登楼迎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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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霸道神弓,能登高楼

    “这个老东西只是七层楼而已。”宋忆幽坐在马车上,忽然冒出一句。

    师居幽坐在另一侧,两人未进入车厢内,车厢内躺着郭观月的尸体。

    “没错,纵然他在七层楼徘徊多年,却始终只是徘徊。再者去年被我一剑搅碎一条胳膊,他便再无提升的可能。”师居幽知道宋忆幽此刻在想着什么,便道,“自张煜禹死去之后,你便不再像以前那样多话,开朗,甚至吃得东西也变少了些。”

    沉默良久的宋忆幽忽然道:“他应该不喜我多吃。”

    师居幽整个人靠在马车上,看着满天星光道:“等某天我们离开了苑城,我定带你去为他讨回一个公道。”

    宋忆幽低声道:“谢谢。”

    当马车回到杨府之时,已是第二日清晨。

    迎接他们的则是一脸凝重的陈谷劳。

    “大清早的便这副模样,是以为我会死在苑城大牢吗?”师居幽开了句玩笑,然后认真道,“郭观月的尸体我们带回来了。”

    陈谷劳却道:“我自然不担心你的安危,只是昨日你吩咐我的事情有了眉目。”

    “找到那个黑衣人了?”师居幽有些出乎意料。

    陈谷劳摇了摇头,然后低声道:“昨日里向你乞讨的那个乞丐,被人杀死在了一间赌坊门口。据周围看到的人说,杀人者是个穿着黑袍的人,至于相貌倒是没人看清,而他的行踪也再次消失。”

    师居幽沉默下来,想起那个人,为了北疆人,为了北疆线,不惜越过迎雪城,不惜成为灾民,成为乞丐,只是为了让他日后有机会去看一看北疆。

    却不曾想还是被杀了。

    无论昨日傍晚他们二人如何将乞丐与施舍者演得再好,仿佛只要接近过师居幽,便注定会被人盯上。

    “照理说,他的实力应当不弱。”师居幽喃喃自语,“就算敌不过那个黑衣人,逃跑也是易如反掌才对。”

    陈谷劳摇了摇头道:“据人所说,这个乞丐毫无修为,只是个普通人。没有任何反抗,没有任何挣扎,死于非命。”

    师居幽的眼眶瞬间红了,强忍着道:“能够自北疆线往南,越过迎雪城来到苑城,自然不会是普通人。他只是想让那些拿他做文章的人明白,他只是个普通人。”

    “所以,他为了让你不再多一些麻烦事,宁愿选择以普通人身份死去。”陈谷劳内心震撼,“这才是我辈楷模,这才是真正的朋友,这才是义。”

    两人低语的同时,已经有人将马车内郭观月尸体郑重地抬出,然后将之埋葬在了丁新修的墓碑旁边。

    “杨府成了收尸之地了。”重忍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夏末的晴日总是变换莫测。

    起早还是阳光明媚的日子,接近中午竟然乌云滚滚,电闪雷鸣,紧接着便是瓢泼大雨,倾泻而下。

    “时无水必须死。”当众人坐在听雨廊中听雨之时,师居幽忽然打破了沉寂的氛围,冒出一句决心十足的话,“自我来了苑城之后,时无水便暗中利用我,将他想要除掉的人一一除掉,同时也让我身边的人一一牺牲。”

    “俞怜,今日起麻烦你多买些吃食,最好多增添些肉类,钱财不是问题。”师居幽转移话题,“宋忆幽修行的功法其实挺普通的,只要她吃下足够多的食物,只要她炼化这些食物,她的修为便能稳定增长。原先因为张煜禹的死亡,她一度心情不佳,吃得也偏少,影响了修行。不过今日之后,她的胃口会恢复,而且只会更大。”

    俞怜认真的点了点头,便转身回了厨房去拿菜篮子,丢下一句道:“我现在就去多买一些。”

    “不知魏玄洛前辈回来时会带回来什么好消息。”师居幽再一次陷入静默,静静地听着瓢泼大雨落在地上,落在屋顶的声音。

    杨府乃至整个苑城都被雨声笼罩,便是连视线也模糊不已。

    俞怜穿上蓑衣,带上斗笠,挎着菜篮,又拿起一把黑色雨伞,一个人穿过朦胧的杨府长廊,走上了门前长街。

    因为大雨,长街之上,人流稀疏,不似平时的熙熙攘攘。

    偶尔有马车疾驰而过,溅起水花,惹来阵阵叫骂。

    俞怜却仿佛久居牢笼的鸟儿重获自由一般,心情大好,满脸笑意。

    走路不紧不慢,还时不时蹦跳转圈。

    走不过片刻,又一辆马车自长街尽头而来,自瓢泼大雨中来,自朦胧之处而来。

    俞怜便抬起纤纤玉手,微微一招。

    马车稳稳停在她的一侧。

    “我要去东街菜场。”说完便自顾自上了马车。

    车厢内此时正有一人闭目养神,习惯性地靠再角落那一出不起眼的地方。

    俞怜并没有大惊小怪,而是在靠窗的一侧坐下,然后掀起帘子看着窗外大雨道:“师居幽身边死得死,走得走,没剩几个人了。”

    “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靠在角落的男子忽然接话。

    原来,这辆马车并不是单纯路过;俞怜也并非单纯买菜。

    马车今日已经不是第一趟路过杨府门前长街,也不是第一天路过这条街。

    马车就是在等俞怜,让所有人觉得一切都是巧合,既然是巧合,便顺理成章,不容易让人怀疑。

    “他今日思索良久,似乎下了决心,要时无水死。”俞怜打趣地道,“你说,我该让他死在时无水之前,还是时无水之后,亦或者两人相斗时同时死?”

    俞怜一改在杨府时的温柔贤惠,谨小慎微,露出了本来的性格模样。

    似乎师居幽与时无水的生死,早已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角落里的男子哼了一声道:“时无水本身身受重伤,已不足为惧。但他身边还有执行规矩的黑衣人。而且,他最近又寻到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帮手,足够让他掌控一切。”

    “那么你的意思?”俞怜附耳倾听。

    男子幽幽道:“既然师居幽要时无水死,那么必定会让他死。至于达到这个结果需要多少代价,那都是他师居幽付出的代价。我们坐享其成,何乐不为?倒是你,不要得意洋洋,一切要小心谨慎,万万不可被发现端倪,毁了我们布下的大好局面。”

    “这点你大可放心,毕竟为了这样一个局面,我可是特意毒杀了自己的丈夫。”俞怜脸上露出一副悲伤的表情,嘴角却分明笑意十足,显然她并没有因为这事有任何悲伤与愧疚。

    俞怜随后又想到了一点道:“师居幽心太善,最近也是收养了一个小孩,由我照顾。时日一久,那小孩便对我,对师居幽所有人都有了感情。到时候我可以利用这个小孩,让他成为压垮师居幽的最后一根稻草。”

    男子默默点头道:“你觉得可行,你便自己行动,只是不能暴露。”

    两人谈完话的时候,马车正好也停了下来。

    车外正是东街菜场,菜场里满是味道,菜场外满是大雨,却并没有阻挡人们来此买菜。

    俞怜撑起黑色雨伞,提起篮子,笑意盈盈地入了菜场。

    马车重新驶入暴雨之中,途中又接了几单之后,便彻底融入了城市之中。

    马车中的男子,也早已经在停停起起之间,消失不见。

    苑城城主府最高的阁楼,时无水沏了一壶茶,一边喝茶一边望着阁楼外苑城上的风雨。

    “查出来那乞丐身份没有?”时无水问了一句。

    阁楼角落处,卫三阴全身带些湿气,似乎刚从外面赶回来,低声道:“调查了所有目睹那件事情的人,那乞丐从头到尾都不曾有修为,也不曾有武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乞丐。至于那黑衣人,应当就是老头子身边那神秘的手下。而他的行踪,没有追踪到。”

    时无水皱了皱眉,却并没有因为未能追踪到行踪而生气,叹了口气道:“那三大门派的人接触过了吗?”

    卫三阴点了点头,依然不管自顾自喝茶的时无水能否看到:“不止我们在接触三大门派来人,其他势力也在接触。跟我们一样,所有人都认为去年秋浔剑宗事件之后,所有人都可以与师居幽为敌,偏偏三大门派不可以。所以当三大门派有人来苑城后,各方势力便都想弄明白他们的来意,是敌是友,其中也包括师居幽一方。”

    “宣饮雪那边如何?”时无水继续问。

    卫三阴皱眉,但依然恭敬地回答:“昨日夜里,师居幽与宋忆幽去了一趟苑城大牢。只是当我的探子以巧合路过苑城大牢时,只发现了三皇子身边那个老仆人的尸体,而郭观月的马车却是不见了。由此推断,师居幽二人取回了马车与尸体,然后又杀了那个老仆人,至于宣饮雪似乎那一夜未曾从地底大牢上来。”

    “合理又不合理。”时无水叹了口气,“毕竟是苑城大牢,眼线难以安插,所知甚少啊。”

    卫三阴忽然问:“若昨日真是师居幽二人杀了那老仆人,那么可否执行规矩?”

    时无水摇了摇头道:“他一个修为全废的人,身边又是一个六层楼境界的人,这样两个人杀了七层楼的人,说出去都没人信,我们自然也装作不信。更何况,老仆人是三皇子的亲信,从小便陪在他身边,与他感情甚好。如此一人死了,三皇子自然心痛,愤恨,说不定他口头说保全师居幽,给师居幽荣华富贵,暗中却反而要害一害师居幽,我们何乐不为。再者,如今师居幽的价值还在,我还需要利用他来解决一些人,倒不是鱼死网破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