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楼迎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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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轻语巷毁,搬入杨府

    夏日的天空阴雨无常,前一日晴空万里,第二日则暴雨如注。

    被暴雨笼罩的苑城,只剩模糊的轮廓。

    马车一如既往地准时停在了杨府门口,和杨府门前大街上的摊贩一样准时。

    暴雨阻止不了为了生活的热闹。

    一个身穿黄衫,撑着黑伞的男子站在杨府门前,敲响了大门。

    在下人的接引之下,黄衫男子走过长廊,穿过厅堂,走了足足一刻钟,才被带到了大堂内。

    此刻的大堂内,师居幽一众人早早准备好,各自分组准备出门。

    “不请自来。”黄衫男子略带歉意地向着所有人行了一礼。

    “你来做什么?”重忍冷哼一声,“莫非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搞些阴谋?”

    无人回答,有些人不认识这个黄衫男子,有些人认识,却不知其来意。

    大堂外暴雨倾泻,在屋檐处落成一张雨帘。

    黄衫男子面向师居幽,然后笑道:“昨日上午你安排了一场好戏,但所有人都知道同样的方式你不可能用第二次。如此一来,你就没有办法再找出来一个敌人。我来,就是来告诉你,他是来害你的。”

    黄衫男子说到他时,已经将手指指向了秋浔剑宗的其中一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向了他手指所指。

    被指认的秋浔剑宗弟子正是第二日保护师居幽的那人。

    正是那个探查了那一家三口,又在夜晚聆听到师居幽他们安排的那人。

    也是最不能让人怀疑的那人。

    “你觉得我们会信?”重忍忍不住鄙夷,“你与那胡易就是一伙的人,现在来这么一出,不过是想折损我们的力量而已。今日,你有来无回。”

    黄衫男子轻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再次将目光落在了师居幽身上:“你信不信我的话?”

    师居幽沉默了片刻,这片刻的时间,他回想了那一日初来苑城后发生的一幕幕,然后忽然道:“我信。”

    随着他的两个字轻声落下,宋忆幽的独臂刹那间握住了凭空出现的本命剑。

    在握住剑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跃上了半空,然后当头劈下。

    而随着长剑劈落,雄浑的剑意撕裂了大堂的屋顶,割裂出一条裂缝。

    暴雨从裂缝中落下,当落到离地面一人距离处时,宋忆幽的长剑正好劈在秋浔剑宗那人舞出的飞剑之上。

    强烈的震荡力量将落下来的雨水冲出去数米,砸在大堂内的墙壁之上。

    在众人反应过来之时,宋忆幽已经使出一剑。

    在众人还在怀疑黄衫男子话里真假的时候,宋忆幽已经动手。

    秋浔剑宗那人被这一剑劈斩得后腿三步才堪堪止步。

    他正要说一些话,却见身后屋檐下的雨帘中探出一柄刀来,直刺他的后背。

    这一刀是施连连斩出,他的反应也是极快,只比宋忆幽慢了一个呼吸。

    秋浔剑宗弟子却是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飞剑不得已往后背落入,挡住那一剑。

    在这短短刹那间,他便挡住了两波迅捷如雷的攻击。

    也是在这一刻,他的头顶迎来了第三波攻势,随着陈谷劳的一声咳嗽响起,一块牌九从天而落,欲将他砸得粉身碎骨。

    但秋浔剑宗这个弟子毕竟是七层楼的高手,抬手间,无数天地灵气凝聚成一柄剑,随着他的手往头顶刺去,将同是七层楼的牌九抵挡在外。

    他怒目而视,朝动手的人们望去。

    却见重忍从身边的雨伞中抽出一柄长剑来,然后一剑刺中了他的心口。

    重忍一剑刺中,翻腾起身一脚点在长剑上,强劲的腿力带着长剑将秋浔剑宗的弟子推得一个踉跄。

    他用天地灵气凝聚的长剑瞬间破碎,头顶的牌九重重砸落,将他砸死在了地上。

    “不愧是秋浔剑宗的七层楼高手。”施连连忍不住发自内心的赞了一句。

    师居幽看向无动于衷的剩余三个秋浔剑宗弟子,笑了笑道:“这就是作为敌人的下场。”

    “我已经不是春季时候无人相助的师居幽,如今我的身边都是不顾性命安危前来助我的朋友。”师居幽感慨道,“现在还想我死的那些人,该好好考虑考虑结果。”

    秋浔剑宗三人中有一人皱眉问道:“你仅仅凭借这个人的一句话,便相信这位师兄是欲害你的人,然后便群起攻之将他杀了,这叫我们如何再信任你?”

    师居幽解释道:“我那时刚入苑城,身受重伤,是他接引的我。”

    师居幽点了点黄衫男子,继续道:“之后发生了不少事情,都让我相信他,也是害我那一脉人员中的一人。但今日我又想了当日发生的事情,以及之后发生的事情,我的想法便转变了。”

    “能够真正毫无阻碍将我斩杀的唯一一次机会,便是在我刚入苑城的那一刻,便是他接引我的那一次。因为那一刻,秋浔剑宗护我的人还未出现,我的那些朋友也未收到消息比我先赶来。所以那一刻的我是没有人守护的。但是他没有动手,我的命留了下来。”师居幽走到微笑的黄衫男子面前,与他平视,“他若是害我之人,那么当日一剑将我杀了便好,也不会有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他若是害我之人,怎么可能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毕竟要我性命的人可不在乎苑城的规矩。”

    说完,师居幽拿起一柄黑伞,背对着众人道:“一切按照我昨晚说的做,换句话说,你们三人之中,有人要杀我的话,就趁今天。”

    若不是地面上流淌着鲜血,若不是屋顶裂着大缝,若不是暴雨落入屋里,若不是尸体躺在牌九之下。

    谁能想到刚刚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斗。

    施连连为宋忆幽撑起黑伞,一脸平静地走出雨帘,瞬间被暴雨笼罩,消失在视线当中。

    范姑娘则轻掩笑意,倾国倾城地走到了师居幽的伞下。

    “你们,好自为之。”师居幽背朝着他们挥了挥手,同样步入了暴雨中。

    大堂内静得只能听到雨声与呼吸声。

    重忍扶着陈谷劳,笑着对那三人道:“你们还是跟去吧,是敌是友做个了断。”

    三人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地上的尸体,然后纷纷拿起雨伞,走了出去。

    背着双手微笑着的黄衫男子忽然问:“你之前还在怀疑我,为何因为师居幽一句话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相信。”

    重忍平静回答:“我信得是他,不是你。”

    黄衫男子没有忍住笑意,收拾起地上的尸体来,一边自言自语道:“大家都是同门,却因为师从不同便不得不刀剑相向,生死相搏。有多少人未入剑宗的修行者仰慕着我们这些秋浔剑宗的弟子,以身为秋浔剑宗弟子为荣。却不知道其中残酷,与那皇城并无不同。”

    重忍沉默了下去,望了望因为暴雨而显得阴沉昏暗的天空,长叹一口气。

    暴雨中的马车行驶比平日里慢了不少,却也比其他普通马车行驶得更快。

    马车内的范姑娘听着车厢外的暴雨声皱眉道:“这车夫驾车的本事确实不错,如此暴雨之下理当视线被阻,行车缓慢才是。可他驾驶的马车虽然比平日里慢了一些,却远不是其他马车能够相比的。”

    师居幽在一侧点点头道:“这车夫不仅驾车技术扎实,而且要的钱财不多,可谓物美价廉。”

    范姑娘忍不住埋怨:“可别翻车才好,不然摔倒在暴雨下,不仅尴尬难堪,还会弄脏衣物妆容。”

    师居幽无奈笑道:“以你的实力哪怕真的翻车了,也会毫发无损,甚至不会让雨水沾湿分毫。而且,除非出现意外,不然哪里会翻车。”

    范姑娘笑盈盈地看着师居幽,若有所思。

    “那个魏玄洛是何许人?听其名字应当是一个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公子。”范姑娘问。

    师居幽点了点头,道:“当年他确实是一个风姿卓绝之人。”

    “你认识他?”范姑娘又问。

    师居幽摇了摇头,旋即又点了点头,解释道:“我不认识他,毕竟他如今的年龄比我大了有很多。但作为秋浔剑宗的弟子,对于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都或多或少知道一些。”

    “看来是个有故事的人。”范姑娘心中好奇。

    “在苑城中的外来人,谁没有一些故事呢。”师居幽叹气。

    范姑娘翻了翻白眼,微微掀起床帘,入眼是暴雨笼罩下模糊的街道轮廓。

    “那三人都追了上来。”她看不到那跟在后面的秋浔剑宗弟子,却能够感知到那三人的存在。

    师居幽淡淡道:“我觉得他们不会再动手了。”

    “为何不会?”范姑娘有些着急,“我与你重逢这么久了,都还未帮你做过什么事情。就看着听着别人替你做了很多事,我很难受的。”

    师居幽苦笑道:“不用生死相搏,便没有性命之忧,这样的好事,反而被你嫌弃,你让我如何说下去。”

    范姑娘有些期盼地道:“他们最好动手,这样我就可以帮你做事不会显得我那么没有存在感。更何况,哪里会有性命之忧。”

    师居幽认真地看着范姑娘,然后试探着问道:“当年你与我分别之后,来了苑城。在听春楼数年,闻名连国,不会就是为了满足你那独一无二的存在感吧?”

    范姑娘脸色微红,狡辩道:“我岂是庸俗之人。”

    师居幽暗笑一声,随后夸赞道:“不过呢,你拥有倾国倾城的容颜,又有婀娜多姿的身材,还有风情万种的魅力。这样的绝世佳人,就应该让天下人知道,就应该成为天下人心中的独一无二。岂能一辈子碌碌无为,默默无名。”

    “就算赢得了天下人的目光又如何?”范姑娘幽怨道,“唯独吸引不了一个人。”

    师居幽转过头,看着陈旧地马车车厢,时不时地挠挠头,没有接话。

    范姑娘看着他的背影,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