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楼迎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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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敌之敌人,如何求证

    周夜黑提着酒和肉,离开了轻语巷。

    方知幽看着一片狼藉的院子,微微心疼,自言自语道:“又得重新买各种花草,有点浪费钱财呢。”

    打扫完了院子,方知幽关了院门,提着篮子出门。

    远远地便看到了那个乞丐。

    “轻语巷是苑城最贫穷的街巷,凡是有些脑子的乞丐都不会来轻语巷乞讨。”方知幽掸了掸身上灰尘,用丝巾轻轻抚摸了一番脸上的伤口,皱眉道,“来者不善。”

    她的手太过用力了一些,脸上伤口扎心地疼,使得她再次皱起眉头自言自语:“伤口不大,很快会好起来,只是会留疤啊。我好歹也是姑娘,留了疤,岂不是很难看。师居幽会不会嫌弃我相貌呢?”

    想着想着,她笑出了声音。

    “还是得尽快买来花草,这是当务之急。”方知幽隔着空气扇了扇自己微微发烫的脸,羞涩地离开了轻语巷。

    师居幽显然不是一个在乎相貌的人,否则天天面对拥有倾国倾城容颜的范姑娘,早已经动了心。

    相反,在他看来,若是喜欢上了一个人,哪怕这个人再丑,在自己的眼里便是最美。

    而若是自己不喜欢,哪怕一个人再美,在自己眼里也不过是普通人罢了。

    “轻语巷多了一个乞丐。”师居幽喝着茶水,看也不看一旁慵懒而坐的范姑娘。

    “不是来乞讨的乞丐。”范姑娘微微一想便想了明白。

    师居幽点点头,以范姑娘的聪慧,轻而易举便能想明白:“他之前一直在听春楼前乞讨,我也就视而不见。今日他出现在了轻语巷,显而易见,冲我而来。”

    “所以这个乞丐,你认识?”范姑娘皱眉,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玩弄着自己的一缕秀发。

    “认识,当年我亲手废了他的修为,让他成了一个普通人。”师居幽回想当年常年,感慨道,“他对我的恨,定是如滔滔江水不绝。我不明白的是,成了普通人的他,就算仇恨再多,他又拿什么来轻语巷找我?拿什么来找我报仇?”

    范姑娘眼睛一亮,道:“你当年定是为了女子才将他废了修为。”

    师居幽一愣,转过头,看着这个美丽的女子,苦笑道:“当年我只是惩恶扬善,替天行道。不过,确实是救下了一个女子。”

    范姑娘嗤之以鼻道:“总觉得你很花心,但偏偏又听闻你始终只爱着那个女子,真是令我捉摸不透。”

    师居幽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无奈道:“我跟你讲着正事,你怎么越扯越远。”

    范姑娘看了看放在窗边的香烛,然后笑道:“时间差不多了,该发出些声响了,不然外面偷听的人可能要失望了。”

    见师居幽起身,她一个箭步上前,搂住师居幽的手臂,将自己的脸贴近师居幽的脸,含情脉脉地道:“其实我们不必特意发出一些假的声音,让外面偷听的人以为我们在做真的事情。我们其实真的可以做真的事情。”

    师居幽尴尬不已,连忙将头往后面靠去,道:“你我是红颜知己,我岂能毁了你的清白。”

    “我天天与你在这房间里,虽说从未做过真的事情。但天天发出假的声响,让别人误以为真,哪里还有清白一说。”范姑娘露出难过之色道,“可恨的是,别人都以为我们没了清白,偏偏我其实还是清白的,这又何处说理去。”

    与往日差不多的时间,房间内准时的发出了一些声响。

    远在门外偷听的人们,一个个心痒难耐,唉声叹气。

    “那范姑娘的名声,可不仅仅限于苑城。便是远在连国其他大城市,也是有一定知名度。”站在苑城门口的张煜禹看着听春楼内花天酒地的场景,咽了咽口水。

    他旁边啃着烤肉的女子,便是宋忆幽,嘴里含糊道:“这范姑娘恐怕是只在你们男人之中才出名吧,我为何没有听过她的名声。”

    张煜禹露出一个鄙夷的表情道:“你若是知道了范姑娘是如何的美貌与才华,一定也会喜欢上她,哪怕她是青楼女子。”

    宋忆幽茫然道:“女子怎么会喜欢上女子?若这个女子真如你所说那般绝美,才华横溢。那么师居幽与她共处一室,也是合情合理。毕竟郎才女貌,才子佳人。”

    “我以为你改名宋忆幽,是彻彻底底爱上了师居幽。听闻师居幽与别的女子共处一室,做些床上事情,你会生气难过。没想到你不仅毫无感觉,还觉得他们般配合理?”张煜禹看向宋忆幽时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

    宋忆幽白了他一眼,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改名是不想忘记救命恩人,并不是因为喜欢上他。就算是喜欢,那也是崇拜,爱慕,与那种喜欢和爱不一样。”

    宋忆幽看张煜禹一直盯着听春楼内的热闹,冷不丁又道:“你若想进去就进去,男人嘛,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张煜禹脸色一红道:“我辈修行中人,岂能被世俗红尘左右?”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听春楼。

    “还不跟上,难得来苑城,我带你去最好吃的馄饨。”张煜禹在前面走着。

    他从小在门派中修行,没怎么来过苑城,却听闻过很多苑城的趣事。

    听闻这里最好吃的馄饨肉,不是普通的肉,而是灵兽妖兽的肉。

    这等秘密之事,普通人自然不懂,他们只吃那个美味。

    修行中人则吃得是其中灵力。

    王城寿一如既往地开着馄饨店,只不过他只负责肉馅的采购,并不负责包馄饨,卖馄饨。

    而肉馅则是馄饨的灵魂,所以最好吃的馄饨店,少不了他。

    自那日破局之后,他受了伤,但并不严重,至少没有周夜黑来得严重。

    “说到底,还是我修为高深一点,不然那日那一锤,我可能就要半身不遂了。”王城寿坐在店铺外的木桌旁,面前是一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馄饨。

    “过了好些日子了,并没有发现时无水对我有什么举动。看来真如那方知幽小姑娘所言,我破局,虽然坏了时无水的计划,但他一定顾忌秋浔剑宗的高手,才对我不闻不问。”王城寿一边吃喝,一边有些高兴的自我安慰,“更何况昨日里有人在城主府挑战时无水,虽说赢得一定是时无水,但从昨日那灵力波动看来,那一战打得还是很凶残的,时无水不可能安然无恙。他不能安然无恙更好,我反而能更安然无恙,生活真是美好。”

    当他喝了一口馄饨汤,心情舒畅地抬起头时,看到了站在桌边的铁匠。

    王城寿一愣:“你来做什么?”

    周夜黑放下两坛酒,又放下那包早已经冷却的牛肉道:“多少年没有一起喝酒吃肉了?”

    王城寿眉头皱得更紧,看着面前这个苍老了不少的男子道:“你看我时,应该是仇恨满满的眼神。而现在,你的眼神却不包含任何情绪。你不是来报仇,也不是来真的找我喝酒吃肉,你来做什么?”

    周夜黑兀自打开酒坛,然后大口大口灌了起来,不多久便喝光了一坛酒,微微有些醉意。

    “在来你这里之前,我去了方知幽那里,知道了该知道的和不该知道的所有事情。”周夜黑神情暗淡,“我自然是不信她的任何话,然后一怒之下便解决了她。”

    王城寿一愣,随即拍案而起,怒道:“她与你无冤无仇,又是一个毫无修为的普通女子,你杀她做什么?这等禽兽之事,你怎么做得出来。”

    周夜黑喃喃道:“我一直觉得,你才是做惯了禽兽之事的无耻之徒。但你刚刚却因为听了我的一句话便同情那个女子,为一个毫不相干的普通女子而愤怒。看来她没有骗我,当年杀死妻女的人,真的是我。而你,竟然因此背负了二十多年的骂名。”

    “你就是一个老混蛋。”王城寿一屁股坐下,打开剩下的酒坛,也大口大口灌了起来,“你既然听到了真相,你直接来找我就好,杀她做什么,她又没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周夜黑往城外走去,丢下话语道:“既然真相大白了,那么我与你之间便没有恩怨了。不过还是要好好打上一场,让我看看是不是二十多年来,你的修为其实一直比我高?又或者,你可以为了刚刚被我杀死的方知幽,来报个仇。”

    “所以,不得不战了。”王城寿摔破酒坛,愤怒不已,拿起扁担跟在了铁匠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像极了二十多年前携手行走天下,惩恶扬善的他们。

    那个时候也是夕阳西下,也是一前一后,也是影子被拉得很长。

    那个时候他们意气风发,情同手足。

    此时的方知幽,打了好些喷嚏。

    从花鸟市场回来的她,不免难受,喃喃道:“莫非我对花鸟市场中的某些花,或者某些草过敏了?怎么毫无预兆的打起了喷嚏?”

    不过再一想,这一次花了不少价钱,购置了足够摆满院子的花草,她便内心宽慰。

    之前买花草,她都是挑选减价之后的花草,为得是省些钱财。

    这一次已经容不得她再慢慢选花,慢慢省钱,毕竟性命重要。

    想要花钱,得先有命。

    而周夜黑来过自己的院子,那么自己的命其实很危险。

    这也是她宁愿花大价钱也要迫不及待购买花草的重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