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楼迎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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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苑城城主的安排

    过了短暂的寒冬,苑城的初春比其他地方来得更早。

    微风在不经意间落入茶楼,迎面撞上了城主咧开嘴笑起来的脸,将他额前的几缕发丝拂动。

    “你倒是很懂事,也很精明。”城主一笑,公子终于松了一口气,只听城主继续道,“第一呢,你的手下虽然已经一只脚登上了七层楼,但毕竟只是六层楼的人,要杀真正的七层楼的人,哪怕他是弓箭手也绝无可能,更何况你们面对的是秋浔剑宗的七层楼高手。除非弓是我给你的,除非你知道那个七层楼高手最毫无防备的是什么时候,最毫无防备的在什么地方。”

    弓箭男子冷汗直流,觉得先前与公子的讲话,竟然是一种自寻死路的想法。

    “第二呢,今日的七层楼高手,与一月前护着师居幽的七层楼高手是两个人,也就是说现在护在师居幽身旁的秋浔剑宗高手,有两个七层楼的人。当然,我能很肯定的说,只有两个人。”

    公子与弓箭男人互视一眼,仅仅从城主这两句话中,他们便已经想明白城主要表达的意思,也就是城主接下来要吩咐的事情。而这件事情,显然有些超越他们的理解与想象。

    于是他们的眼里除了不解困惑,还带了丝丝恐慌。

    “第三,苑城中不能随意杀人,这是皇城与秋浔剑宗共同定下的规矩。我虽为城主,但也不能改变这个规矩。所以,这是有去无回的买卖。”

    城主说完,瞥了两人一眼。他的吩咐已经无需明说,其实已经说得相当透彻。

    “城主如何知道我们两人之前的谈话?”公子冷汗直流,因为城主说得三点,正是他与弓箭男子先前讨论的三点。

    城主拍了拍手笑道:“你果然是个懂事的人,不问我的吩咐,只问其他。既然如此我便回答你的问题。”他起身离开,道,“我是苑城之主,我是七层楼的人,我想要知道些什么,自然能够知道。”

    “公子,城主说的第三点明明是可以改变的,为何你不反驳?”弓箭男子有些怒意。

    公子摇着扇子,失魂落魄地看着茶楼外的美景道:“既然城主要杀师居幽,那就是皇城的意思了,而要杀了师居幽必须杀了守护他的秋浔剑宗的人。皇城与秋浔剑宗,同为连国根基,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师居幽,撕破脸来互杀?所以这个后果需要别人来承担,我们就是必须承担后果的替罪羊。”

    “为什么选择我们做替罪羊?若是我们不按照他的意思做呢?”弓箭男子愤愤道。

    公子叹息一声,幽幽道:“这一个月来,我们率先动了手,侵犯了他们的意志与命令,所以我们便是无可厚非的替罪羊。若我们不按照城主意思做,那么我们会死在茶楼,离开的机会都没有。而我们若是按照城主的意思做,结果同样是死,但极有可能拖上师居幽的命。”

    “其实细细想来,若是没有城主的帮忙,我们想越过两个秋浔剑宗的七层楼高手杀掉师居幽,这是万万不可能的。”公子想明白之后,双眼中冒出精光,“这是这辈子最后的机会。”

    话音落下,一辆普通的马车从茶楼离开,窗帘掀起,城主探出头来,向着顶楼的公子二人遥遥一笑。

    弓箭男子看着马车离开,不禁又问:“按照城主的意思,我们需要对付一个七层楼的人。那么另一个呢?”

    公子揉了揉额头,显得有些疲惫道:“我们只管我们需要管的这个,其他的事情,我们不用管,也不能管。”

    “公子不怕这是城主给我们下的套?让我们送死的套?”弓箭男子提出忧虑。

    “他若要我们死,我们早就死了,哪里还能活到现在。同为七层楼,我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公子望了望自己的座位。他的座位下,没有双腿。

    以前有,因为一个人,因为一柄剑,他失去了双腿。

    “这个师居幽,明明都已经是普通人了,又为何还有如此影响力,需要连国根基的两派为之搏斗杀戮。”弓箭男子愤而不平。

    公子惨笑道:“我们是城主手里的棋子,那师居幽恐怕也不过是皇城与秋浔剑宗的一个棋子而已。这些事情不需要我们去想,也不是我们能够有胆量去想的。带上轮椅,我们去看看师居幽。”

    此时的师居幽,离了自己住处,正在轻语巷中闲逛。

    因为手头富足,此时的他确实如同富家子弟一般,看到喜欢的物件便买,遇到喜欢吃的便吃,羡煞旁人。

    奈何因为他过往十年名声太响,一日之间又跌落神坛,导致极少有人愿意与之搭上关系。

    “师公子。”正当师居幽在吃一碗拌面之时,一道声音在他面前响起。

    师居幽茫然抬头,只见一个双眼精明的年轻人站在他面前道:“我观察了师公子好些日子,发现师公子之所以喜欢上琴棋书画,其中一个原因是因为公子你太孤独了。”

    “孤独?”师居幽一愣,随即有些恍然。

    “没错,师公子你家财万贯,但是却没有亲朋好友相聚。往日里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逛街。甚至于逛街途中,明明路人很多,却都是避而远之。”年轻人头头是道地说。

    “有点道理。”师居幽想了想,“所以你有什么想说的?”

    “我能让师公子不那么孤独寂寞。”年轻人狡黠地笑道。

    师居幽埋头吃面,回想起方知幽画中跟他说的话,便觉得更有道理,扔下一锭银子,拍案而起道:“快快带我去。”

    年轻人哈哈大笑,对着一旁一个愁眉苦脸的中年人道:“我们这个赌,是我赢了。我一早便告诉你,现在的师居幽和以前已经不同了,他都已经变了,你的思想还没变。你不懂得变通,便会一直输,而我会一直赢下去。”

    中年人无奈掏出一袋金子,丢给年轻人,随即气急败坏地道:“你可是师居幽,之前十年里最光明磊落,最正义善良的人,为何没了修为便自甘堕落了。”

    师居幽一愣,道:“堕落吗?我只是不想孤独寂寞。”

    年轻人洋洋得意走在前面,师居幽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师公子你看看这些人,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看看他们的嘴脸,与之前十年截然相反。”年轻人得意之余,不忘对周围避开的人不屑一顾。

    “他们不过是怕与我扯上关系,被我牵连,被我的仇人记在心上罢了,倒不能怪他们势利。”师居幽无所谓地说着。

    “那是他们无知。”年轻人依然不屑一顾,“苑城内不能随意杀人,要杀人一定要有理由,否则会被镇压反杀。这是连国皇城与秋浔剑宗自古以来定下的规矩。也就是说,除了那些不要命来杀你的人,其他人不会随意在苑城动手。与你有交集的人,可能会被你的仇人惦记上。但不可能会豁出性命去杀与你有交集的人,那是找死,而且毫无意义。”

    师居幽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年轻人的背影,点点头笑道:“你倒是看得清明。”

    “师公子,今日我带你去苑城最大的赌坊潇洒,若是赢了钱财,可别将我忘了。”年轻人兴奋地说着,仿佛师居幽今日一定会赢,仿佛他今日就能得到很多钱财。

    “赌坊吗?”师居幽自言自语。

    “那是自然。”年轻人笑得更加灿烂。

    赌坊离轻语巷不远,却也在轻语巷外。

    不需要坐马车前去,却也得步行不少时辰。

    这段时间,足够日落西山,足够一个画者,画上不少画作。

    更何况方知幽作画,向来都是手到擒来,从来不会失误返工。

    “太阳都快落山了,师居幽还未归来,不是中午时分出去吃个饭吗?莫非是遇到了什么问题?”方知幽自言自语,看着桌面上的画作,然后拿起了其中一幅,借着晚霞的柔光研究起来,但是并无任何变化。

    “这纸张果然神奇,写得字也不知道要如何才会显现。”方知幽皱眉苦思,随即又开怀道,“还是不知道的好,这样对大家都安全。看来今日想说的话,也只有明天才能让他知道了。”

    方知幽放下一切,自己煮了点粥,便拿到院子里吃了起来。

    “怎么还没回来?”方知幽拍了拍自己额头,“满脑子都是他的音容相貌,才短短大半日没见便一直惦记着,我这样莫非是喜欢上了他?”

    方知幽脸色绯红,连忙大口喝起了粥,满嘴迷糊道:“我是看不过这世间的所作所为,才来帮他的,怎么可能是喜欢上他了。再说了,他都不知道我是谁,都不知道我是好是坏。”

    被人惦记的师居幽,此时此刻还在赌坊中玩乐。

    而今日的赌坊显然是它在苑城中开张以来最热闹的时候。

    来赌坊赌钱之人,十有九输,师居幽便是其中输得最惨的一个。

    偏偏他又是最富有的一个,比其他商人,家族更富有,因为他有整个皇城的一句话做保证,便有用不完的钱财。

    然后他便一直输,一直玩,换取着周围所有人的欢呼与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