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抓捕
客栈里,赵林在房间做完一整套俯卧撑和仰卧起坐,已经大汗淋淋。
他打了一盆冷水回来擦洗了身体,又挑了一套普通的衣服穿上。
经过这两日的修养,这具身体已经不像刚醒来时那么的柔弱,但毕竟还是少年,力量方面仍然有限。
为了尽快增强自己的力量,赵林为自己制定了颇为丰富训练计划。其实最好是每天都能在北京城里跑个二十公里,可这样做实在是显眼,他不得不从训练计划里剔除了这个项目。
穿好衣服之后,赵林从枕边将仅剩的一点碎银拾起来揣入怀中,目光又落在床上的那枚精致的玉佩上面。
这是他逃离施府时顺手牵羊来的,看起来价值不菲,原想着哪天银子耗尽了,可以找个当铺将它当了,再应急一段时间。
后来静下心一想,又担心万一因此落了行踪。
稍稍迟疑了一下,赵林还是伸手将它抓起放在了怀里。
用生姜水涂了脸,又将眉毛往中间连了一小段,配着脸庞上零星的分布的几个黑痣,镜子中的赵林就已经完全换了一个模样。
再从盆栽里抓出一把泥土,在脸上胡乱轻拍两下,也不夸张,只是稍显邋遢。
一切收拾妥当后,赵林就掩盖了隽秀子弟的模样,看起来又不至于丑得特别,完全一个风尘仆仆的农家子弟形象。
将发髻在稍微弄乱一些,赵林下了楼很快融进了滚滚的人流里。
坐等在客栈里两眼一抹黑是不行的,这种听天由命的感觉让赵林感觉十分的不适。
前世今生,他都很讨厌这种不确定性。
即使知道至少有两拨人正在找自己,他还是决定每天都要出去探探。
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与此同时,骆养性右边耳朵上包裹着白布,亲自带着一队锦衣卫校尉在城西一带的当铺里逐家逐户地探查。
“这两日有收到这种圆形的玉佩吗,只单面刻着一朵菊花,除此之外,再无粉饰,看清楚些!”
掌柜的战战兢兢地看着图画,又瞥了脸色阴沉的骆养性一眼,小心道:“这位大人,这玉佩看起来造型粗陋,只要不是上好材质,值不得几两银子。”
“小店里还有更好的,大人要是需要,小老儿这就拿出来由您挑选。”
“哦,哦,规矩小老儿都懂,绝对不敢收您一钱银子的。”
骆养性将图画“嘭”的一声摔在柜面上,怒道:“你们一个个的,都当本官是什么人!”
掌柜的吓得脖子一缩,脸色又苦了起来。
骆养性深吸一口气,换了尽量柔和的声音道:“掌柜的,本官是在捉拿钦犯,此人身上别无长物,只有这枚玉佩值点银两,想必肯定是要当了钱用的。”
说完,他又从随从手里接过朱慈烺的通缉画像,上面已经将姓名和文字裁掉,骆养性递给掌柜的道:“就是此人。”
“如果他到你这里当玉佩,想办法将其留下,实在不行,也派个机灵的伙计跟着,然后速派人到抱月楼告知本官。”
掌柜的连连点头。
“如果拿住了这钦犯,有你一百两的赏银。”
掌柜的赶紧双手将画像接过,只见上面寥寥几笔勾勒出一个清秀少年的模样。
这种画像十分的写意,同朱慈烺熟悉的人自然一眼就能认出,可对于不认识他的人来说,顶多知道画的是个俊俏少年郎而已。
“小老儿知晓了,倘若真的让小老儿遇到了这人,一定会着人知会大人的。”
骆养性疲惫地长吁了一口气,从一早开始,他就开始逐个当铺发放画像,依然没有得到丁点消息。
“掌柜的有劳,若是捉住了,一百两的赏银本官绝不会食言。”
说罢,他带着一队锦衣卫转身离去,又往下一家走去。
骆养性走后,掌柜的又将那画像捧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看。
“啧啧,一百两银子,即使那当官儿的最后黑掉一半儿,那也是咱们店一个月的进项啊!”
“要是咱能有这个运气就好了。”
说罢,掌柜的高声叫唤一声,将店里的伙计都招到身边,将画像传给他们看了一圈儿。
“这几日都瞪大眼睛,看到这个逃犯速来禀报。谁能助官爷拿住这人,让咱长脸,那十两的赏银,咱就都给他了!”
这些伙计平日里佣金每月不过一两,闻言登时都来了精神,纷纷争夺其画像仔仔细细看了起来。
……
一直忙碌到中午,骆养性终于把这西城一片的所有当铺都跑了一遍。
而派往京城其他各处打探的手下,却还未回来一个。
只希望那些人在敲诈勒索的时候,能顺带把差事办了,千万别耽搁了大事就好。
他是锦衣卫指挥使,往日里,三教九流所在皆是其触角可及之处,在北京城找一个外貌形态如此出众的人更不是什么难事。
原不该用这种笨拙的方式去找那少年。
可自打大顺军进了城,他麾下体系已经支离破碎,得力干将或死或伤或逃,还有一些攀了高枝直接搭上了李闯营中的将领,已不把他这个前朝指挥使放在眼里了。
骆养性也知道,李闯留他更多的考量是笼络锦衣卫的人心,而非什么真看重他的才能,自然也不可能授意他重掌锦衣卫。
他目前所能调度的也不过就是这百来个人手,其中最忠心的十余个,还被安排在那个小院护着真正的朱慈烺了。
骆养性经这两日苦熬,已经没有了以往云淡风轻的模样,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抱月楼的包间,只让店家上了壶茶,坐在靠窗的位置紧锁着眉头盯着街面上人流如织的各色行人。
天子脚下首善之地,流寇进城后也无劫掠,百姓们自然是相对富足的。
但鼠疫肆虐,许多人脸上都浮着一层青灰之气,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不绝于耳。
短短几日的功夫,这京城的鼠疫扩散得更快了,不光是许多的百姓,就连刚进城不久的流贼军中都有许许多多的士兵开始染疫。
每天都有成群结队的平板车将病死者的尸体拉到京营校场掩埋。
那个少年两天前还在替流贼处理染疫百姓的尸体,说不定已经染上了鼠疫,这两日就会发作了。
一定要在他暴毙前捉住啊!
“身无分文,只偷了一枚玉佩,不当掉的话,他如何度日呢?”
骆养性一边想着,一边疲惫地将胳膊肘抵在桌面上,刚想撑一下昏昏沉沉的脑袋,一不小心碰到了右耳朵的伤势,立马疼得呲牙咧嘴,瞬间清醒不少。
“施邦曜这个老贼!死不足惜!”
骆养性恨恨地骂着,他现在甚至有些怀疑,骆养性是故意告诉他这个假线索,以此报复他罢了。
那人冥顽不灵的很,自己昨日又没有带上太子殿下的信物,他是否相信自己所言,真的是个未知数。
正想着,楼下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童瑞气喘吁吁地推开门,喜道:“老爷!老爷!”
骆养性站起身期待地望着他道:“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