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消失
进了城,周围立刻变得嘈杂了起来。
白然决定还是先到玉满楼看一眼。
他没有急着前往,而是向街边的卖绿豆汤的摊位走去。
“大娘,我刚进山采药回来,口渴的厉害,想拿那不值钱的草药跟你换两碗绿豆汤,可行?”
白然对着街边一老妇询问道。
“哦,原来是赶山人,有啥不行的,来,接着,不够大娘再给你盛。”
白然接过绿豆汤,喝了一口,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大娘,对门那家布料店怎么关门了?我还寻思草药换了钱,给贱内换几尺布呢。”
老妇看了一眼,抱怨道:“谁知道呢?这不快入秋了,我也打算给我那小孙子置点秋衣,可这两天都不见开门,看来得去城南买咯。”
白然点了点头,一口将绿豆汤饮下,变戏法一般从怀里拿出一颗相对平常的药草,放到了摊子上。
“哎哟,一碗绿豆汤,你还当真了你看。”
老妇直勾勾的盯着草药。
“不值钱的寻常药草,治疗些跌打损伤还算有些功效,估计您也用不着,换几碗绿豆汤钱不成问题。”
老妇眉眼一松,接过草药道:“客气了,要不我再给你打一碗?”
白然摆摆手,直接转身离去。
布料店,割鹿楼城北暗哨。
上次和小师弟进城,还听见楼里的哨子吆喝。
除非倾巢出动,否则这些暗哨是不会消失的。
白然从小到大,倾巢出动的次数屈指可数。
“颇有多事之秋的味道。”
叹了一口气,白然往玉满楼走去。
半个时辰后,平日里车水马龙的玉满楼,今日里门可罗雀。
两名官差抱着刀站在楼前,行走的行人纷纷避让。
白然抬头看去,原本一楼饱满的玉峰干瘪了大半,失去了原有的光泽。脐带早已被风干,犹如一截截枯枝,突兀的横亘着。
宛若一楼已经变质的腊肉,却诡异的弥漫着一股香味。
白然脚步不停,若无其事的从楼前走过,优哉游哉的往城西走去。
傍晚,夕阳西下,城西。
白然看着四门紧闭的货栈,眼神冰冷。
“神隐!”
透明的身影跃上长满枯草的墙头,环视了一眼,顺手将墙头被踩倒的枯草一扶,枯草中细小的铁线立马被扶正,又立了起来。
整个后院,空空如也。
一步跃下,伸出手掌一抚,台阶上并未积得多少灰尘。
门上挂锁,窗户从里面反锁,看样子是有条不紊的离开。
“罢了,就看一眼。”
白然神识飞速往院子下方的三条密道一扫,又立马关闭了神识。
密道中漆黑一片,没有任何人驻守。
白然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
这三条密道犹如狡兔三窟,乃割鹿楼所用,在白然的记忆中,就算任务再紧,仍是会留一人看着。
从未像今日这般空过。
不正常,仿佛了舍弃此处不要了一般。
神识再次开启关闭,把仓库,柜前快速扫了一遍。
金银细软均是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些不值钱的货物。
割鹿楼搬家了?
白然心中不由自主的冒出这样的想法,但随即他就摇了摇头。
整个世界就这么三个地方,除了杏儿城,能搬到哪里去?
应该是藏起来了。
为什么要藏?
不会和玉满楼有关吧?
想到此处白然又摇了摇头。
师伯没那么大的本事,能和元婴大能扯上关系。
白然眉头紧皱,理不出任何头绪。
就在这时,一道目光从城北带着恐怖的威压穿透而来,盯在了白然身上。
如烈阳炙烤!
只是这目光转瞬即逝,只有一个苍老疲惫的嗓音在白然脑海里说了一个字。
“来!”
随后目光消失,一切恢复了正常。
白然头皮炸起,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声音很明显就是对自己说的。
自己仅以极快的速度使用了两次神识,就算是神隐状态下,还是逃不过那元婴修士的眼睛。
不!绝不可能单单是因为神识!
难道消失割鹿楼真的和玉满楼有关...
若是如此的话,师伯...
巧合?还是?
白然很乱,理不出半点头绪。
不过玉满楼,得去!
并非是遵从那个苍老的声音而去,而是悄无声息的潜入。
过了良久,一个穿着长衫的中年粮店老板,从货栈后方的巷道里走了出来,鬓角和袖口还沾染了些许面粉,他环顾四周,轻轻一跃便攀上了周围的屋顶。
夜色渐浓,一道黑影在高低不平的屋顶只见飞驰,一路往城北而去。
半个时辰后,白然从屋顶跃下,隔着街角静静的看着玉满楼。
还是满楼枯萎之色,不过门口的官差早已消失不见,而且已经有娼妓在高声叫卖,进出的人明显多了起来。
“若不使用神识,那元婴修士便无法发现我。”
白然观察了许久,回想着自己到着杏儿城中的一举一动,唯有催动神识之后才招惹来了那元婴修士的目光。
想罢白然慢慢往玉满楼走去。
“呀,这位爷,快来玩呀。”
“爷来我这儿,保证给爷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
白然刚走进,便有两三个娼妓迎了上来。
各不相同的胭脂味争相涌入了白然的鼻子里。
白然伸出双手,一手楼一个入怀,邪笑着的说道:
“给爷找一间单独的干净雅间,我可闻不惯那血腥味。”
三个娼妓脸色皆是一变,怀中的红裳娇娘急忙圆场道:
“爷,这儿也不是那宰鱼的码头,何来那种味道?咱这儿有的呀,全是香味。”
“哼!”白然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胆敢耍弄我?你以为我不知道?”
白然一把吧红裳娼妓推了出去。
“我是来找乐子的,不是来找不自在的!”
门口的喧闹很快引起了龟奴的注意,一个龟奴急忙跑了过来,问清原委后,龟奴立马驱散了几个娼妓,客气的说道:
“爷,门口的庸脂俗粉说话没分寸,您跟我来,屋子绝对干净,姑娘绝不矫情。”
“哼,且看你安排得如何,若是我不满意,断了你家的粮,不信,你可以去问问你家掌柜的!”
白然愤愤的说道,将粮店老板斤斤计较,大言不惭的人格表演得淋漓尽致。
“爷您放心,不用掌柜的明鉴,饶是我这狗眼也看出了爷的不凡,您楼上请,保您满意。”
白然一拂袖,背起手走了上去。
龟奴恭敬的目送白然离开,转头就嗤之以鼻道:
“呸,什么东西,破卖粮的,逛窑子也不知道捯饬捯饬,能和我家掌柜的扯上关系,算你烧高香!”
暗暗骂了几句,他还是皱着眉头想了想,这样的客人,最难伺候,盛气凌人却又偏偏得罪不起。
“罢了罢了,看在掌柜的面子上,去翻翻几个花魁的牌,看看哪个还空着。”
不一会儿,三楼一间雅间内,一个身姿妖娆,身穿一袭白色长裙的花魁款款走到了雅间门口,敲了敲门。
“公子,玉鞍求见。”
声音似水如歌,却不闻半点做作。
“进来吧。”
白然应了一句。
一个女子走了进来,略施粉黛,婉约清丽,眉眼间毫不做作的露出一股淡淡的忧愁。
光是见一面便惹人怜。
白然不禁驻目。
两世为人,这女子单凭容貌算的上数一数二。
“玉鞍,拜见公子。”
长裙坠地,婉婉有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