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回到西屋。

    揉揉弟弟妹妹的狗头，两人略有担忧的看着大哥。

    “哥…”

    “老二，有没有不通的，哥给你讲讲。”

    林双摇头，“该讲的你都给我讲了，最近状态挺好的，可是…”

    “等你长大了，哥再教你这些道理，现在就闷头读书，有些事很简单，慢慢来，可学习却不能等。”

    林双认真点点头。

    林淼也认真点点头。

    “咱家只有你们能帮帮大哥了，加油！”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

    林一让高老二通知钓鱼佬，今天有事不能出海，一大早，开车带着刘秀和姥姥去了市里最好的医院，三级甲等。

    挂了心内，做了检查。

    医生将林一单独留下。

    “老大大的心脏有问题，必须支架，不然说不定哪一天…”

    林一点点头，和曾经的记忆吻合。

    “大夫，咱这边能做吗？”

    大夫看着片子摇摇头，“这里有点特殊，要做也能做，但是医生的水平相差不少，条件允许的话还是去京城或沪上，那边更把握一些。”

    “手术费用大概多少？”

    “三十万以内肯定够，可是老太太已经不小了，你们自己斟酌吧。”

    林一收拾好报告，起身对医生半鞠躬。

    敬他的职业道德。

    在将来这种情况根本不存在，恨不得把患者牢牢绑定。

    思想道德教育是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而这一辈老大夫退休后，行业的风气就将快速转变。

    费用不小，可也没多少。

    林一心道，知道了就得治，钱不在乎，但是他的那些舅舅们…

    这又是一个让人为难的事情。

    林一不光有极品的叔叔大爷，还有极品的舅舅。

    这样操蛋的人生，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林一姥姥一共有四个女儿，三个儿子。

    四个女儿倒还好说，林一大舅在年少时，吃饭必是第一个上桌，还是不够吃拿筷子敲碗的选手。

    二舅倒是不错，现在老太太和他住一起。

    但老太太自己过自己的，二舅负责劈柴挑水，是最好的。

    老舅，比大舅更极品。

    费劲扒拉结了婚，生了孩子以后，既不种田也不打工。

    带着老婆孩子东挪西借度日，直到林一前世都这么过的。

    林一大舅和林一两个叔叔非常相似，自私自利，没有一点责任心。

    还经常和二舅掐个架什么的。

    林一想想都头疼，蛋也疼。

    这事要么偷偷带着老太太去治疗，要么不治。

    不然被他大舅他老舅知道了有这么多钱治病，还不如借给他们。

    “儿子！”

    林一看着母亲的脸，这么柔弱的内心能对付得了两个舅舅吗？

    给老太太治病是个大事。

    “明天我偷偷带姥姥去沪上，这边治不了，下午回家给我准备钱，而且这件事不能让我姨和舅舅们知道。”

    刘秀皱眉头。

    “这可不行，要是有个意外。”

    “到时候再说!”

    林一深深的看了眼母亲，“妈，我舍得钱，可是受不了舅舅，你要慎重！”

    ……

    下午，林一和刘秀往卡里凑够三十万，留出了两个月家里要还贷款的二十多万。

    跟高家兄弟嘱咐了一番，每天要看好船。

    跟华清打了招呼，下午就买了两张软卧票。

    次日一早，林一带着姥姥南下了。

    老太太在下铺，林一在上铺。

    “姥，你别担心，一切都有我。”

    老太太伸手摸着林一的头，“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治不治的无所谓，能活一天是一天。”

    “话可不能这么说，虽然有问题，又不是治不了，一定得治，放心，累了就睡，早着呢。”

    “不累，什么活也不干，累什么，这辈子还没走过那么远的地方，那边还是洋人的地方吗？”

    林一无言以对。

    “早就是国家的了。”

    “哦，那倒是挺好。”

    老太太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有些不安的。

    夜里十点半，车停了。

    林一带着老太太入住酒店。

    次日，凌晨。

    林一去医院排队挂号，最终一千块在大牛手里搞到了一个心内名家的号。

    第二天才看上。

    看完之后，直接办理了住院。

    林一便开始忙碌交钱带老太太检查，先后忙了两天才把所有检查都做完。

    拿着结果，大夫主张手术。

    林一果断交钱，在知情书上签字。

    接下来等待支架等物品，难得的闲了下来。

    林双的中考就赶不上了，林一特地在前一天晚上打电话嘱咐了几句。

    传授一下考试经验，释放林双的压力，不出意外林双一定会考上重点。

    林一知道的事。

    所以告诉林双只要正常发挥，就一定能上重点，林双闻言心里有些高兴，说话声都轻松起来。

    这段时间，林一负责照顾老太太心情，不时的去外边散散步，让她看看新沪上。

    当然，旧的她也没见过，只在电视剧里有个大概的印象。

    老太太似乎也静下了。

    期间，周瑾给林一打过电话，李婧宸也打过电话，而通话最多的还是华清。

    她不停的对林一说，钱不够的话立即开口。

    又一周过去。

    老太太已经住了两个多星期了，当天，林一得到通知，下周二手术。

    “姥，放松点，别害怕，这里是全国最好的医院，医生也是全国数一数二的，非常有实力，这种小问题他说他一年能做上百次…”

    “啊，这么多啊。”

    林一点点头。

    七月第一个星期的星期二，林一看着老太太进了手术室，等待，等待手术的家属心里最难受。

    除了焦急焦虑，更多的是担忧。

    傍晚，老太太推了出来。

    闭目沉睡。

    林一立即迎上了大夫，看着他憔悴的模样，有些感同身受。

    “大夫，您辛苦啦！”

    林一九十度鞠躬。

    五十多岁的男人，慢慢的摇摇头。

    “天职，没什么辛苦。”

    一句话说的林一心里有些难过。

    尽管看遍了红尘，可这时候的人真的让人不得不喜欢。

    他们身上有一种精神！

    “手术很成功，按照老太太的身体素质，必定长命百岁。”

    “谢谢大夫！”

    “烟没必要戒，都这么大岁数了，戒烟反而不好。”

    “谢谢！”

    林一捏了捏兜里的红包，立即把手抽了出来，如果真的拿出来，应该真的是在侮辱对方。

    “不过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少说得半个月。”

    “诶，不打扰您休息，谢谢！”

    医生摆摆手，走了。

    ……

    “姥，手术很成功，要好好养哈，大夫说你能长命百岁！”

    “呵呵，辛苦我大外孙了。”

    “嗨，这算啥，我在农村准备盖所房子，要么你跟我一起住，我给你养老怎么样？”

    “哈哈…我还能自己做饭，我可不用你操心。”

    夜里。

    林一出门找了熟悉的老餐馆，吃这地道的老菜味，喝起了小酒，要说这次来没有赌的成分是不可能。

    但结果这么好，一直提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要是出了意外，他还真没办法对付他母亲那边的亲戚，只能通知老太太生病在医院，到时候又是一段波折。

    吃饱喝足，林一面色红扑扑的走了出去。

    站在街角，他四处看了看，这座城市他太熟悉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比老家还熟。

    过了一会儿，林一回神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坐进车里，随口飙了句本地话，师傅听到位置，点点头开了出去。

    说完，林一有些后悔，有点神经质吧，脑子根本没思考，潜意识的说出了地址。

    林一靠在座椅上，外面灯红酒绿，也有个别冷清的街角。

    过了很久，车停了，付了车费。

    下车，站在熟悉的小区门口。

    徘徊了很久很久，不知道这一脚是不是应该踏进去。

    “看一眼吧，就看一眼！”

    林一想起华清，心情复杂起来，本来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回这里，可他只熟悉沪上，不熟悉京城。

    命运似乎跟他开了个玩笑。

    半晌，林一扔掉烟头，抬脚向小区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