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前夕
“该死,一个月过去了,蜉蛉还没打探到流金的去向吗?”队正忍不住骂道,他已经在这里喂了一个月的蚊子,耐心正在一点点消耗殆尽。
“正部那边怎么说?”他烦躁地问道。
“千户来信,已经失去流金踪迹,特令我等按兵不动。”手下回道。
“按兵不动,又是按兵不动!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再等黄花菜都凉了!”蜉蛉急冲冲骂着。
手下撇了撇嘴,权当没听见。
外面发生的事齐阳毫不知情,他此时刚好结束回溯,一个月过去手底下又多了三具分身,算上杜林总共四具,而基地之中满打满算也才十八人。
“再收纳一人,流金也该回来了。”齐阳想着,对于被赤水厚木敬若神明的舵主很是好奇。
“镇魔司的人有些等不及了,流金若是回来一场大战在所难免,到时说不定可以浑水摸鱼,悄悄跑出去。”
齐阳眼中流露精光,细细盘算起来,自己不想加入魔修,也不想和镇魔司扯上关系,两者对自己来说都是巨无霸,一但牵扯进两者恩怨,很有可能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最好的办法还是以血食的身份混出去。
关押血食的牢房则是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绝不能出现差错。
“还是去看看吧。”齐阳始终有些不放心。
正巧三天前刘元鹏成功突破一品,看守的分身,第一时间上报了这个消息。
走出石屋齐阳便感受到空气中浮动着躁动气息,连续封禁一个月普通人都受不了,何况满心欲望与杀戮的魔修,若不是上面有两位舵主压着,或许不用镇魔司出手,分舵便毁于内斗。
“刘哥。”
两名分身走上前,按照齐阳要求,无论人前人后,两人都会这样称呼齐阳,主打的就是一个稳健。
“怎么样,这些血食还算老实吧?”齐阳漫不经心问道。
“安分得很,不会出什么岔子,刘哥你放心吧。”分身回道。
齐阳一路走到深处,刘元鹏猛地睁开眼睛,沉声道:
“你来了,一个月过去,我已经突破到一品,什么时候行动?”
“先不急,合适的机会还没出现。”齐阳冰冷的声音透过面具。
“好。”刘元鹏淡淡说完,又闭上眼睛。
洞中无岁月,十天光景转眼而过,分舵内人心躁动,大小摩擦不断,但这些都与齐阳无关,他地位超然,仅次两位舵主,无人敢惹。
“把杜明叫过来一下。”齐阳对着分身说道。
不多时,杜明跟着分身走了进来。
“刘哥,你找我。”杜明躬身行礼。
齐阳微眯着眼睛,眼前这人看似恭谨,可给自己的感觉却是倨傲。
这种感觉很微妙,他也说不清楚究竟是错觉还是事实。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齐阳敲了敲桌子道:“坐。”
待杜明坐好,齐阳才继续道:“杜明啊,舵主迟迟未归,分舵人心惶惶。我深得赤水、厚木两位大人信任,自然得为舵主排忧解难。”
“据我观察,分舵里属你办事沉稳,我本人也十分信任你,所以有一项极其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胜任。”
齐阳说着离开座位,环绕杜明走了起来。
杜明眼中精光闪过,忙道:“大人但吩咐便是,杜明绝不辜负大人期望。”
“好!”齐阳猛地拍了下杜明肩头。
“大人……”杜明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开口,忽觉心口一痛,低头看去,只见一把尖刀膛而过,鲜血从刀尖滴落。
“你…你……”
“是否进行回溯人生。”
“是。”
伴随一阵哭啼声,齐阳缓缓睁开眼睛,平安度过幼儿时期,他现在已经是七岁孩童。
杜府是万兴郡治下,城川城内大族,族中人口数百。
齐阳则是其中一分支的少主,今天凡是七岁的孩童都要进行资质检测,齐阳特地起了个早床。
“三脉,杜明,资质丁等偏中。”长老话音落下,四周一片唏嘘声。
作为百年武道世家,杜家的竞争不可谓不惨烈。
资质丁等偏中,即便是少主,也难逃下放的命运。
齐阳站在人潮中心,四周嘲笑声入耳,却未能在他心湖掀起半点波澜。
他走下台,平静地坐回位置。
自从检测结束,齐阳在杜府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就连杜父都开始不待见自己这个儿子,杜母也是有心无力。
转眼来到十五岁这天,按照杜府规矩,凡十五岁还没能突破到一品的少主一律下放,分管杜家产业。
离开这天,前来送别的人很少,除了杜母外,便是面前的三叔了。
男人名为杜嵩,面色虚白,身体瘦长,浓密的剑眉之下,一双眼睛还算有神。
“正好,我也去安平镇,明儿同去如何?”杜嵩温和笑着。
只是这个笑容却让齐阳浑身泛冷,他不禁咒骂一声。
“该死,杜明根本没提过三叔的存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时,系统提示音响起。
[人生抉择]
“1.答应。”
“2.拒绝。”
看着面前的透明的提示窗,齐阳悄然松了口气,这说明三叔的出现受控系统。
“杜明,撒谎了!”
齐阳反应过来,可杜明为什么要撒谎呢,难不成他也是镇魔司派来的卧底,岂不是说自己之前记录的档案毫无参考价值?
不对!
齐阳很快抓到推理中的漏洞,假若杜明真的是卧底,那么他潜伏时间一定超过叶九,既然这样镇魔司再派叶九探查分舵位置,不是多此一举吗?
“不是镇魔司的人,那会是谁?”
他实在想不出,除了镇魔司还会有谁与魔修过不去。
不过,眼下不是深究这个问题的时机,齐阳视线投放在两个选择上。
这八年,自己受尽白眼,唯独这位三叔对自己偏爱有加,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对方定然有所图谋。
十五岁的杜明极有可能看不透其中猫腻,面对唯一对自己好的人,恐怕很难拒绝。
想到这里,齐阳点了点头:“太好了,三叔我正觉得路上一个人孤单。”
杜嵩闻言,脸上笑容更胜,随即安慰杜母:
“嫂嫂你且安心,这一路我会照看明儿。”
“阿嵩,明儿他就拜托你了。”杜母泪眼婆娑,依依不舍地送别两人。
马车缓缓驶去,在泥地上留下两条深深的车辙。
车厢内齐阳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树林心思不自觉飘远。
“明儿,这些年苦了你。”忽然响起的声音,拉回了齐阳的思绪。
杜嵩叹道:“你可曾有过怨言?”
[人生抉择]
“1.有。”
“2.没有。”
齐阳瞳孔猛地一缩,原本以为只是一次谈心,没想到会出现人生抉择。
眼前的人究竟是谁,一句话就能改变杜明的身份。
杜明被欺辱八年,心里没有怨言定然是假的,但直接说出来,恐怕是傻子才会做的事,何况八年以来,杜明应当明白隐忍为何物。
想明白后,齐阳摇了摇头道:“没有。”
“没有?既然这样我便放心了,你也要多体谅家族的难处。”男人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又很快被脸上的笑容掩盖。
“我明白,三叔你就放心吧,我不会怪谁的。”齐阳并没注意到男人异样的眼神,温声回道。
三天之后,马车总算到了安平镇,齐阳跳下马车,一股眩晕感紧随而至,他揉了揉额角,张开双臂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把你安全送到这我的任务也算完成,接下来可要靠你自己了。”杜嵩说着,眯起眼睛看向远方,心里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三叔,你就放心吧。”齐阳拍了拍胸膛。
目送男人远去,齐阳转身进去城中,虽说不受待见,可毕竟是少主,隐性福利还是有的,比如安平镇是城川城下属最富饶城镇之一。
半夜,齐阳刚入睡,突然一阵心悸,一股凉意涌上背脊。
他猛地坐起来,鬼使神差地扭头朝床侧看去,一双冰冷的眼睛透过面具,幽幽地盯着自己。
“杜嵩?”齐阳张口叫出男人名字。
“有意思。”男人摘下面具,露出虚白的面孔,“你怎么猜到的?”
“直觉。”齐阳问道,“为什么?就因为我撒谎。”
“不错。”杜嵩点头,“你撒谎就意味对我不信任,我在你身上已经花了八年时间,不可能在浪费八年。”
“就因为这,你就要杀我?”齐阳感到难以置信。
“我浪费的时间,总归需要东西来偿还,你的命刚好合适。”杜嵩幽幽说着,痴迷地看着齐阳,“好在,蛰伏的这些年并非一无所成,我神功即将大成,加上你刚好合适。”
“神功?”齐阳眉头一皱,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放心,不会很痛。”杜嵩抬手,掌心对准齐阳,一股吸力猛地爆发。
齐阳整个人被牢牢吸附掌心,他感觉自己的血液、内力所有的一切都在缓缓流逝。
看着男人狞笑的面孔,齐阳恍然大悟:“你就是流金!”
男人脸色猛地一变,松开手,扼制住齐阳的喉咙,阴沉问道:
“你怎么知道这个代号的?!”
他心骇不已,难不成镇魔司又盯上了自己!
齐阳嘴角扯起一抹笑容,讥讽道:“流金,你逃不掉的!”
夜里,男人猛地惊醒,他揉了揉眉心,戴好面具推门而出。
“大人!”
“杜明还没有回信吗?”男人沉着嗓音问道。
“还没有,大人。”手下垂首,不敢去看男人眼睛。
“镇魔司那边什么动静?”
“回大人,那群蠢货,还一个劲往东南赶。”手下得意道。
“蠢货!”男人反手一记耳光打在手下脸上,“被人撵成丧家之犬,还有脸面在这得意洋洋!”
“大人,属下知错,属下知错!”手下连忙跪在地上,砰砰磕头。
“哼!”男人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