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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佳酿十二柔

    “敬节先生怎么看,这种新的诗。”

    “或许我应该把它称作词?当初书院出来词的萌芽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计划开创一种新的风格了,但是苦于没有一个好的引子,直到成无忧告诉我。你的那首青玉案,我就知道这个变革可以从我手中开展了,说真的,每一代的过七层问道楼的人,最大的愿望就是以己之能,开创一个新局面,我虽然可惜没有创出这新气象,但好歹沾了你的光,可以见证一下,也足以慰平生了。只能里面还有一些美中不足的地方。”

    “请先生赐教。”兰玉哲恭敬的说。

    “词是绝妙,但是成无忧也说的有道理,这首词太完美了,用来当引子,怕是有点喧宾夺主了,猎人在打猎设置陷阱的时候,用的麻绳一定不能太细,因为会被小兽扯断,但是也不能太粗,不然没有猎物愿意上钩了。我这么说,你可明白?”

    “敬节先生如此说,我要是再不明白,怕是辜负了今天的酒肉啊。”

    “那你可有什么应对的办法吗?比如说拿出一些新的词。我不想让一种全新的生命因为太高的起点让一些天资平庸的人望而生畏,新的格局固然好,但是总要有源源不断的新血液注入其中啊,就你一个人,哪怕终其一生,能为这注入的也是有限的啊!一个人如果生下来起点太高,他一定会更寂寞,不是吗?”

    兰玉哲心里哑然无语,合着是我写的太好了,看来我还是高估了这个世界啊。随即说道:“先生说的也有道理,但是我这儿还有一首词,要不要听一下?”

    “自然是愿意的。”

    兰玉哲诵到:“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这个叫做登幽州台歌。”

    “歌?”

    “歌。”

    “好绝妙的想法,写之以词,诵之以歌,佐之以曲,如此一来,这更加贴近现实生活了。这就是你给的答案吗?”

    “先生睿智,其实词的创作不一定非要和诗一样,主要是佐之以曲,新的文体的出现,需要的是弥补旧文体在一些方面解决不可的文体,如果只是单纯的改变一下格律和格式,那存在的意义也就不大了,我所理解的词,起于书生,传于江湖,庙堂,教坊,总之,凡是有人的地方,词就会存在,不一定非要创作,所以起点高低也就不伤大雅了,其实如果非要当做引子,就应该用更有节奏和韵律感的词,如果先生放心的话,我回去整理一下。”

    “什么?你还有词。”

    “敬节先生是想现在就听一下吗?”

    “不了不了,今天有此一首,我就知足了,但是我愿意给你搭建一个舞台,让你的新词大放异彩。你可愿意?”

    “先生就这么放心我?”

    “我对自己一直很有信心,我五岁学武,十二岁五重天,十七岁问道七层,得道入六重,若非东觉大陆的限制,我也该九重天了,我总觉得世界上没有什么难的事,我学习了很多很多的杂营奇技,但是唯独创建新文学这方面,困扰了我两百年,如今好不容易看到希望,叫我怎么不对你放心呢?”

    两人说话间,车明上来,带着大大小小十来个器皿,厨房小厮也开始上肉,看着肉质鲜嫩,车明因为还有事,要去酿酒,就离开了,竹敬节和兰玉哲,可儿三人开始动筷子。尝起来入口即化,口感醇厚,驴肉的香味在口中散开,让人回味无穷。每一口都仿佛在诉说,这是一种独特而美味的享受。

    接着两人开始喝酒,桑落原、新丰、茱萸、松醪、长安、屠苏、元正、桂花、杜康、松花、声先闻、般若蜜。一共十二盏酒,整整齐齐的放在长桌上,黑釉白底盏,白底上面刻着每种酒的名字。还有一盏没有酒,上面刻着十二柔。

    竹敬节叮嘱道:“酒不可喝尽,留上一点,先饮一杯长安如何?此酒味道绵长,最适阴冷之日来饮,眼下已经深秋,正适合不过了。”

    兰玉哲照做,果然绵长,如果单论此酒,可为一城名店整店之宝。

    “再饮元正,元正酒澄澈甘香,适合远行之人,你们一路奔波而来,喝一杯正好。”

    兰玉哲脸色微红,“老先生果然是爱酒之人,这都是你自己酿的?”

    “那是当然,我十岁那年,第一次喝酒,从此就醉心此道,同岁开始我拜过八个师父学酿酒,如今酿酒两百载,这十二道酒,虽然还算不上绝品,但是也足以胜过寻常酒无数了。但是我还有一道,不过要等到你把前面十二喝完,才能喝。要试试吗?”

    “却之不恭。”

    “饮新丰,此酒如春风和煦,刚有酒意,却无醉意,如此饮,绝妙。”

    “饮桑落原,此酒如夏日骄阳,饮沁人心脾的甘泉。舌不知酒,胃先知,很适合你们少年人啊。”

    “饮茱萸,此酒性和,中庸,如秋日森林里的阳光,不见生机,不觉辛辣,但是也别有一般滋味。”

    “饮屠苏……”

    在竹敬节的顺序说明下,兰玉哲很快就喝了十二盏酒。

    “兰小友,现在感觉怎么样?”

    “那就再喝一盏十二柔可好?”

    “求之不得。”

    听到答复以后,竹敬节伸指一划,十二盏酒如同一条条水龙,横空而来,萦绕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仿佛在和这院子告别,然后跃入刻着十二柔的酒盏,“就是现在,喝!”

    兰玉哲也毫不迟疑,马上就一饮而尽,只是一口。那透心的寒意在瞬间消散,一股暖流从腹中涌起,弥漫了全身,他闭上眼,感觉整个人的气息都瞬间安稳了下来。兰玉哲奔波几千里,是为问道而来,一路之上不管如何平定心绪,那根弦依然是越拨越紧,可此刻终于像是有人在上面轻轻地弹了一下,弦声惊起的同时,也渐渐地缓了下来。

    好酒可以品一味,但是十二柔,里面十二味,难怪被竹老爷子当做压轴,

    天上仙酿,不过如此了。

    兰玉哲酒量不算是小,饶是如此,一盏过后,也有了醉意,径直趴在长桌上,动弹不得。竹敬节照着额头一指,兰玉哲忽然打了个寒颤,像是被冷风吹醒了,他挠了挠头发,抬起头,随即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可儿急忙过去搀扶。

    “谢过先生辞酒,小子告退。”

    “不点评一下吗?”

    “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尝。”

    “来人,把这句话挂在门口,当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