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侦察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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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一章

    苏门山处在太行山的风口,一阵紧似一阵的寒风,把整个苏门山搅得周天寒彻。立春都过去几天了,队员们没有感到有一点儿暖意,仍是睡不着。阵阵寒风让裴智林把身子蜷缩的更紧了。他想着鬼子突然袭击搜查囚室,搜出那本“论持久战,”想着鬼子利用调换囚室把鬼子、皇协军、伪军参合进来的目的,想着给卞喜善的那两瓶颜料,想着孙小三虽是皇协军,却在鬼子面前宁死都不屈服,想着太行山总部和恭城地下党委正想办法以最快的速度,来营救大家出狱。想着鬼子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会不会采取极端行动。从最坏处想,南京大屠杀已激起了世界各国人民的公愤,鬼子会不会为掩盖公愤,采取秘密屠杀?死不可怕,遗憾的是,小鬼子没有被赶出中国,多名同志、多次申请,做梦都想成为一名共产党员,做梦都想成为射向鬼子的一枚重型炮弹的心还没实现。

    远处传来一阵鸡鸣声,紧接着,隐约传来五更的更鼓声,裴智林知道,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想想队员们的入党申请和上级有关补充新鲜血液的指示,时间不等人,不可再向后拖。要和卞喜善统一思想,尽快成立监狱党支部、发展新党员、补充新鲜血液,培养骨干党员,培养积极先进分子,加强对敌斗争的凝聚力,让每个队员们都成为射向敌人更有力的重型炮弹。

    夜色悄悄退去,黎明的曙光吞噬了黑暗,囚室窗户透进的光线让浑浊的灯光暗淡起来,卞喜善咬着牙伸开带着脚镣伤残的腿,一翻身看到裴智林靠墙坐着看着自己,抬起伤痛的手,揉了揉惺忪的眼问:“裴队长,你怎么没睡?”

    裴智林坚强的挺了挺伤疼的身子,轻轻地摇了摇头,心里像有好多的话,却又不知该先从哪儿说起为好。卞喜善见裴智林心事重重接着说:“队长,不管有天大的事儿,必须要睡好,睡好,我们才有精力和鬼子斗。”

    裴智林淡淡笑笑:“睡不着啊兄弟。”

    “裴队长,为了战胜鬼子,我们必须养精蓄锐,必须有旺盛的精力,睡不好,会影响我们的斗志,会影响我们和鬼子的殊死斗争。”

    裴智林看看还未从睡梦中醒来的队员们,轻声说:“我正要和你商量件事儿。”

    卞喜善即刻想到了昨天鬼子把队员们集合在大院调换囚室时,裴智林递给自己的那两瓶颜料,虽然当时自己接住了裴智林递过的颜料,却不知道颜料的用途,卞喜善努力地想了想,还是想不出两瓶颜料的用途,卞喜善看着裴智林问:“队长,你是想说昨天那两瓶颜料的事儿吧?”

    裴智林笑笑点着头:“那是其中之一。”

    “还有啥?颜料是干啥用?哪儿来的?”卞喜善不解两瓶颜料的其意问。

    “同志们对加入组织的热情很高,想积极加入组织,想凝聚在党的旗帜下,把自己锻炼成射向鬼子的重型炮弹,我们弄不来党旗,我想,”

    裴智林没有说完,卞喜善一下恍然大悟,截断裴智林的话说:“用这颜料在墙上画党旗,让同志们站在党旗下宣誓入党,凝聚我们的抗日信心,壮大我们的抗日力量?”

    裴智林笑笑说:“这些工作都需要我们商量一个统一意见,要在鬼子的眼皮底下密密地去做。”

    卞喜善兴奋了,忍着伤痛望着裴智林说:“队长,这样做太好了,在监狱里壮大我们的新生力量,在监狱里为党补充新鲜血液,在监狱里不歇地吹响向鬼子进军的号角,胜利离我们不远了,小鬼子就要完蛋了,新中国就要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醒来的于青山故意装睡,听着裴智林和卞喜善的对话,不顾身上的伤痛,猛地用吃力的语气说:“裴队长,我可是第一个向你提出入党的申请人,请党考验我,我随时愿意为党贡献我的一切,我愿意做党的一发射向鬼子的重型炮弹”

    两个人的轻声说话变成了三个人的说话,太阳早已从东方升起,王振东、冯忠、谷小营、杨正新、冯金锁都醒了过来。这五个人中,唯有冯金锁是党员,王振东、冯忠、谷小营、杨正新听着两个队长的谈话,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伤痛,要求入党,于青山厉声说道:“干吗抢着说,像蛤蟆乱吵坑,顾听谁的?让鬼子听着,还以为我们要暴动呢?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囚室里顿时安静下来,稍后,王振东第一个说:“裴队长,不能把我关在组织的门外,请组织考验王振东。”

    未等王振东说完,杨正新把话抢了过来说:“杨正新愿意用这颗脑袋保证,把一切献给党。”个子不高,集万千机灵于一身的谷小营接着说:“谷小营,小机灵,啥事都乐观,一样不高兴。”冯金锁盯着谷小营说:“没见过你不高兴,你有啥不高兴?”谷小营接着说:“遗憾入不上党,时常是心病,所以不高兴。”谷小营这么一说,囚室的人全都笑了起来,唯有谷小营叹口长气接着说:“希望这次别让我遗憾。”裴智林亲切的点点头说:“会考虑你的。”嘴奴的冯忠不善多言,听着同志们的请求后说:“我也不会说,至于入党,别再让我留遗憾,请组织考验我,别再让我找组织说好话。”

    谈论吸收新党员的话题正浓,冯金锁突然抽噎起来,大家顿时感到莫名其妙,裴智林问冯金锁:“金锁,大家都高高兴兴的,你怎么哭了。”

    冯金锁停住抽噎,用右手拭了拭眼角浸出的泪说:“我怕我们看不到赶走小鬼子的那一天,我怕我看不到新中国成立的那一天。”

    裴智林忍着疼痛笑笑说:“金锁啊金锁,我们看不到,这有啥难过,我们的目的是让我们的家人,我们的国人享受那胜利的温暖和幸福,牺牲我们,幸福中国人。当然,我们能看到更好,即使我们看不到,也不能悲观,更不能失望,因为,战争是要死人的,你说该谁死,总得有人死。所以,我们的死,就是铺向全国人民通往幸福的宽广大道,死的值得,死的其所。你要知道,我们虽然死了,我们的名字,我们把鬼子赶出中国的决心,党不会忘记我们,人民更不会忘记我们。”

    于青山笑笑说:“锁哥,亏你还是个党员,咱们看不到是小事儿,有妈妈、爸爸、姐妹兄弟看到,有大中国的几万万同胞们看到我们就心满意足了。到时候就是我们睡着了,他们会在我们的坟头告慰我们,这温暖的阳光是我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你说那个时候,我们在地下能不安心吗。”

    一向不爱多说的小胖墩冯忠哈哈的笑着说:“想不到于小弟能这样开心想的开。”

    “那当然了,要想幸福,总得有人打头炮在前面牺牲,幸福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拼出来的,尊严、自由是靠枪杆打出来的。”卞喜善声音不大认真的说。

    杨正新接着说:“和小日本拼,我们就是死了,阎王爷也会为我们竖大拇指表彰我们,也会给我们带鬼雄花,发鬼雄奬。因为,阎王爷也是中国人,阎王爷也决不允许小鬼子来咱们中国横行霸道。”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让冯金锁感到了胜利的希望就在眼前,感到了牺牲自己换回四万万同胞的明天值得。冯金锁挺了挺身子兴奋的说:“谢谢大家,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和大家一样,盼望早日赶走小鬼子,解放全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