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侦察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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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毓秀村是一个东西长的扁担形村,足有三华里,一条主街加上大大小小的南北街巷,把全村三千多口人连在了一起。

    东方的曙色渐渐亮了起来,深巷里间断传来几声狗吠,深远悠长。

    侦察队到达毓秀村大庙时,几米的距离,虽然看不清人的面目,却已经模模糊糊看到人影的走动。

    紧邻大庙右侧是一条开阔的南北胡同,穿过庙前的大街直通南北,大庙在十字东北夹角,饭店在西南夹角,顺着庙前的路西望,不远就是村尾,侦察队来到庙前的时候,和卞喜善探路时一样,庙门敞开着,不同的是,西南夹角迎客饭店门头上的灯笼已被点亮,饭店开着门。天已蒙蒙亮,顺着路东西眺望,几户农家的上空,几缕浓烟在屋檐上升腾、扶摇、飘荡。饭店门口的灯笼下一个个子不算高的中年人,目光正顺着饭店斜对面大庙的方向看着,庙门口这么多人的到来和行动都会一丝不拉的录入他的眼睛和大脑。裴智林扭过脸,对身边的卞喜善说:“不管怎么说,我们天亮前赶到了毓秀。”

    裴智林面对大庙,把大庙对面审视了一百八十度,扭过脸,看了一眼离自己不远的小杨,悄声对卞喜善说:“别急着进庙,你负责注意周围的警戒,我和小杨即刻去找保长,趁天麻亮,要尽快安排同志们休息,晚上我们还要行军,上级还等着我们的工作汇报。”

    “找保长,我一个人就行,这儿咋能离开你啊。”小杨轻声说着,转身就要走。

    卞喜善吩咐刘大个儿、水根、负责庙外的警戒,自己却转身向庙里走去。卞喜善刚迈出一步,脸向庙对面的裴智林伸手抓住卞喜善的手轻声说:“你看对面饭店门口的那个人系着围裙,一直盯着我们,好像要从我们这儿得到点什么东西?”

    卞喜善摇摇头:“一个饭店老板,或许是看到我们这么多人的到来感到意外。”

    裴智林认真的说:“不过啥事儿要多个心眼儿,不可粗心。”

    小杨正要和裴智林去找保长,裴智林忽然改变主意,盯着庙斜对面饭店门口的那个人说:“先别找保长。”

    小杨还没反应过来裴智林的意思,裴智林拉着卞喜善的手已经向饭店门口走来,模糊中,饭店门口那个人见裴智林向自己走来,一扭身闪进了饭店,裴智林、卞喜善紧走几步,来到饭店门口声音不大,在早晨却显得清脆亮响:“老乡,能告诉我们保长的家吗?”

    走进里面的那个人边应声边向外走问:“谁啊?”

    当那人看到裴智林腰间插着枪,脸上即刻露出紧张的神色道:“老总,我可是良民啊。”

    裴智林笑笑:“老乡,我们不是什么老总,我想让你领我们去找一下保长。”

    “找保长?”饭店主人不易觉察的眼神咕噜噜一转,心里嘀咕道,找保长,谁知道你是什么人,可又不能不去,瞧他腰间那歪把子你敢说不去吗?店主人扭头对里面的老婆大声说:“大火烧起来,等米翻滚起来,小火慢慢熬。”男人边说边去解系在胸前的围裙。

    饭店主人叫靳金,年近四十,是保长的表弟,个儿头不高,却显得精神。靳金边把解下的围裙挂在门鼻上边点头哈腰边对裴智林、卞喜善说:“老总们辛苦,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喊保长。”

    裴智林即刻机灵接着说:“我们一块去。”

    靳金笑笑对裴智林、卞喜善说:“你们是生人,找保长保长不一定开门,我去一定能把保长喊起来。”

    裴智林想想也是,对着靳金点头说:“那就劳你大驾了。”靳金听裴智林这么一说,转身就要离开,裴智林想着自己刚才的表态不妥,侦察队这么多弟兄,不能有一点儿疏忽,自己必须亲自去,于是,裴智林对靳金到:“大哥,最好我们一块去。”然后扭脸对卞喜善接着说:“你招呼兄弟们,我和这位大哥去找保长。”

    靳金看着庙门口这么多人,对裴智林说:“庙门开着,兄弟们怎么都在门口不进去歇歇脚?”

    “庙里有空闲地方吗?”

    “有,有。南屋两边都空着,东、西屋杂七乱八的有几样东西,堂屋除了当间几位神像,西头睡着几个常备队的人。”

    “有人住着啊。”

    “也不算住,每到晚上,村上几个维护治安的常备队在这儿值班睡会儿。”

    靳金看着裴智林执意要去,只好自己在前面带路,快步向东一段路后,向左转拐进一条巷里淹没了视线。

    卞喜善看着裴智林、靳金快步离开,迈开步向斜对面的大庙走来,卞喜善踏进庙门,队员们紧随其后,卞喜善直接进了正屋,大庙正屋是五间堂屋,正中间供奉着满身尘埃的神像,说是供奉,其实自从常备队住进来后,再没有什么虔诚的善男信女来这儿进香。紧贴西山墙是一溜大铺,离前墙不远的西梁上垂下一根铁丝,铁丝下端弯着钩,钩上挂一盏马灯,马灯玻璃罩里的火苗跳跃的吐着黑烟,昏黄的灯光把庙墙和正中的神像镀上了一层昏暗的暗黄。离铺板不远的火盆里,上面一层灰烬,只有下面未尽的余温让整个庙屋显得不太寒冷。屋西头的铺板上十来个人睡的呼天叫地,每人身边都平放着一支步枪,离铺板不远处的墙边,靠墙立着几支步枪,卞喜善看着铺板上值夜班睡的十来个人,淡淡的笑笑说:“这样保护村上的安全,多少强盗都能满载而归。”

    卞喜善走近铺板,伸手摇了摇睡在铺边的一个人,那人随即哼哼唧唧像狗做梦一样说着梦话:“妈的,我还没上庄,怎么会挨到你啊,你这不是强庄吗?”

    队员们听着梦话,都窃窃的笑了,卞喜善笑着对身边的队员说:“把枪给他们摞到院子里。”

    几个队员把睡着人身边的枪和靠铺边立着的几条枪拤到院里,在院中央围成了一个圆圈,至此,铺板上睡着的常备队员依然鼾声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