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陪跑
卫生间隔间里的陈波,一边坐在马桶上解决燃眉之急,一边翻看着手机——
也不知道今天上午吃错了啥,黑咖啡?
“诶,刚才今年那个柏林影帝来面试了,导演和制片人他们吵得好激烈。”
门外有人进来,陈波敏感地捕捉到有人提起冯信宇,赶紧把屎夹住。
“给我根烟。”另外一个声音说道。
“靠,你特么上厕所不带烟,怎么不见你把屌落在家里。”
“别废话,赶紧的——导演他们吵啥?”
啪嗒点火的声音响起。
“那个影帝跟猴一样打了一套拳……不过说真的,我在门后看的清清楚楚,他打的真的还挺好的,就是可能场合不对,有点滑稽。”
“打拳?”
“对,军体拳。领导们知道他是影帝,就没有让他表演片段,让他回去等通知了。”
“意思就是还行?”
“傻叉,现在他这个年纪的有多少个影帝?业务能力肯定杠杠的呀,但是问题就出在——他出去之后,导演、副导、编剧都很认可他,但是制品人出品人那边不行。”
“为啥?”
“我跟你说你别往外讲啊——”
“靠,你凑过来也得把尿扶正了,都溅到老子裤子上了。”
“今天男一的试镜,都是陪跑,真正的男一已经签下来了。”
“……不是说公开公正选角吗?”男人声音压低,有些鬼鬼祟祟。
“傻了吧唧的,你吃错药了吧,这种话也信?”
接着,陈波听到了水龙头开水的声音——
“那男一是谁?”
“袁星晖啊——而且制片人亲口咬定的。还说那个影帝空有个名头,又没有爆款作品,又没经过市场验证,想要演S级制作的男一是痴人说梦。”
“那为啥还要海选试镜?”
“你傻啊,海选试镜,又能出一波新闻,对剧的前期宣传有利。”
“不过制片人说的也对啊,谁愿意拿2.7亿的投资跟一个糊咖玩儿,保险起见肯定要选顶流啊。”
“是这个意思。所以正吵着呢,换了个伙计帮我轮岗,出来尿个尿。”
“还吵呢?”
“一时半会估计也——”
啵啵啵……
陈波还是夹不住了,发出声响,而外面的人生也戛然而止。
两个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对视了一眼赶紧闪身走出卫生间。
过了好一会儿,陈波再从隔间里走出来,面色阴郁。
低头洗手的陈波看着水流在自己的手背上冲刷,心情复杂得很。
他没有想到,被自己捧在手心的冯信宇,居然被人家说成了“猴”?
被自己当成明珠的冯信宇,在资本的眼中居然是不经过市场验证的“空名头”?
冯信宇明明那么优秀那么刻苦,他比任何人都值得赞誉——结果在外人的眼里,他居然是这样的?
凭什么!
恨恨地搓洗着手,陈波有些愤怒,尽管因为闹肚子他现在感觉有点虚脱。
“怎么那么久。”
看着陈波走向自己,冯信宇和小朱站起身。
“不好意思,我吃错东西了,肚子不舒服——怎么样,一切都还顺利吧?”
“挺顺利的,等通知,走吧。”
“嗯。”
陈波跟在冯信宇和小朱身后,回头看了看宴会厅那扇紧锁的大门,神色里带着一丝愤怒——
你们尽管看不起冯信宇吧,总有一天,他会亮瞎你们的眼睛!
就像他曾经亮瞎我的眼睛一样。
回途的车上,冯信宇看出来了陈波的闷闷不乐。
“怎么了?要不要停下来给你找个卫生间?”
上了车,陈波一直都没有说话,眉头也紧锁着,心想可能他的肚子又闹起来了之类的。
“不用,没事,我已经好了。”
“你最好是真的好了,不然还要花钱洗车。”
“你说什么呢,去去去。”感觉到冯信宇在调笑自己,陈波冲着冯信宇甩甩手。
“到底怎么了?你有点事都会写在脸上,是不是选角的事有什么消息了?”
冯信宇逼视着陈波的眼睛,他很了解陈波,这个人在他面前不藏事儿。
冯信宇的目光很锐利,陈波叹了一口气,决定选择坦白。
“这部剧特么的就是拿人开涮,他的男一号已经内定了,袁星晖。”
“袁星晖?”冯信宇貌似很久都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前阵子还是在《POSE》的慈善晚宴上远远见过一面。
“都怪我,不应该拉你来试这个镜,我特么是个傻波依。”
陈波吹了吹自己的前额,额头的头发被他往上吹动。
“这有什么,算了,我们事先也不知道这个事——”
“我就是气不过,他们凭什么说你没作品,没经过市场验证!”
“他们是这么说的?”
“对。”
“其实他们说的也没什么问题——”
“你怎么涨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陈波打断冯信宇,测过身子看着冯信宇,身子坐得笔直。
“在商言商而已。从商业行为来看,那么大一个项目,他们也有他们自己对项目的风险评估。
咱们自己做生意都讲究首支平衡呢。”
“那最起码他们不应该这样“广发英雄帖”,把人都招揽过来陪跑。”
“行了行了,不至于,我还以为是什么事。”
冯信宇看着义愤填膺的样子,以为是刚才陈波受到了什么羞辱,结果就是这么一回事。
在这个圈子里没有地位,各种牛鬼蛇神都要踩你一脚,娱乐圈有着属于他自己的生态,如果这点都受不了,那还不如赶紧退圈回家开个烟酒小卖部,当个无拘无束的小老板。
做哪个行业不是这样?
“我真的是该死!我就应该按照你说的,好好的去联系那个《川流不息》,非要带你来受这份耻辱!”
“我都说了我没关系。”
“我有关系!冯信宇,你一定要红起来,一定要比他们都红,听到了吗!?”
陈波瞬间又打上了鸡血,直视着冯信宇。
他此时的样子格外认真,仿佛眼睛里燃烧着两把熊熊烈火。
冯信宇没再搭理他,靠在汽车的靠垫上闭目养神。
他已经不会像陈波一样,因为这种事而引发情绪上的巨大波动。
他只不过是坚信——
他已经成功过一次,就一定能再成功一次。
除了这个目标,就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可以干扰到他攀登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