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早就放学，所以眼下学校里除了极个别孩子，学校里并没有多少人。

    “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

    “好，谢谢。”

    跟在胡老师身后，冯信宇打量着整个校园。

    说是校园，其实也不过是两层共6间教室的楼体，加上主楼旁边几间矮房而已。

    楼体和篮球场都很崭新，在升旗台的边边处，还有几组健身器材，单双杠什么的——

    除此之外，这个小学就只能说是“一眼望穿”。

    “我们的学校还不错吧？”胡老师看着冯信宇边走边打量的神色，笑着问道。

    “很整洁，很漂亮。”

    “嘿嘿，不瞒你说，这都要感谢陈楝的母亲邱英女士。要不是她给村里捐建了这些楼房设施，我们这儿之前都还是瓦房，到了雨天，到处漏水。”

    胡老师推开教学楼边上的平房的其中一间。

    房内很简单，除了两张床，基本就什么都没有了——

    “其中一张床是陈楝先生的，不好意思啊，我们这里比较简陋。”

    看着几乎算是空空如也的房间里，两床蚊帐也挂的有些歪歪扭扭的，胡老师有些窘迫。

    “没事的。”

    “卫生间的话，是和孩子们共用的，平时都有教育孩子们注意卫生，所以很干净。对了，洗澡的话也在那边。”

    “好。”

    “还好你是夏天过来，要是冬天的话，洗澡就比较冷了。”

    胡老师笑起来很慈善，黢黑的脸上呈现层层叠叠的笑纹。

    “对。”

    冯信宇点头示意，把自己的行李箱放置好，背包卸下来放到一边的长凳上，松了松自己的肩膀。

    “对了，陈楝先生说你是个明星……演电影的，是舞蹈学院的高材生——”

    “……我只是一个演员，以前学舞蹈的。”

    这下轮到冯信宇囧了。

    他不知道陈楝是怎么跟胡老师介绍自己的，反正听到胡老师这么一问，他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先吃饭吧？听陈楝先生说，你从江市那边过来到这里要很长时间，饿坏了吧？”

    “还好，我刚才在车站买了点面包垫了垫。”

    “那也是差不多到饭点了，尝尝我们的手艺？你先稍微休息一下，等会儿我叫你。”

    “好，谢谢您。”

    吃饭的时候，冯信宇才看到另外一位老师，也是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年纪看上去要比胡老师年轻一些，个子也高一些。

    但两人同样都很消瘦。

    “你和陈先生没来的时候，晚上基本上就我和张老师吃饭。”

    胡老师介绍道。

    “你们现在住的房间，原先是张老师在用，但是这不是房间不够嘛，我们赶忙从学生家里借了两套床架过来——”

    “我们这里的菜味道清淡些，你还吃得惯不？”

    餐桌就在厨房里，靠着墙摆放着——

    而另外一边的架子上，放着各种颜色、各种材质的饭碗，想必那是学生们留放在这里的平时的餐具。

    “味道很不错的。”

    冯信宇笑着回答道。

    张老师除了一开始和冯信宇打过招呼后，就基本没怎么说话。

    冯信宇猜想，兴许他的个性比较儒雅、安静一些。

    饭后，胡老师带着冯信宇把学校走了一遍，包括卫生间和淋浴间——

    也没几分钟边转完了。

    冲过冷水澡之后，冯信宇站在升旗台上往山下眺望——

    这里真的好安静啊。

    虫鸣声充斥在这个世界，山脚下稀稀拉拉的灯火和城市里照亮整个天际线的辉煌完全不同。

    这种安静，就像是被物质条件隔出了屏障一般——

    陈楝……

    他想要拍的是这样一个世界么？

    两位教师洗澡过后，还要点灯看书、备课，只是嘱咐冯信宇晚上不要乱走，山里的路他不熟悉，不安全。

    冯信宇和陈波的最后一条通讯，是在下午4点多到县里的汽车站的时候，想着给陈波回信的时候，手机也在同一时间响了起来。

    “到了吗？怎么样？”

    看着屏幕里昏暗的环境，陈波心里倒抽一口凉气。

    “还行，就是感觉……特别特别安静，有点不习惯。”

    “环境呢？环境如何——”

    “明天再拍给你看吧，一时半会儿我也不好说，没有想象里糟糕，但是也没有特别好，就是一个比较新的山村小学。”

    咚咚——

    “有人来了，我先不跟你说了，没什么事。”

    挂断电话，冯信宇开门后，门外站着的是胡老师。

    “胡老师。”

    “诶诶——是这样的，冯先生……”胡老师面上有着犹豫的神色。

    “胡老师，您叫我小冯就好了。”

    “好——那我就叫你小冯。我这边其实是有个不情之请。”

    “怎么，您说。”

    胡老师站在门外，即便冯信宇闪身让开，他也没有打算往里再走一步的打算。

    “之前陈先生说你是学艺术的……我想，能不能让你这段时间，教孩子们唱唱歌跳跳舞什么的——

    你也知道，我和老张，就是普通话都带着口音的，更不说唱歌跳舞什么的了。”

    胡老师脸上的为难之色越来越重。

    “唱歌跳舞吗？”

    “对——我们这里的孩子，除了基本的课程外，没有什么额外的文娱活动，我们实在是教不来这个。

    所以想要请你在这段时间帮帮忙——”

    “跳舞的话……应该可以，唱歌我也只是一般般。”

    冯信宇实话实话，他的嗓子也就那样了。

    “没事没事，够了够了！”

    听到冯信宇没有回绝，胡老师喜出望外地赶紧表示可以。

    “好。”

    来之前，冯信宇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原本打算过来这边，观摩学校里的老师们上课就可以，但是现在有一个机会让他亲身实地的体验当一回“老师”，那真是再好不过。

    送走笑成一颗枣干的胡老师，冯信宇躺回床上。

    山间的夜晚是有些冷的，风从纱窗外灌进来，夜间睡觉也要盖着单被。

    看着松垮的蚊帐顶部——

    老师、老师、当老师……

    冯信宇心里已经盘算着要怎么“胜任”这份工作了，心里盘算着从哪方面开始“备课”。

    整个世界，安静得只剩虫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