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制《演员的光彩》最后一期，陈波也到达了现场。

    节目虽然没有开放大众观众，但在演播厅的舞台下方，坐了许许多多家艺人的工作人员，几乎将演播厅的座位坐个半满。

    节目还未开始，所有的演员都在后台做录制前的准备——

    入场前，“观众”会被要求所有的点子设备设置静音。

    陈波刷着手机，看着节目组的超话，以及冯信宇个人超话里的动态，陈波喜上眉梢。

    冯信宇最近肉眼可见的“热”了起来，经过自己的跑动，也能收到一些剧本，但是眼下的重中之重，仍然是《演员的光彩》节目。

    节目录制完成之后，会有短暂的几天修整，之前一直重视的要去试镜的电视剧《空城》也会在这个节点进行整体的试镜。

    “陈波。”

    “阴魂不散”的展春虹，坐到距离陈波一个位置的空位上，注视着舞台。

    舞台上，工作人员们正在调光，已经进行着录制前的最后一遍调试。

    “展大经纪人。”

    “听我一句话，冯信宇这样的艺人，会毁在你的手里。”

    展春虹调整坐姿，闲适地翘着二郎腿，侧扭着身子，把目光挪回到陈波身上。

    “那你说，他会壮大在谁的手里？你的？你之前还三番两次的侮辱他，轻视他，你不记得了么？”

    “那是因为他藏拙，我看走了眼。”

    “是么？那是因为什么事，导致你突然看得清楚了？”陈波转过头，看着展春虹。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在从中作梗。你觉得是我从你手里抢走了韩俊，可是——”

    “打住。别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实话告诉你吧，展春虹——

    罗春喜找过我了，他和你说过一样的话。

    一开始我确实动摇了，我想着与其跟着我吃了上顿没下顿，不如让冯信宇签回去盛世。”

    “你还算是有点脑子。”

    展春虹轻蔑地看了看陈波，再看看自己最新做的猫眼款美甲，语气更是轻蔑几分。

    “但是，你觉得现在的冯信宇，就一定非你、非盛世不可么？”

    陈波也开始用打量的神情看着展春虹。

    “什么意思？”

    “你以为这段时间以来，就没有别的公司来找我谈话么？”

    “陈波，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没必要赌气耍性子。凭着你的人脉和能力，冯信宇再好的资质，顶多也只是混个二线了——”

    “说的好像一线在圈子里到处都是似的，没别的事你可不要再烦我了，我和冯信宇一样，看到你就倒胃口。”

    “你！！”

    没再理会展春虹，陈波重新亮起手机屏幕，继续看着超话里粉丝们的花样彩虹屁——

    居然还能这么吹？

    厉害厉害。

    展春虹被陈波硬怼了一句，像是在生自己闷气似的，正身坐回位置，看着舞台前方。

    10、9、8……

    随着场内语音播报的倒计时，演播厅中的所有工作人员各就各位，准备开始接下来的录制。

    “观众朋友们！经过长达3个月的时间，《演员的光彩》将在今天迎来最终一场——

    也就是今天，我们将会决出“演技之星”。”

    主持人在台上进行着陈词，并且按照惯例逐一介绍各个评委。

    录制的时间很长，但陈波仍旧耐心的等候冯信宇的登场。

    这是他第一次在现场从这个正面视角看冯信宇的表演。

    “演技之星”这回事，陈波是想都没有想过——好吧，有过，但是在陈波看来，这是不太现实的。

    说白了，《演员的光彩》也就是一档打着“演技竞技”旗号的综艺节目，它需要的难道真的是一个“优秀演员”或者是什么新时代的影帝？

    这和电视台开办这档综艺的宗旨简直风马牛不相及——

    电视台需要的，是收视率，是热度，是话题。

    而这些，都是可以直接转化成他们招商的指标和竞价的资本的。

    冯新宇拿“演技之星”，从陈波的角度来看，多少有些天方夜谭，痴人说梦了。

    冯信宇所在的小组，最后一周的群像竞演电影片段，摘自电影《暗黑图腾》。

    随着灯光切换，班婕首先出现在了场景中。

    她背着身上浸染血迹的乌丽思，一步步艰难行进着。

    雪花随着风，飘洒在她们的头上、身上。

    “海棠，再坚持一会儿，再坚持一会儿，我们就到了，你千万别睡。”

    班婕带着哭腔呼唤着背上的人。

    听着她的台词，辛慧和周明俊脸上拧着眉，神色有些凝重。

    “莹莹……别，别管我了，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的……”

    乌丽思虚弱地说道。

    舞台上另外一处灯光亮起，原本陷在黑暗里的袁星晖、韩俊和冯信宇，正围坐在一张方桌边，喝着酒。

    门被扣响。

    “莹莹？怎么是你——还有？海棠？”开门的袁星晖神情震颤，语气里充满着不可思议。

    看到此处的几位导演，又是神情一滞。

    “莹莹！”韩俊和冯信宇跟着凑过来，卸下在背上已经再无知觉的海棠。

    “莹莹！怎么回事！”

    “别管我，先救海棠。”跪在地上，双手支撑着身体的莹莹喘着粗气，带着哭腔朝袁星晖说道。

    “莹莹……海棠她……”韩俊探了探海棠的鼻息，回身艰涩地开口。

    冯信宇跪坐着，手臂枕着海棠。

    “莹莹，到底是怎么回事——”

    “海棠替我挡了一枪，黑豹他旁边了，他是蝎子的人。”抬起头，莹莹脸上充满悲伤——

    但无泪。

    看到此处，导师席位上的各位导师再次露出玩味的神情。

    如果按照剧情和剧本，这个时候，突逢变故的“莹莹”应该是哭得梨花带雨的。

    但是班婕的表演中，只看到她用力表现“悲伤”，做出痛苦的神色，却一滴眼泪都没有。

    接着，剧情主要围绕着班婕和袁星晖以及韩俊展开，对故事进行推进——

    直到低头许久的冯信宇把海棠抱回沙发，用力握了握她的双手。

    冯信宇的神色中带着比外面的雪天还要严寒的冰冷，唯一一抹柔情也在松开海棠的手的瞬间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