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枭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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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江南方家(4)

    这房间很大,立着数排书架,书架上密密麻麻、整整齐齐地摆着各种各样的书籍。她随手取下一本《水浒传》,然后回到床边守着不染,慢慢被精彩的情节所吸引,忘了周围的一切。

    方渔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拍了她一下,问道:“不染呢?”

    “还未醒呢。”乔无瑕抬起头,顿时两眼发直:床上空空如也,不染不见了!“刚才还在呢,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不染,不染!”她扔掉书本钻进书架中寻找,门是关着的,床底也没有,不染端的不见了。乔无瑕吓得几乎哭起来。

    方渔摇着头,有点恼,“老天!你这样带孩子?孩子丢了也不晓得。看来我们真是所托非人。不行,不行。”他紧皱眉头凝视着乔无瑕。乔无瑕自知理亏,耷拉着脑袋,任泪水簌簌落下。

    方渔见此,便道:“算了算了,今天大年初一,不用你带孩子。别哭,快去梳洗一下,跟我到一个地方。”乔无瑕赶紧照办。梳洗完毕回到书房,方渔上下打量她一番,让她换上男装,头发束成男子的发髻,道:“以后头发未干不要睡,害得我帮你扇了一夜。现在你是我的书童,待会无论见到什么都不要作声,总之要装聋作哑到底。明白吗?”乔无瑕点点头,忐忑不安地跟在他身后。

    没有骑马,没有备车,乔无瑕捧着一份礼物跟方渔穿过花园,从后门走到大街上,再绕过几条里弄来到另一条大街,大街的尽头是南昌府衙!乔无瑕倒吸一口冷气,叫道:“白智渊认得我!”

    方渔淡淡地说道:“镇静。你以为他会瞧一个书童一眼吗?”

    “如果他瞧呢?”乔无瑕不放心,“他冤枉我,我自己也忍不住想骂他。”

    方渔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命令道:“吃了。”

    乔无瑕顺从地放进口里,顿时感到有块火辣辣的东西包住舌头,忙吐出来,道:“这……”才说了一个字就作声不得,惊恐得难以形容。

    方渔笑道:“谁叫你那么听话?终于知道为什么我家的仆人全是哑巴吧?只要你肯听我的话,我会给你解药的。别哭了,让他识破,我就让你永远作哑巴!”乔无瑕吓得频频点头,强行忍住泪水,跟着方渔从侧门进入知府后堂。

    白智渊正在恭候。两人寒暄一番后分宾主入座。方渔奉上礼物,白智渊客气地说道:“白某何德何能要三公子如此破费?”

    方渔咧嘴一笑道:“区区几两茶叶就能博得白大人如此热情款待,方某赚了!方某昨夜才归,喜闻白大人加官晋爵,马上来巴结一番。期望白大人多多抬举!”

    白智渊被逗得哈哈大笑,道:“几年不见,三公子还是如此风趣,白某佩服!”两人互相诉起别后离情,看来两人交情颇深。乔无瑕心中暗暗叫苦,埋怨自己一时说漏嘴送上门来。

    一个衙役走上前,正是余固。余固禀告道:“大人,小王爷求见。”

    白智渊骂道:“狗奴才!小王爷和方公子都是贵客,直接请进来就是,还要通报?”说着马上堆起笑脸到门口迎接。

    进来的是一个二十多岁、五官端正、白白胖胖、中等身材、衣着华丽、看上去有点浮躁的年轻人,正是宁王府的小王爷朱奠培,跟随他身后的除了两个平日的侍从,还有四个面目毫无表情的人。白智渊连忙行礼道歉,朱奠培一摆手,直接坐上首座。白智渊诚惶诚恐在一旁落座。

    方渔见朱奠培脸上有不悦的神情,笑着问道:“小王爷贤弟,谁人得罪了你?”

    “除了她还有谁?”朱奠培本想发火,一下又忍住了,委屈地说道:“三哥,你晓得我一生最爱的女人就是你妹妹,偏偏她对我不理不睬。我的心好痛啊!”

    白智渊插嘴道:“小王爷,这倒怪不得方小姐,本来好好的,谁叫你退婚呢!”

    朱奠培长叹一声,道,“你们都知道那是我爹的意愿,不是我本人的意愿,直到今时今日我也没有同意过。既然毛鸿渐已不在,为何她仍不接受我?我不需要她三贞九烈,只要她肯让我时常见到她就心满意足了。她为何总是拒绝我?刚才到贵府拜年,她三言两语把我打发了!”为情所困的朱奠培没有一点架子,看上去可怜又可悯。

    方渔扼腕叹息道:“舍妹无福,不懂小王爷如此深情厚意。小王爷身份何等显赫高贵,只要一开尊口,天下女人无不蜂拥而至,何苦单恋一枝花?”

    “虽则如此。可我就是单想她一个。爷爷常说男人应胸怀天下,我确实也胸怀天下,只是我的天下就是她!我已经不可救药了。三哥,你劝劝五妹,就当过去种种都是我的错,让她重新接纳我。”朱奠培接近哀求了。

    方渔正考虑如何作答,白智渊赶紧转移话题道:“今天是大年初一,我们不该为世俗所困扰。听说小王爷新近收了四位高手,莫不是身后几位?可否让白某开开眼界?”

    朱奠培一拍大腿,道:“对,本王也听闻贵府不久前来了一名新捕快,功夫十分了得。不妨让他跟本王四个侍卫较量较量。”

    “哪里!哪里!”白智渊谦让道:“只是初出茅庐的无名小辈而已,岂敢跟王爷的侍卫相提并论?”

    “初生牛犊不怕虎。方某也想结识一下贵府的高手,以后在江湖上好有个照应。既然小王爷今天有如此雅兴,大人不妨做个顺水人情,好让方某也见识见识!”方渔在一旁推波助澜。

    白智渊无法推辞,只得派人去请高贤。高贤身材高大强壮,一身捕快装扮更令其威风凛凛,英武不凡。朱奠培一见即连声喝彩,方渔也感眼前一亮,乔无瑕的心则怦怦乱跳,连呼吸也不敢用力。

    朱奠培的四个侍卫暴风、轰雷、骤雨、闪电,形容各异,都满脸横肉,奇丑无比。他们摆开阵势要一齐应付高贤。方渔连忙说道:“四对一,这不公平,赢了也不光彩。”

    朱奠培也说道:“以众敌寡,胜之不武。本王记得白叔父手下有两捕快功夫也不错,叫上他们,必要时三哥也可上。如果他们能赢得三哥,那才叫高手!”

    方渔笑道:“小王爷真是太抬举方某,方某愧不敢当。还是看高兄弟的本事吧!”白智渊则高声说道:“贤侄,要加倍小心!小王爷的侍卫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打不过不要勉强。本官不怪你。今天是大年初一,伤着谁都不好,点到即止。”

    朱奠培附和道:“对。点到即止。”

    高贤摆好架势,身后一左一右分别立着余固和史友,三人呈品字形分布。风、雷、雨、电则一字形列着,虽然上头交代要点到即止,但他们似乎当作耳边风,大有不胜誓不为人之势。暴风、骤雨率先挥动兵器向高贤进攻,轰雷对史友,闪电对余固。七人分成三组,在大院乒乒乓乓地打斗起来。高贤手舞大刀,以一己之力战风雨二人仍显得游刃有余。他处处避让,生怕伤了他们,因为刚才白智渊的喊话明显暗示他手下留情,免扫朱奠培兴。可惜二人狂妄自大,以为高贤能力不济,遂处处相逼,偏偏就是碰不到高贤半点,于是攻得更急更猛。高贤把大刀舞得呼呼生风,封住门户,任凭暴风的大刀和骤雨的判官笔如雨点频频袭来,就是找不到他一丝一毫的破绽,防守功夫可谓滴水不漏,当然偶尔会主动进攻,免被人瞧出故意让招。

    过了百余招,史友、余固气喘吁吁,败迹已现,本想停下认输,但轰雷、闪电仍咄咄逼人。轰雷使的也是齐眉棍,见史友动作有所放缓,趁机一招“横扫千军”拦腰扫来。史友跃起避过,谁知那是虚招,轰雷的棍子骤然改变角度,平扫变成向上打来,史友闪避不及,左肩膀给狠狠砸中,痛得半身麻木。朱奠培大声叫好!

    史友不禁大怒:大人交代我们手下留情,点到即止,你却动真格,老子也不客气了。于是他像头受伤的野兽奋力反击。轰雷冷笑几声,发起更加凌厉的攻势。朱奠培喝彩不断!

    余固见史友动真格,他也豁出去,正面迎战闪电。史友和余固两人的武功其实不弱,无奈轰雷和闪电更胜一筹。没多久,两人便剩下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闪电瞅准一个空档,一鞭抽到余固的腰身,把他卷住,再用力一甩,余固的衣服立即散开,一把匕首“咣啷”一声掉下来,寒光耀眼。

    若不是方渔的药丸作怪,看见地上的匕首乔无瑕一定大声惊呼:日月剑中的长剑!

    高贤眼尖,也瞅到日月剑,大叫一声“停!”立即抛下风雨二人跳出圈外,抢在余固之前拾起剑,端详了一下,禁不住问道:“余大哥,我爷爷的剑为什么会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