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从走镖诈尸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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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愿者上钩

    “见过总捕头!”

    “把角门打开,我要出城。”

    上一刻还陪着笑脸的城门郎,闻听许义之言,立马便僵住了。

    “嘿嘿……许总捕,小的刚得了张校尉军令,四门戒严,不让出城了。小的……”

    “啪!”

    城门郎的话还不等说完,许义的巴掌就扇到了他脸上。

    即便许义不主修肉身,不是武夫,没用法力,但到底是入品的修士,这一巴掌直接给城门郎扇了个跟头,两颗后槽牙连带着血水,一同被吐了出来。

    “许总捕教训得是,小的这就开门,这就开门。

    都她妈的愣着干什么?没听见总捕头的吩咐?”

    一巴掌打碎他尽忠职守梦,城门郎刚刚勉强爬起,对着许义卑躬屈膝,转过头来立马化为凶神恶煞,三两脚踹得周遭士卒连滚带爬,手忙脚乱的开启角门。

    “哼!”

    小插曲并没有影响许义心中算计,角门开启后,他冷哼一声,快步出城。

    至于城门郎隐藏在眼神里的怨毒,他根本不屑一顾。

    陆济愁的尸首是县衙仆人安置的,许义出城匆忙,并没有去询问他们。

    但是作为一名入了品阶,且还精通符箓的修士,简单的寻人找物,却还难不倒他。

    站在上邽城外,许义简单辨别了一下四周方向,从腰间的百宝囊中,拿出一张黄符,一个手指长短的瓷瓶。

    瓷瓶内是陆济愁的血液,这是许义事后从县衙大院收集的。

    在黄符上滴一滴血液,再将符纸折成纸鹤模样,随后冲着纸鹤,吹了一口法力,纸鹤当即从他的手心振翅飞起。

    刚开始,纸鹤飞行并不平稳,晃晃悠悠的模样,不禁让人担心它会随时掉下来。

    但片刻后,纸鹤便适应了这个状态,越飞越快,越飞越稳。

    许义见此,紧皱的眉头,也舒展了不少。

    其暗暗掐诀,猛地一跺地,身边周遭瞬间刮起一阵旋风,裹着他翱翔于半空中。

    “许义呢?”

    “回周总旗,小的已经按您的吩咐,放其出城了,他刚一出城,就急匆匆腾空了。看方向应该是城外那片乱葬岗。”

    许义才出城,周怀民便带着十来个铁衣卫赶到了。

    前些时候,他奉刘百户的命令,协同城防军封锁四城。

    虽说这封锁四城的命令,停停开开,摇摆不定,但周总旗一直没走。

    刚刚还垂头丧气的城门郎,一见周总旗的面,宛如见到了自家亲爹,脸颊即便肿得老高,依旧撑着露出献媚笑容,就是配上他那伤势,让人见了,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请弟兄吃顿好的,治治你的脸!”

    “谢周总旗!”

    城门郎接过这包银子,暗自拿手掂量一二,少说也有几十两,心想要是天天有这好事,自己就算脸被抽烂了也愿意。

    “走!”

    周总旗一声令下,身边十几个铁衣卫,二话不说便跟着他出了城。

    现在这个时候,还能留在他身边的,皆是心腹之人。

    ——分界线——

    大魏境内的乱葬岗很多,但似许义面前这般,阴气能终日凝结成雾,进行遮蔽的,却是少有。

    符箓纸鹤一靠近那薄雾,立刻失了灵性,一头栽倒于地。

    上邽县是秦州之地,依靠陇山所建。

    自古山多林密,必生妖邪诡异,陇山幅员辽阔,上邽县号称百族林立,和它脱不开干系。

    乱葬岗中要么是横死的,要么便是穷困潦倒的。

    这些幽魂,死后怨气深重,此地隐隐还勾连着陇山地脉,幽魂得山阴之气滋养,日久天长,方才能小有气候。

    “吾乃上邽县总捕头,今奉令办案,若有阻挡,一律打杀!”

    刚刚还雾气昭昭的乱葬岗,一见许义拿出了总捕腰牌,顷刻间便散了个干干净净,仿佛此地从来都是艳阳天一般。

    他们生前都是一群没权没势的,死后依旧无凭依。

    聚在一起,不过是抱团取暖罢了。

    让他们欺负欺负过路行人还可以,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跟朝廷作对。

    世人都说:恶诡无心,怨魂少智。

    殊不知,趋利避害乃是万物天性,恶诡怨魂,亦不例外。

    雾气刚一散,许义便瞧见了陆济愁的无头尸身。

    但他并没有贸然前往,只因在那尸体旁,有一数尺长短的黄鼠狼,正摆弄着陆济愁的人头。

    “邪魔歪道!”

    许义见此,哪里还不明白?

    虽说顶骨拜月是胡家传承,但黄家之中,也有借人身修行的功法,尤其似陆济愁这般入品的武夫尸身,更是没化形妖魔的上好补药。

    许义此行来,目的有二。

    一则:他怀疑陆济愁假死,张县令被砍了脑袋,或许就和他有关,所以过来探查一番。

    二则:他对于陆济愁的尸身,也是念念不忘,若是假死,他回去便可结案,一切罪行皆推到陆济愁身上,若是真死,这具尸身,他便要定了。

    如今眼见黄鼠狼在把玩陆济愁的人头,许义断定对方乃是真死,心中暗暗松一口气的同时,拿出符箓,默念咒语,冲着黄鼠狼便打了过去。

    “启星北斗,金光照命!”

    符化金刃,杀伐逼人。

    黄鼠狼见此,连忙舍了陆济愁的人头,转身就跑。

    它身形极快,几息间已然跑出数十丈远,眼看便要钻进林子里了。

    许义打出的“祈星金刀”符箓,虽然有索敌之功,但若是让那黄鼠狼精钻进林子里,“祈星金刀”的威能必会受草木消耗,时间一长,最终难逃被那些花花草草消耗殆尽的下场。

    许义见此,心头大热。

    原本他以为,这黄鼠狼没入品,灵智缺缺,一刀斩死也就是了。

    身为总捕头,又是在陇山附近,他遇到过不少精怪,妖魔,别说是没入品阶的,就是入了品阶的,异常胆小的精怪,也不会就此放弃唾手可得的猎物,他们只会带着自己的宝贝,一同逃跑。

    如今再看,这只黄鼠狼处事果断,动作迅捷,对敌冷静,显然灵智不低。

    之所以还未入品,怕不是因为体内有什么奇异血脉,返了祖。

    不,或许它不是没入品阶,没能炼化横骨,不吐人言,更有可能是因为自身返祖血脉,超过刚刚入品阶的实力,使得不足以支撑它炼化体内的横骨。

    似这等精怪,捉来稍加训练,自己留着用也好,到坊市卖了也罢,价值比陆济愁的尸身,不知要高出多少。

    许义暗想:当真是否极泰来,别看案子没啥头绪,但他自己的运道却不差,一旦有了这黄鼠狼精相助,自身实力必将翻一番。

    届时便是丢了这上邽总捕的职位,投靠门派世家,做个幕僚,客卿,地位待遇,比之现在,只高不低,更何况他还有是非镜在手,乾坤未定,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许义越想越觉得自家前途一片光明,越发不能放着黄鼠狼精跑了。

    眼见对方要钻进林子,其立马从百宝囊中掏出是非镜,运送法力,镜光如闪,转瞬即至,当即将黄鼠狼精罩住,使其出不得镜光范围,只在其中,急得团团打转,却无可奈何。

    “哈哈哈……”

    许义大笑不已,手持是非镜,脚步轻快的向不远处黄鼠狼精所在靠近。

    此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往日种种。

    年少时一步一叩首,磕到头破血流,昏迷数日,才拜入九界宗。

    蹉跎三十年,未入品阶,被赶下山。

    凡尘里打滚,费尽心思,方才成了上邽县候补衙役。

    又三十年,几经磨难,天不负苦心人,终入品。

    入品后,本以为自己会直接升成上邽总捕,却发现,他的百般努力,还不抵有些人的一句话。

    一句话便可让人空降上邽总捕头,一句话也能让他这个入品的修士,给一个没入品的凡人当副手。

    隐忍十年,终于让他找到机会,悄无声息的弄死了前任总捕头。

    这一次,在他送上去五百两银子后,总算如愿以偿了。

    至于一个月俸三两二钱的捕头,为啥能有五百两银子,上面根本不关心。

    如今他已经八十有四了,耄耋之年,换作凡人,此时只需静待家中,享受天伦之乐,等待人生终点的到来。

    好在他是一名修士,修士不比武夫,寻常入了品阶的修士,若不夭折,活到二百岁,也是平常。

    自家的身体,许义最清楚,他觉得即便修为没有提升,自己也能活到二百四十岁。

    八十四,还不及一半,属于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只要拿下这个黄鼠狼精,卖了陆济愁的尸首,再得到金掌柜承诺的报酬,他有信心自己修为还能够再进一步。

    此时许义耳边中,仿佛已然听到,万千修士,恭恭敬敬的唤自己“许真人”。

    让一个沉浸在臆想当中的人,最快回归现实的方法,便是“疼痛”。

    转变来得太快,又毫无征兆,当他拿着是非镜的右臂,齐根掉落于地,鲜血喷涌而出,许义却根本不敢相信,还只道这一切都是幻觉,对!胡黄最擅制幻了。

    当随之而来,刻骨铭心的断臂之痛,让许义忍不住浑身痉挛,半跪在地时,他方才明白,现实的残酷。

    到底是从底层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发现情况不对后,许义甚至没有先去给自家止血,而是快速扑向自己的断臂,准确的说,是扑向断臂手里,紧紧攥着的是非镜。

    “砰!”

    许义刚有所动,他的脑袋便像西瓜一样,突然爆开了,其中红白之物,撒了一地。

    事出突然,许义的尸体,甚至停顿了片刻后,方才直挺挺的倒地。

    在他脑袋被爆开的一瞬间,身体的感知能力,还没有完全消散之时,许义察觉到,在他身后,陆济愁的尸体突然出现,那颗人头,就被对方拎在手里,脸颊上还有流淌的水珠。

    “呼~”

    “吖~吖吖……”

    收拳的陆济愁,刚刚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黄老弟便跑过来,一边用爪子指着腹部半个拇指深的伤痕,一边拎着是非镜,半是埋怨诉苦,半是邀功求赏的唧唧哇哇叫个不停。

    “知道,知道,能杀他,都是你的功劳,放心,放心,咱绝对亏待不了你,一会先治伤,也不知道这位许总捕头身上,带没带金疮药?”

    陆济愁嘴上安抚着黄老弟,手里却一点不客气,那是非镜,黄老弟还没捂热乎呢,便被他“抢”了过来。

    陆济愁摆弄了两下,发现使用是非镜并不困难,也无需炼化,只要有真气,法力喂养它即可。

    其顿感欣喜不已的同时,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件法器,太克他的水隐诀了,若不除了,即便城隍不插手上邽之事,陆济愁也不敢再进城,如今算是解决了他一件心头大患。

    别看许义最后死得轻松,设计这个埋伏,陆济愁可是筹划不少。

    自从他在城外的茶水摊内,感应到阴气,煞气,香火气纠缠升腾,便料想肯定是上邽城隍介入了。

    每座城皆是其中城隍的道场,城隍在其中,能发挥出的实力,何止自身数倍。

    当日和自己交手的庞家灭门真凶,实力最多也就和自己在五五之间。

    这是陆济愁算上了水隐诀的推断。

    他的水隐诀,避不过城隍搜捕,那真凶便能了?

    若那真凶真有这等手段,恐怕早就离了上邽县。

    这种事本就没有万全把握,一切只能靠赌。

    原本陆济愁返回乱葬岗,是为了等真凶前来,打对方一个促手不及,活捉后洗清身上污名。

    不曾想来得却是许义,这倒是让陆济愁不得不改变先前的想法,改活捉为死斗。

    他让黄老弟拿着自家头颅把玩,一是吸引来人的注意力,二是可以将黄老弟的气味,悄无声息的布置在周遭。

    天知道,黄老弟摆弄陆济愁脑袋有多久了?

    留下些气味,自然是很正常的事,一般不会受到怀疑。

    黄鼠狼精的幻术,便是以自身气味做媒介。

    方才许义走着走着思绪繁多,自然是中了黄老弟的幻术。

    即便做了布置,情况也很危险。

    原计划是黄老弟躲入树林,陆济愁借水隐诀突然出手,此地常年雾气昭昭,水汽密布,乃是施展水隐诀的绝佳之地。

    谁曾想来得是许义,对方手里有是非镜,可远程控人,控物。

    黄老弟被镜光所控,行动不便,要不是当时许义已经陷入了幻觉,没办法分心控制“祈星金刀”,说不得现在便要给黄老弟收尸了。

    即便如此,黄老弟身上的刀伤,也是不轻。

    好在陆济愁动作及时,现身第一击,选择先打掉是非镜而不是先杀许义,这才让黄老弟得以及时脱困,险而又险的躲开了“祈星金刀”符箓,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高风险,高回报。

    陆济愁和黄老弟折腾了半天,除了是非镜外,许义身上的家当,也都归他们俩。

    许义这位总捕,也不富裕。

    那百宝囊中,有几个瓷瓶,装着丹药和陆济愁的血。

    陆济愁挨个闻了闻,除了金疮药,他能辩识出来,其他的一概不知药理药性,根本没法现在服用,只能先收着。

    还有十几两碎银子,以及六枚蕴含灵光的铜钱。

    陆济愁简单试了试,那六枚铜钱,不是法宝,法器,应该是修士,武夫交易的货币,具体价值几何,还不好说。

    最让他感到欣喜的,莫过于一叠各种符箓,以及那本“玄真符箓初解”了。

    虽然大部分符箓,都得需要法力驱使,制符,画符,也非一朝一夕可成,但陆济愁修有灵觉功,自身真气,法力可随意互换,倒没有使用限制。

    “有人来了!且先躲好!”

    陆济愁刚刚检查完战利品,便听见远处有脚步声,当即一边提点黄老弟,一边将自家的头颅扔在一旁,倒地不起,再度装起了死尸。

    至于黄老弟,在得到陆济愁的提醒后,立马放了一个小屁,几息间,随着微风拂过,黄烟依附于土地表面,再看陆济愁身旁,哪里还有什么黄老弟,只剩下一颗成人半臂长短的条石,横陈于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