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疑惑
萧靖无奈之下,只好与柳青姑姑商议此事。姑姑听他说完之后略微皱了下眉头,静静思虑了一顿饭的工夫后告知他,如她能离寺下山一段时间应该能得到一定数量的药草。
萧靖闻言一惊说道:“姑姑切莫勉强,即便我们能想到让你下山的法子。但你孤身一人在外四处求购这些药草,怀璧其罪,极易引起有心人觊觎,恐有不测。不如干脆我们两人一起离寺,以我现在的武功,我们两人行走江湖可保无虞。”
“靖儿,你放心吧,下山后我不会亲自露面去采购这些药草。这年余来我思虑再三,此时还不是你下山的良机。”柳青姑姑说道。
“此时如你显露出碎玉劲第一品的功力,寺中即使允准你下山也定会即刻通报朝中。以我们这位陛下的心机,定不会容你安然返回京城。而更大的可能是他们会动用全寺之力将你继续留在寺内。毕竟萧氏一族绝不愿你回京给柳家翻案,引起朝堂动荡。”
“当然如果你显露出无名炼体诀的威力,他们肯定拦阻不住我们。可这样一来,朝堂必定下令以举国之力来通缉我们。难道你能以一人之力一路杀回京师?还是你准备入宫行刺我们的这位陛下?你要杀他或许不难,但如此不是更向世人做实了我们柳家谋反的罪名?一人之力终有穷尽时,你总不能以一人之力对抗一国。你才年方十六,我们还是先耐心等一个良机再作计较,切莫打草惊蛇。”柳青姑姑接着劝说道。
“莫非母亲柳家还留存下什么势力可以协助姑姑你?”萧靖先是一愣,随即恍然问道。
“靖儿,你莫要再问了。我是不会告知你详情的。这些年来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我自问待你如同亲子。但此事牵扯太大,在我知晓的那刻就起誓如非族中允可,即便是骨肉至亲也绝不泄露半分。此事你今后休要再提,我也不会再多说半句。”柳青姑姑立即打断他说道。
“靖儿明白,此事我今后绝不再提。”萧靖当即应允道:“可按照如今情形,寺中又怎能容你下山呢?”
“呵呵,我们不可打草惊蛇,但何不来个投石问路呢?你说如果他们发觉你小小年纪,竟然练成了碎玉劲第二品或者第三品,会如何处理此事呢?”柳青姑姑胸有成竹地说道。
......
往后半月就是中秋佳节,萧靖依照姑姑的授意,在灯会时故意显露出碎玉劲第二品的功力,果然引起举寺哗然。
数日后,方丈遣人唤他和姑姑前去。方丈先是夸赞了他一番,称他实为萧氏小一辈中第一高手。接着又说道之前念他年幼,方才破例允可姑姑在寺内贴身照料他,此事其实已经违背了寺规。
此时他已成年,武功与才学又皆有精进,即便在寺内也已是第一流人才,已无需再有人在身边事事照料。而姑姑在寺内也已八年,多有辛劳,是时候让姑姑下山离寺了,问他意下如何?
萧靖言道多年来与姑姑相依为命,突然要分开自然心中多有不舍。但苦于寺规所限,他自然也只能遵从。
方丈见他小小年纪武艺高超却毫无傲人之态,品性温良,自然又是温言嘉勉了一番,随即使人安排柳青姑姑离寺。
次日萧靖与几位知客僧一起将柳青姑姑送到寺门口,依依惜别。
寺庙山脚下往西三十多里处有一小镇名唤月河镇,整个镇大概有二千余口人,大部分住户都是寺院的佃户与帮工。
崇元寺既然是皇家寺院,拥有的寺田自然不少。佃农给寺院种地没有赋税,寺院收的租子也比外间要少一些。
崇元寺方圆数十里又都被朝廷划为禁地,月河镇作为寺庙属地外的第一站,平日里寺院负责采购的僧人往往安排送货的客商在镇上卸货,再安排帮工送入庙中。而每年庙内开寺举行庙会或者法事的时候,也往往从镇上雇人进寺做短工。
如此长期以来,月河镇就成为了寺庙附近的一个集散中心,颇为富足。而在崇元寺旁,也无歹人敢在此胡作非为。镇上的人安居乐业,民风颇为淳朴。
在柳青姑姑离开寺院两个月后的一个夜晚,萧靖悄悄离开寺院一人来到了月河镇。以他此时的修为,自然无一人发觉他的行踪。而全寺上下都知晓他碎玉劲已练到了第二品,尽管平时有人奉命暗中窥探他的行踪,但自然也不敢太过靠近他的别院。
萧靖循着商议好的暗记,不一会就找到了姑姑自此居住的院子。而让他惊喜的是,姑姑果然已经收集到了相当数量的药草,而其中竟然还有几株百年的人参。
当下两人立即按照法诀中记载的方子将药浴调配了出来。萧靖一试之下,果然效果惊人,当晚就突破了瓶颈,身体吸收灵气的速度明显提升了。看来直接吸取药物中蕴含的灵气果然比光打坐效果要好多了。
接下来两年,萧靖每十天半个月就会偷偷潜来镇上一次。他初时还担心如此频繁的药浴次数,姑姑这边的药草供应会不会有问题。怎料每次过来都有足够的材料来配制药浴,他也就安下心来静心修炼。
如此一来,他修炼功法的进度自然不是往日可比,在短短两年间就接连突破了两层,并在这两日巩固了第八层大圆满的境界。而正当他在考虑接下来计划的时候,却意外接到了定南王的消息和寺中的这个安排。
萧靖缓缓吐出一口气,定了定心神,从回忆中清醒过来。他简单收拾了下行囊,静静等天色暗了下来之后,就悄悄离寺往山下遁去。
萧靖悄悄潜入姑姑居住的院子,按照约定好的暗号轻轻在卧室的窗户上敲击了几下。旋即姑姑就打开门将他迎了进去。
“你前两日不是刚用药浴浸泡修炼过,怎么这么快又下山了?”姑姑虽然欣喜见到他,但也疑惑地问道。
萧靖将定南王来信以及寺中派遣他下山一遭的事由与姑姑细细说了一遍,又说道:“两年前是为了让寺中猜疑,从而借机让姑姑离寺才故意显露出碎玉劲的修为,没想到此事竟然另有意外收获。这几日我已经巩固了功法第八层的境界,正想与姑姑商议接下来的安排,怎想到居然天赐良机。”
“此事固然是个机会,但我恐寺中此举怕也不怀好意。想那妖人既然能伤到定南王,所施展的邪功必然不凡。你尽管已然功法大成,但你自幼长在皇宫和寺中,从未真正与人交过手。贸然下山,又怎能教人放心。靖儿,你切勿轻敌,莽撞行事。”姑姑说道。
“姑姑且安心,这是靖儿第一次外出,我一定万事小心。尽管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一个人闭门苦练,从未真正与人切磋过。但想来以我现在的武功,即使不敌想要逃脱应该不难。何况现在也是我下山历练的时候了,想要为母族讨要一个说法,总不能一直在寺内闭门造车吧。”萧靖道。
“哎,我又何尝不知。只是事到临头,避无可避,总还是有些担忧。对了,你刚才说你已经巩固了第八层的功法?也幸好如此,不瞒你说,我之前用尽所有渠道收集来的药草已经被你用得七七八八了。如果你还要继续修炼下去,我这边恐怕还真要无以为继了。”姑姑笑着说道。
“哦?我还以为姑姑神通广大,药草应有尽有呢?”萧靖闻言也微微一笑,开口说道:“不过说起这功法,这些日子里我反复思虑,总觉得有些疑惑。”
“嗯,什么疑惑?”姑姑问道。
“之前我们两人一直以为族内这么多年来从没有人练成过这份功法是因为无人识得此种上古文字,然后就没有深究。但我最近仔细想了想,越想就越觉得不对劲。萧氏一族六百余年来一直在尝试参悟这份功法,必定千方百计地想解译此卷轴。而记载此种文字的典籍就在皇族的天禄阁中,怎么可能这么多年来竟然从无一人发现?更或者姑姑你无意中发现的这份典籍或许就是他们为了解译功法才收集来的?”萧靖接着道。
“照你这么一说,此事还真是有些奇怪,你想到了什么?”姑姑问道。
“你说会不会族中早就解译出了此卷轴,只是无人能练成此功?以两年前寺中对我练成碎玉劲第二品的忌惮,他们绝不想我参悟修炼此功。而当初给我手卷,也只是迫于祖训的无奈之举。所以他们只给了我最初先祖得到的无名卷轴,而未给我译本?”萧靖疑虑道。
“照你这么一说,此事确有可能。可如果萧氏族中早就解译出了此功法,为何这么多年来从无一人练成?按你所说和法诀中记载,此功法虽然修炼到后来,因资质不同会遇到层层瓶颈。但此功法入门不难,为何族中会称从无人能参透此功,也从未听说有人修炼过?”姑姑疑惑道。
“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之处,按理说以我修炼的进度来看,此功法入门远比碎玉劲简单。即便遇到瓶颈,也可用药浴来提升修炼速度,这些药草对于萧氏皇族来说绝不为难。就算个人资质不同,但要练成前几层绝对不难。而此功修成之后的威力,更绝非碎玉劲可以相比。为何族中一直无人修炼?”萧靖一边疑惑一边说道。
“另外,我练成第八层后隐隐觉得此功法余韵未尽,远远未到大成的时候。恐怕我们得到的法诀并不是全部,不知是当初萧家先祖得到的就是残卷,还是其中另有隐情?我反复思虑,总觉得当时寺中传我卷轴的时候,必然向我隐瞒了什么。”萧靖接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