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乘期祖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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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深夜石室

    皎皎明月,升至东天,犹如行走在云层之间,洒下清辉,将大地照得忽明忽暗。

    远山便在这时有时无的光影中吹动遮面的轻纱。

    苍翠的树木反射出清亮的白光,像是在枝叶上打了一层蜡。

    祝成腾空而起,黑衣在空中鼓荡生风,向着浩瀚的夜空飞去。

    神农宗离他越来越远,在脚下变得渺小而精致,就像一个技术精湛的工匠打造出来的微雕模型。

    在半空中放眼望去,浩瀚的林海向远处蔓延,即使越升越高,也看不到边界。

    凸起的山峰犹如大海里的浪涛,触目惊心。

    有不知名的飞鸟在林中飞起,张开双翅孤独地在林间上空飞着,仿佛找不到归处。

    祝成飞到高处,轻轻落下,脚踩漫卷的层云,向东方天际望去。

    一轮圆月被露台般的云层托起,在云朵上洒满皓白的光辉,回身望去,便能看到祝成的影子映在云端,被拉的老长。

    祝成龋龋独行,在云间迈步,心中不受控制地生出清冷寂寥之意,忍不住回想起那句千古名句: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苏大学士果然文采斐然,未曾踏足云巅,竟也能凭借想象,描绘出那股清冷的意境!实在是了不起。

    祝成胡乱地想着,在云中漫步良久,俯瞰下方的寂寥夜色。

    直到月至中天,他才挥一挥衣袖,背对圆月,飘然而下。

    衣袖鼓动,长发翻飞,如同月下仙人般浩渺。

    祝成脚尖轻轻点地,落在不周山山脚,脸上写满了清冷寂寥,仿佛这世上孤孤单单,只有他一人存在。

    但很快,他的表情鲜活起来,嘴角勾起,止不住地露出笑意,眉飞色舞起来,瞬间破功。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爽,太美妙了!

    他不是没做过飞机,同样是在天上飞,但却只能屈居在逼仄的空间里,通过狭小的飞机窗向外张望。

    那种感觉和亲自飞到天上相比,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种夙愿得偿的感觉,实在是令他从头上到脚下止不住的酥麻战栗。

    仿佛隐藏在人类基因深处的,对于飞天的向外得到了满足,他此刻的身心愉悦程度,攀升到了有史以来的顶峰!

    “国人对于修仙的第一执念,那就是飞!”

    祝成耳边仿佛有一个配着激昂音乐的声音响起,无数流光溢彩,飞身上青天的画面在他脑海中浮现,如同浮光掠影,激荡着他的心智!

    让他双眼发亮,长发飞舞!

    “嘿嘿!道爷我成了!我成了!”祝成嘴里说着经典名句,手舞足蹈起来。

    他围着山脚脚步轻快,漫步起来,伸手扶着风干后湿痕渐消的山体,欢快地哼着奇怪的小曲。

    “一呀伸手,摸呀摸至在,姐姐滴头发边呐...”

    怪腔怪调的嗓音在山脚响起,惊醒了沉睡的昆虫和动物,一时间山脚微微躁动起来。

    嗯?祝成停下脚步,手边的传来奇怪的触感,他偏头一看,觉得有些眼熟。

    原来是山体生长之后,发现的那条带着石室的通道,被自己用泥土封锁之后,留下的痕迹。

    经过几天的风干日晒,原本山体新生长出来的部分,逐渐发生变化,颜色从黑黢黢逐渐变浅,显然再过几天,就会和原来的山体不分伯仲。

    但这里被人为封堵过,表面出现了接续和不平整,才引来祝成的注意。

    祝成伸手,轻轻拍了拍封死的洞口,像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夯实一番,让它不要垮塌。

    随后,他重新哼着奇怪的调调,继续往前走。

    封死的洞口安静如初,并没有对祝成的离去做任何的挽留,也没有表达任何的意见。从这里向外看,丛林深处黑影重叠,像是在隐秘的角落里埋伏着食人的猛兽。

    渐行渐远的歌声突然止住,脚步声也停了下来,安静一阵之后,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双脚重新站到了这里。

    祝成抱着胳膊,右手放在鼻子前,轻轻搓动着手指。

    他微微皱眉,看着被封死的洞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他伸出双手,对着洞口轻轻地招了招,就像在呼唤一只小狗一样。

    一粒附着在夯实墙壁上的细小尘埃,感受到了他的呼唤,轻轻脱离,飘散出老远。

    随后,坚硬的石块、风干的大块泥土紧随其后,悄无声息地崩解消散,分解成弥漫的细小尘埃,无声无息地远离洞口。

    随着添堵洞口的土石逐渐崩解,一个山体内部内陷的凹槽出现。

    祝成的动作轻柔和缓,小心翼翼,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像是在担心惊动某些敏感的存在。

    终于,最后一层屏障化作尘埃,化作沙尘迷雾消散,露出了里面的洞口。

    祝成放下双手,微微皱眉,显然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视野穿过漆黑的洞口,向深处逐渐延展。

    通道尽头处,出现了昏黄的光芒。

    祝成记得这个在山体内部仿佛生长出来的空洞,在通道的尽头,是一个石室。

    而那昏黄的光芒,正是从石室内亮起,照亮了通道的尽头。

    我明明深入其中,仔细地确认过,石室里面空无一物。

    怎么会突然亮起灯来?

    难道是有人挖开了通道,进入其中,又把通道填好?

    但他清楚记得,通道口并没有被重新填埋的痕迹,除了颜色的变化和风干后的皲裂,和封堵时的模样也一般无二!

    难道是石室中,有一条没被自己发现的通道?有人通过通道进入石室?

    但即便如此,“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念头急速转动,祝成迈开步子,无声无息地走进通道之中。

    通道和他最开始发现时的模样一致,并没有变化,依然是光滑平整,不留开凿痕迹。

    他脚步轻挪,不发出一点声音,逐渐靠近通道尽头。

    昏黄的灯光微微摇晃,在通道的石壁上映照出一个身影。

    那个身影伏在案前,像是在写些什么。

    祝成在通道尽头停了下来,隐藏在灯光照耀不到的地方,仔细观察映在墙壁上的影子。

    那是一个男人的影子,长发竖起,拿着一支笔,伏在桌案前,手臂轻轻晃动。

    仿佛在抄写什么。

    祝成微微眯眼,一个来历不明的男子,在深更半夜,出现在神农宗无人知晓的石室内,点亮一盏灯烛,在桌子上伏案写字。

    这种感觉还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但祝成并没有毛骨悚然,他眼中冒出危险的寒光,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机在心头涌起!

    此情此景,他很难认为对方心怀善意!

    他猛然间迈开脚步,侧身而出,朝石室内看去。

    石室内一片黑暗,看不清里面的景象,更没有一个男子伏在案前!

    祝成猛然回首,发现从石室内映照出来的昏黄光芒也消失不见了。

    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