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上午突然降温，刮着冷风下着雨。妻骑孩他姥爷的三蹦子去小冀取物流，小雷一人在店里做活儿看店。

    一对母女顾客，要了一套紫色绒四件套，订做一套棉四件套，订做两套棉被罩和四套棉包布，算下来有一千多块钱。正准看撒布，妻来电话“车坏了，停在中岳庙别的马路上，地上全是泥水，你来接我吧”。心想好不容易遇到大客户，一锁门人家不都走了，小雷说“你把车推到路边，十字路口有家修车的，叫他去看看”，忙着着呼顾客挂了电话。

    一会儿妻来电话“地上年全泥，车杂推了？车里的货杂办了？”。已经开撕布了，还有要学生三件套的进店。小雷左右忙活着，心想有事光会打电话，嫩大一个人了，不会自己想办法解决，小雷挂断了电话。

    妻电话打来“你来不来？”正忙的小雷挂断电话。电话又来“李小雷，记住你以后有事儿别找我！”妻生气了。

    半小时后，客户正付钱时妻阴沉着脸回来了。小雷问“车咳？”妻眼里有泪痕，冷冷看着我“你不管，我也不管，丢马路上，不要了”。妻拿走上午捏馄饨用的肉和面皮，“铛”的一声关上门回家了。

    小雷知道得罪妻的下场，上午饭要自己做了。远方上大学的大女儿打来电话“你杂把俺妈气哭了，俺妈有事儿不找你找谁？你说话能不能别那么生硬，会不会婉转温柔点？遇事儿的女人都是很敏感的，不讲道理的，……，俺妈做好饭了，回家吃饭吧”。

    小雷心里其实也生气，“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两权相利取其重，两权相害取其轻，得罪了妻，大不了说几句软话就过了，有钱不赚那是傻瓜。

    下午小雷把坏车拉回修车店，原来只是下雨开关跳闸，车并没有坏。

    傍晚，天空阴云密布，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凌晨醒来，窗外一片银妆素裹的世界。“怱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今年第一场雪来的无声无息，悄然而至。

    凌晨四点半，小雷对妻说“咱一起去外面看雪吧？”被窝里的妻一脸嫌弃“我瞌睡，自已去吧”。

    “他朝若能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嗟乎！微斯人，吾与谁归？

    孔子周游列国到周太庙时，看台阶上一铜人被人用三张封条封住嘴吧，铜人背后刻字“古之慎言人也”。孔子告诉他的学生，我不是圣人，三缄其口的铜人才是圣人。

    鲁迅小说中有一故事，村民诞下一男婴，宾客来贺。有人说“此子将来长命百岁”，主人喜上眉梢。有人说“此孑将来大富大贵”，主人乐上心头。一怀有赤子之心的人说“此子将来必死”，主人恕不可遏。说假话的被奉为上宾，说实话的招来拳脚相加。

    庙里的观音总有一抹神秘难以琢磨的微笑。富人来求长命百岁，穷人来求家财万贯，商人来求财运亨通，妇人来求子嗣满堂，姑娘来求姻缘美满。救苦救难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总是笑而不语，帮人亦是害人，害人也是帮人，因果报应自有前定，世人皆有贪嗔痴的毛病，看破不说才谓之神。

    小雷和妻开窗帘店，俩人分工合作，配合默契。近日妻得痔疮，卫生院割下小指甲大小两块白肉。

    昨天店里人多，小雷要去量窗帘量沙发罩，忙的没法给妻打电话“有空能不能来一趟”，妻说“正输液了，一会儿还得烤电了”。小雷只好又一次锁门出去。

    傍晚妻回店里埋怨道“我是个病号，一会儿输液一会烤电，狠给我打电话”。小雷觉得妻有点太过自怜，有些急脱口而出“一个小手术，离死远了”。

    妻听后脸色变了，泪分分钟准备好，梨花带雨哭着说“你杂说这样无情话了，以后你并有病，别指望我侍候你”。小雷也觉得失言了，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无法收回。

    妻和大女儿聊天说小雷自私自利，有事儿指望不上，不知道心痛人，最后说“你以后千万别嫁像恁爸这样的男人，我后悔死了”。大女儿也附合着深表同情。大女儿问“俺爸给跟儿了吗？”小雷听到说“你把我当空气都中，左耳进右耳出，不留痕迹”。

    其实小雷旧伤复发，在滴血。

    黄莺的叫声婉转动听，乌鸦的叫声应人厌恶。小雷成不了神，成不了圣，戒不了食色性，他只是一个长着一张破嘴的俗物。（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