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着周楚灵把二楼厨房收拾干净，郑直也大致了解了为何小姑娘如此不擅长使用微波炉、烤箱之类的电器。她来自的那个世界中虽然也使用电能，可能是环境问题，科技树点得很歪——便携平民化以及大杀伤性武器的研制极为先进，而日用品则近乎没有起步。

    这让郑直再一次好奇小姑娘究竟来自哪样一种世界，可周楚灵口风很严，谈到相关话题时从不正面回答，只是有些苦涩而怀念地说道：“我想你并不会有兴趣了解的。”

    然后只字不提。

    经过一晚上时间小姑娘似乎重新振作起来，重新变得元气满满，更接近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给郑直留下的印象：拘谨中带着不自觉地乐观与活泼，同时话痨且思维跳脱。

    事后塔尔派对妹子的振作表示毫不意外，它甚至比郑直更早知道周楚灵已经接受现实并调整好了心态——因为自那晚周楚灵逃离之后数据终端对她的监控就已经展开，都不用郑直提这一嘴。

    主要是监控能量波动，但在你邻居妹子情绪这么不稳定的情况下加强监控力度也是情有所原的对吧？塔尔派机身上表情包耸耸肩，我可是高贵的数据终端，你不能期望我对区区碳基生命抱有同情，我的底层逻辑始终要求我把维护故事线稳定放在第二顺位。它如是解释。

    似乎是看出郑直很惊讶自己此时的状态，周楚灵笑了笑，轻声道：“怎么，邻居你好像很惊讶？”

    “确实……”

    郑直挠了挠头，“虽然我当时决定告知你的时候，的确认为你是可以承受地了这个结果的，但当时你的反应确实吓了我一大跳，我还以为自己有些太着急了……”

    “其实我早就做过最坏的打算：我这辈子应该是回不去了。”

    周楚灵眼睑低垂，摇了摇头，随后脸上重新挂上甜美的微笑，像是对着镜子演练过许多许多遍，“只不过它以另外的方式成为了现实，从结果来看，差别不算太大。”

    “生活还是要继续，不是么？况且，我对在这里的生活真的很满意。”

    妹子眨眨眼，流露一丝狡黠的笑容。

    看着周楚灵坚强而洒脱的模样，郑直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将昨晚塔尔派提醒他的事情告诉她。小姑娘明显已经接受自己世界毁灭的现实了，在这种情况下给予她一个更加虚无缥缈的希望只会适得其反。因此他瞒住了消息，并让塔尔派偷偷溯源尸鲸的原世界。

    ——他隐约觉得，这件事还远未到结束的时候。

    妹子端出升腾着热气、整体呈现淡淡地褐色，但底部黑得和锅底似的饼干，推到郑直面前：“要不要尝尝我刚出炉的新作品？”

    郑直打量着周楚灵刚刚出膛的作品——在他眼里妹子的烤箱那已经不是厨具了，分明是某种大杀伤力枪炮，因此说出膛完全没啥问题。

    他其实刚刚偷偷搜索了周楚灵的小红薯，妹子在该app上小有名气，粉丝量达到可观的200w+，其中流量最高的是一个名叫“废墟烘培”的合集，里面包括各式各样的点心，但背景无一例外：炸成废铁的烤箱、满目疮痍的柜台、残破露出钢筋的墙壁，简直像是某个被炮火洗礼过的战地厨房。

    评论区里充斥着网友乐呵呵地评论：

    【烘培5分钟，置景2小时】

    【摆拍太严重啦，姐姐什么时候真炸一个给我们看看】

    【？姐姐炸我】

    ……这位网友你要知道博主是真的会满足你的愿望的。

    郑直看得额头冷汗直冒。

    不过话说回来，周楚灵在烤箱的使用上确实存在着极大的问题，但她烤制的成品卖相却十分不错，不然也不会吸引那么多粉丝。

    妹子期待的眼神看向郑直，他也好奇地拿起一块褐色饼干，小心翼翼准备品尝——昨晚周楚灵送到他家里去的那些还没来得及拆封，因此这算得上郑直第一次品尝周楚灵的手艺。

    可塔尔派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脑海里：“哥们来活了！别搁那和你邻居妹子交流感情了十万火急赶紧出发出发出发！！”

    闻言郑直神情迅速严肃下来，他急忙放下还没吃进嘴里的饼干，手腕之上表盘已然出现，数字跳跃，闪烁微光。

    “怎么了？”

    周楚灵发现郑直神色的变化，还以为是自己的饼干出了什么问题，有些惴惴不安地问道。

    “1号城检测到新的主故事线紊乱了，我现在得过去处理一下。”

    郑直起身，面前空间缓缓波动，旋即一道放射状穿梭门出现在他面前，他迈进一只脚，随后身子停住，转回头看了周楚灵一眼。略一思索，郑直向周楚灵发出邀请：“要不要一起？”

    “啊？我？”

    周楚灵显然没有想过郑直会邀请自己参与，虽然郑直昨夜提到过，她现在已经“变得和他一样”，但由于自身并未发生什么特殊的变化，因此周楚灵就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理论上说你现在也算是修正局的预备员工，”

    郑直点点头，肯定道，“估计办完手续后你也得安排在我名下，早点带你熟悉一下业务也好。听塔尔派的语气这次任务应该不算紧急。”

    他挠了挠头，又补充一句，“就当散散心了。”

    周楚灵愣愣地看着郑直，忽然笑靥如花，“好嘞老板！”

    ……

    ……

    当周楚灵眼前场景再次稳定之时，小姑娘忍不住大吃一惊。

    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建筑出现在她面前，墙壁和天花板像是某种塑料混杂金属的银白色质感，穹顶极高，最顶上开了一个大洞，大洞之上漂浮在四周游走金灿闪电的球状物体。球状物体内部生长着某种类似于植物一样的生命，它从球状物体的底部蔓延出枝桠，棕灰色的树枝沿着大厅天花板攀爬。

    树枝上结有灯泡大小的果子，只不过看上去无法食用，因为上面罩了一层金属罩子，金属罩底部是光屏，此时正投射下淡淡的光。光芒汇聚在房间正中央那巨大的圆盘形桌子中间，圆盘形桌子中间镂空，外侧桌面上内嵌30°抬升的屏幕，正中间则是光芒汇聚，形成全息投影，播放某些她看不懂数据与文字。

    “这是空白世界树的树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