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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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拉拢陆机

    “前日入朝晤天家,夷甫公也在。夷甫公建言进成都王为丞相。”他如是说道。

    “听闻夷甫公这些时日,几乎每天都会出入华林园啊。”刁协颇有深意的说道。

    “如此看来,进殿下丞相一事,大抵还是在华林园里就议好了。”荀藩接过话说道。

    他于此间年岁最长,如今以朝散大夫的官身,赋闲在庙堂之外,故而说话时多显折中柔和。略作停顿后,他又道:

    “士衡公,我等也并无他意,成都王兴义师而清君侧,实为利国利民。且殿下英明神武,海内富有盛名,若由其来主持朝政,相信时局定会向好。唯有疑虑,殿下今后将是常驻京城,还是仍将就藩邺城呢?”

    “殿下若领丞相,自当值在京城。”陆机目前对此事知之不多,他虽为成都王打赢了这一战,但归根结底,投效于“颖府”幕下满打满算也才一年多一点。

    成都王诸多私密之事,若是连卢志、孙惠二位宿臣都不得参议的话,就更别说陆氏了。

    “殿下若有心留在京城,自是令群臣欢喜鼓舞的幸事,毕竟国家大事,确实得有劳殿下多多亲躬才更为稳妥。”荀藩故作欣慰之姿,抚须而言。

    然而,言罢时,他又特意递给了其弟荀组一个眼神。

    “士衡公,如若殿下真有此意,我等愿上奏天子,将现在的司空府改为丞相府。如此,殿下也就不必总屈尊在华林园理政了。”荀组进一步说道。

    陆机拈须沉思,他大抵知道荀氏的用意为何。

    华林园毕竟是在宫外,而司空府是在司马门内。成都王坚持让公卿们入华林园禀事奉公,无论是否成心,对上对下所传递的,便是一种与天权分庭的举止。

    朝臣们现在要争的,其实是一个“礼法”,是希望成都王执权后,能在礼法度制之内行事,哪怕“尽可能”也总比“完全不能”要好。

    眼下朝廷势弱,诸事只能一点点的去弈。

    “此事,不急于一时吧?”陆机不得不认为,大家还是有些太心急了。

    更何况,成都王也未必是故意在“僭”礼法。

    西师、北师几十万大军才刚推出内城没多久,听长子陆蔚说,这会儿司马门连门都还没有,哪里那么快就把所有事都处置妥当了?

    “当然当然,我等十年之交,自然相信士衡公的判夺。”荀组笑着说道。

    “洛中动荡已久,我们这些久在洛中的臣子们,也是期盼诸事能尽快安稳。故而,还请士衡公能寻一时机,将殿下开府之事向殿下建言一番。”荀崧接过话说道。

    “诸公放心,此事我必会寻机汇呈。”此事对陆机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当即作了应承。

    荀藩、荀组、荀崧三人自是欣然说了一些附会之辞。

    “我观茂元郎君允文允武,当真可谓是不可多得的良才。”这时,刁协另寻了一个话题,重新说会到了陆蔚身上。

    只听他以玩笑话的口味说道:

    “其实来时的路上,泰章公还曾与我言,茂元既领长水校尉,不如再表其加领殿中将职,驻防宫禁。”

    陆蔚听得这话,心中可一点都不高兴不起来,无论如何,自己都不想再去守司马门了,当然,别的什么门也不想。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父亲陆机。

    “茂元掌军不过年余,就怕招损了禁中威仪呢。”陆机也不知是参悟了还是没有参悟,他保持着和颜悦色,同样用玩笑的口吻做了回应。

    众人暂时并未在此事上讨论过深,只是相顾而笑,旋又说了一会儿过往京城中的趣闻、旧话,随即告辞离去。

    送走诸宾客,陆机将陆蔚、陆夏、陆午三人唤至了押房。

    “适才之事,只是一些旧友来托为父帮衬一把朝廷,此事,为父能帮多少,尚未可知。总之,此间的话,出了府门就不要多言,以免招惹是非。”陆机在大案后落座,如是说道。

    陆蔚三人自然应承。

    他心中多少还有些欣慰,原来父亲还算看得明白。

    过往四年,洛中先后已历了三王执权,每一个王上台后,都曾实施过一轮屠杀。

    公卿们虽然被杀怕了,但打心底里还是绝对不能向这种行为妥协。

    如今成都王已经表态不追究长沙王旧部,这多少算是一个好兆头。

    自古以来,公卿与朝廷属于同消同涨的关系,一旦朝廷失了权,他们这帮公卿们也就沦为了摆设,最可怕的下场,大抵就如同之前三王执权时那般,不仅被任意褫夺官职,更甚者,还能任意定夺生死。

    故此,他们无时无刻都在想办法,利用各种手段来加强朝廷的“威仪”。

    中军强悍,则利用军权来行事;舆论强,则利用舆论在行事;最不济,也得强调礼法。若是连表面上对朝廷的尊重都没有了,那朝廷自当沦为可有可无的下场。

    “大前日,夷甫公也曾来访过。”略略叹息一声后,陆机调整了语态,脸露欣然的又说道,“他希望为父能出录尚书事,又或者光禄勋。”

    “父亲,录尚书事是为知枢要之职,而光禄勋又是宿宫禁之卿,三朝以来,二者皆是非重臣不任。父亲若能右履其一,我陆氏一门可就真正能得兴振门楣之机遇了。”陆夏听了,立刻亢奋了起来,不掩欢喜的说道。

    “恭喜三伯了。”陆午同样喜出望外。

    “入中枢始终不是容易的事,正所谓任重而道远嘛。更何况,夷甫公也只是这么一说,诸事尚需等待最后的定论。”陆机虽然有几分得意,不过却也算不上兴奋。

    自汉魏以来,录尚书事是为总领朝政之职,几乎都会与三公或者并列三公之衔同领。

    但他很清楚,无论是录尚书事,还是光禄勋,在成都王的王权面前,这些都是从辅从佐的身份。真要说能否一展个人政治抱负,显然还是存在相当的距离。

    “父亲,这是夷甫公个人的意思,还是华林园的意思?”就在这时,沉思已久的陆蔚,忽然开口问道。

    陆机听了陆蔚这一问,脸色瞬时有几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