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天下之二东都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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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一来,便再没人有顾忌了。立时有人从席间站了起来,走到大堂中央,自报姓名后,等待挑战之人。不一会,就有人上场挑战。

    两人各持长剑,你来我往,斗了数十回合不分胜负。

    郦若泱看出他俩因放不开手脚,不敢使出真本事,于是说道:“如此花拳绣腿,连我府上的丫鬟都不如,也敢在此卖弄。”

    场上比试的两人顿时羞愧不已,随着兵刃交击声愈发剧烈,双双拿出了搏杀的狠劲,数招后一人被划伤了手腕,长剑落地。

    胜者领了郦照熙的赏赐高高兴兴地回席了,败者则下场包扎伤口去了。

    接下来两场比试越来越激烈,一人被砍伤了手臂,一人被刺穿了大腿,场面可谓触目惊心。

    待三场比试结束,一时间已无人下场比试。

    这时,虞瀚东朝另一边的潘大牛使了个眼色。

    潘大牛早已按耐不住了,他随即走到郦照熙面前,躬身施礼道:“卑职听闻三殿下府上的伊桧剑法超群,早想与他比试了,望储君恩准。”

    此言一出,郦照茂这才明白,今日郦若泱、郦照熙摆下这宴会其实就是为了对付伊桧的,可惜他已经无法阻止了。

    郦照熙顺势道:“谁是伊桧?”

    伊桧作为一个知名剑手,有人发起挑战,他若怯战的话,今后势难在博饶立足。事关荣誉,伊桧不得不应战。他起身至郦照茂、郦照靖面前,施礼道:“请准许小人应战。”

    作为伊桧的主人郦照靖只能勉强道:“去吧,别给我丢脸。”

    伊桧来到郦照熙面前,躬身施礼,道:“小人就是伊桧,见过储君!”

    郦照熙点头道:“好!望你俩不要让本宫失望。”

    两人应诺。

    潘大牛面向伊桧,咧嘴一笑,露出残酷的笑容,道:“当初你可曾想过我们还会见面?”

    伊桧心中一颤,嘴硬道:“我从不想死人的事。”

    潘大牛从刀鞘里缓缓拔出他那柄特制的厚背大刀,一字一字道:“好!好!好!”

    伊桧看了看他那包扎起来的左手,心知那是自己的杰作,现在只能后悔当初没有将他杀死。

    两人分站两侧,一时之间剑拔弩张,在场观战的人感受到了异样的气氛,俱都全神贯注地看着他俩。

    在比试之前,曾与伊桧交过手的虞瀚东跟潘大牛分析过。伊桧剑法诡奇狠辣,令人防不胜防,这是他剑法上的优点,但也是缺点,关键在于,伊桧为了迷惑对手,所使的虚招太多。而潘大牛是军伍出身,在战场上拼杀过的人都讲究直来直去,以最省力的方式,给敌人造成最致命的伤害。所以只要潘大牛敢拼命,伊桧那些花里胡哨的招式就是摆设。

    场上,两人对峙许久,原以为潘大牛会耐不住性子,率先发起进攻,没想到的是,伊桧不知为何放弃了惯用的待敌而动、寻隙反击的手段,竟直接发起了进攻。

    身在其中的伊桧其实有苦自知,他刚才跟潘大牛对峙时,发觉潘大牛浑身上下散发着慑人的气息,如同身处血海尸山,喘不过气来。无奈之下,他唯有率先发起攻击。伊桧挺剑刺出,直向潘大牛的咽喉部位。

    潘大牛冷哼一声,不管不顾,直接挥刀横削,势要将他削成两段。伊桧那见过这么不要命的打法,只能仓猝撤剑躲避。潘大牛见他果然不敢跟自己硬拼,顿时气势如虹,一刀接着一刀朝伊桧身上砸去。伊桧输在气势,一旦失了先手,便陷入被动的局面。

    斗了数十招,伊桧一个不小心胸口的衣裳被潘大牛划破了,要不是他机警及时收腹,现在早就躺在地上了。

    郦照熙见潘大牛稳占上风,不由得为其叫好。

    虞瀚东将目光移到了肖璿的位置,只见这潇洒俊逸之人正与一旁的阎沛、庄灵嬿互饮了一杯酒,看样子像是并不关心眼前的战况。

    伊桧被潘大牛步步紧逼,退到了肖璿所在的席位旁。

    这时,虞瀚东清楚地看到肖璿将菜肴里的一颗豌豆藏入衣袖中,他顿时感觉不妙。

    突然,伊桧像是没站稳,跌倒在肖璿的席位上,案上的菜肴、酒水散了一地。

    潘大牛不好趁人之危,收刀站在一旁。

    肖璿将伊桧扶了起来。

    伊桧稍愣了下,重新回到大堂中央,此时他原本慌张无措的眼神忽然变得锐利了。

    其中的转变自然逃不过虞瀚东的眼睛。刚才肖璿将手中的豌豆弹射出去,打在伊桧腿上,导致伊桧跌倒,随后他借着扶起伊桧的机会,对其耳语了几句。虞瀚东相信,肖璿是要伊桧接下来比试时以命搏命。

    虞瀚东眼珠一转,立即跟旁边的郦照熙悄悄说了几句话。

    郦照熙聪慧过人,很快明白了虞瀚东的意思。他举手打断比试道:“精彩!精彩!本宫难得看到如此精彩的比试。想来两位壮士也有些累了,就让本宫敬两位壮士一杯。”他让简彤倒了两杯酒,端着两只酒杯走到大堂中央,将一杯酒递给潘大牛,悄声道:“小心他与你搏命,先死守,再打他个措手不及。”

    潘大牛会意,谢恩后一口饮尽杯中酒。

    郦照熙又走到伊桧跟前,说了两句恭维话。

    伊桧不觉有异,谢了恩,将酒喝了。

    郦照熙这才回到自己的席位。

    潘大牛与伊桧接着进行未完的比试。

    伊桧刚才被肖璿唤起的几分决死之心因郦照熙的一番打搅已然弱了几分,当他再次向潘大牛发起进攻时,虽有威势,但已少了一往无前的勇气。

    潘大牛谨记郦照熙的提醒,只是一味死守。

    待过了百招,伊桧开始显得力不从心。蓄势待发的潘大牛自然知道时机已到,他怒喝一声,施展起自己那套由双斧转化而来的刀法,一时间狂风骤雨,攻势一阵猛过一阵。伊桧如风浪中的一叶小舟,被打得风雨飘摇,随时会有倾覆之厄。

    一旁的郦照靖咬牙切齿地看着场上发生的一切,脸色变得铁青,一口怨气憋得分外难受。郦照茂则开始思考,眼前的储君是否在借伊桧立威。

    “当!”

    伊桧手中长剑的一截剑头被削去了,他脸如死灰,似在等待引颈就戮。

    潘大牛哈哈大笑,佯装收刀。

    伊桧突然左手寒光闪动。潘大牛手起刀落,将伊桧的左手一刀砍下,跟着横削一刀。伊桧丢掉手中的长剑,捂着咽喉,瞪大了眼睛,指缝间鲜血止不住地狂溢出来,不一会,他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郦若泱身边的侍女玄英忽然道:“看,他手中有暗器。”

    众人这才发现伊桧断下来的左手正捏着数枚银针,原来是伊桧想暗算潘大牛,潘大牛情急无奈之下才砍下了他的左手,顺势结果了他。

    卑鄙的人总会被人唾弃,伊桧的死并没有让在场的王孙公子多半分同情。

    伊桧的尸体被抬了出去。

    郦照熙装作一副扫兴的样子道:“真没想到会造成这样的结果,看来还是本宫思虑不周,不该如此草率地举行什么比试。”

    穆骅起身道:“储君不必自责,既是比武争胜,自然难免有所死伤。”

    郦若泱跟着安慰了几句。

    郦照茂、郦照靖则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郦照熙见今日宴会已经差不多了,正打算起身回府时,虞瀚东忽然来到他的身前,躬身施礼道:“请储君准许卑职与肖将军比试。”

    场上顿时一片哗然,虞瀚东现在只是储君身边的护卫,肖璿则是大王亲封的征西将军,两人地位悬殊。而且肖璿是领军的将领,一旦有个好歹,将会危及国家安全。

    郦照熙假装为难道:“虞护卫,这不合适吧?”

    虞瀚东道:“请储君放心,卑职与将军用木剑比试,点到即止,绝不会造成损伤。”

    郦照熙放心道:“如此甚好。”说完看向席间的肖璿,问道:“不知肖将军意下如何?”

    肖璿还未答话,郦照茂起身道:“此事万万不可。”他望向虞瀚东喝道:“你是什么身份,竟敢公然挑战大王亲封的征西将军,你可知道后果会有多严重吗?”

    “既然虞护卫没有这个资格,那我有没有这个资格?”

    郦照茂一呆,跟着看向对面的郦若泱,只见她缓缓起身,同样看着自己。

    “不必劳烦公主,就让我来领教领教肖将军的绝艺。”说这话的是关陵侯穆骅。

    堂内顿时鸦雀无声,一侧是豫章公主与关陵侯,另一侧是当今得势的五王子,在场的人忽然察觉到这两股势力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际此微妙的关头,肖璿长身而起,朝郦照熙深深一躬,道:“末将愿与虞护卫比试。”

    郦照熙顿时大喜道:“只是普通比试,点到即止,诸位不用担心。”

    肖璿朗声道:“之前公主与侯爷都说了,我大黎缺少尚武之风,既是比试就该真刀真枪,我已是大黎子民,当顺应这里的风气才是。”

    此话一出,众人都知道肖璿不会手下留情了。

    虞瀚东毫无惧意,步入大堂中央,拱手道:“那就领教将军的左手剑了。”

    刚走至虞瀚东对面的肖璿一怔,随即恢复常态,道:“没想到虞护卫对我了解的这么清楚。”

    虞瀚东不露声色道:“这叫知己知彼。想必肖将军在攻打纪国时,对他们也是很了解的。”

    此话一语双关,肖璿不由得心中一寒,愣了片刻,他抽出手中的宝剑,若无其事道:“我只是有点运道罢了。虞护卫在去年博饶会武上大放异彩,可惜我没有参加,今日看来可以弥补遗憾了。”

    虞瀚东跟着拔出长剑道:“那我可不能让将军失望。”

    肖璿俊朗的脸上露出冷酷之色,道:“彼此彼此!”

    虞瀚东见他左手执剑,从外表看颇有几分威势,心中暗忖,此人定曾练过一阵左手剑,但有多少威力,就要试过才知道了。

    “嗖”的一声,隐含风雷之声,肖璿手中的宝剑破空而来,似电闪,如雷鸣。

    虞瀚东顿时大惊,他从未见过有人能仅凭手中的剑发出如此威慑力十足的破空之音。他不敢大意,收摄心神,沉着应战。

    “当”两剑相交,竟引得火花四溅。

    虞瀚东被逼退一步。肖璿趁势而攻,一剑刺出,轻飘飘的,如飘荡的落叶,与之前的剑招大不相同,剑尖如毒蛇般游走至虞瀚东身前,突然一个加速刺向虞瀚东的面门。虞瀚东及时侧闪躲过,待他回剑时,贴身而上,膝撞其小腹。肖璿面不改色,右手一搭,竟从容地卸去了虞瀚东膝上的力道,跟着他以剑柄砸向虞瀚东颈部。虞瀚东无奈后退。

    两人你来我往,双剑比拼的同时,竟还贴身斗起了小巧的擒拿错骨手,令周围的观众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当——当——当——”

    肖璿飞身跃起,一招“白云盖顶”,竟改劈为刺,刺向虞瀚东头顶。虞瀚东轻巧一拨,将袭来的剑头带偏,随即斜身而上,趁他收剑之际,刺向他的腹部。肖璿也是了得,收剑中途,以剑身格挡开虞瀚东刺来的一剑。然而当他以为虞瀚东会罢手收剑时,虞瀚东竟没有收剑,而是直接借势横斩他的腰肋。肖璿由于用的是左手剑,已然顾不到右肋,情急之际,他竟伸出右手以指为剑,戳向虞瀚东执剑的手腕。

    虞瀚东舞了个剑花,退后一步,笑道:“将军的右手剑想必比左手剑更精妙。”

    肖璿也不答话,一剑斜刺而来。

    斗了许久,虞瀚东心中已有计较。他像换了个人似的,手上的剑招变得刚猛无比,一剑接一剑或劈或砍,仿佛手中拿的不是剑而是一把大刀。

    数十招后,肖璿左手开始微颤,此刻他也明白了虞瀚东的用意。这时,虞瀚东一下横斩,又接着一下翻劈。肖璿躲避之时,不由得背对虞瀚东。

    虞瀚东就等的这一刻,他左手一掌拍在了肖璿左肩上的肩贞穴。

    “当”的一声,宝剑掉在地上,肖璿右手扶着左肩,愣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