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曳，乱了秦战的气息。

    “论破坏修行界元气，咱们旗鼓相当；论邪恶，你们却是更胜一筹。天下纷乱上万年，有几次天灾人祸，与你们无关？说我们是魔教，你们岂不是比我们更像魔教？”

    中年男人逼问。

    “我……我不知道这些。”

    秦战摇着头，无颜面对他。

    “你不知道？但你享受了啊。你看这屋子，难道不是那些民夫修建的？这地下埋了多少白骨，这墙缝里浸进去了多少血汗，你说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就不是邪恶的？”

    中年男人咄咄逼人。

    秦战垂着头，无话可说。

    他本能地不想理会这些，他只是想回家而已。

    至于这世界的正邪善恶，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关他什么事？

    “你们把一切享受都当作理所当然，所以理所当然地认为一切自然，认为这一切都是正常的。但这样真的正常吗？真的对吗？”

    中年男人轻叹一声，“天下相恶而不相爱，天下必乱也。”

    秦战说不话来，靠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中年男人看到他这个样子，心中一动，问道：“小兄弟，你志在长生么？”

    秦战摇了摇头。

    中年男人眼睛一亮，又问：“你想成神么？”

    秦战还是摇头。

    中年男人神色又明亮了几分，然后再问道：“那你修行是为了什么？”

    “我……”

    秦战思索了一下，开口问道：“你懂阵法吗？”

    “略知一二。”

    “你知道传送阵吗？”

    “知道。”中年男人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老实答道。

    “那一个人能不能从一个世界传送到另一个世界？”

    秦战急问，他也不怕暴露，反正这人已经死了，魂魄还被法器羁押，不怕他泄露。

    “能。”

    中年男人点头，又看向秦战，“你是从另一个世界传送过来的？”

    “是。”

    秦战干脆承认，“我想知道，我能不能传送回去。”

    “既然能传送过来，自然也能传送回去。只要两地的传送阵联系没断，彼此间的阵法连接还在，传送回去又有什么难的。”

    中年男人平静说道。

    “我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联系，甚至我都没见过两边的传送阵，我是稀里糊涂地就被传送了过来。这样我还能回去吗？

    或者说，如果我自己想办法布置一个传送阵，这样能不能把我传送回去？”

    秦战问道。

    “没见过传送阵？”那中年男人狐疑。

    “嗯，我是在一片山林里走着走着，突然就来到了这个世界。”

    秦战解释。

    “这不太可能。除非是你走的那个地方曾经有过传送阵，然后那个传送阵荒废坍塌了，却还保留着一定的作用，然后你恰好触发了某个条件，这才被传送了过来。”

    中年皱着眉，“只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想回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因为按你的说法，传送你过来的那个传送阵是废弃的，也就是说，它已经不具备接收的作用了，中间的联系断了。

    这还怎么传送。

    你要明白传送阵都是两两相连的，一个起点，一个终点，中间由一根‘玄’线连接着，如此才能准确传送。

    而你的情况是，那根线断了，终点目标也不知道在哪，这怎么能传送回去。

    你就像是只断了线的飞鸢，可能飞向任何一个方向，但却很难再飞回终点。

    你……回不去了！”

    最后几个字像一把大锤狠狠砸在秦战的胸口上，把他呼吸砸灭了，心跳砸停了，脸色也砸白了……

    “噗~”

    突然，他喷出一口血来，整个人直挺挺地栽倒在地，只是嘴里反复呢喃着这句话：

    “我回不去了，我回不去了……”

    他眼泪忍不住地往外流，怎么也止不住。

    他就像条死狗一样蜷缩了起来。

    费尽心力地上山，最后竟是这种结果。

    他难以接受！

    “你那方世界叫什么名字？”

    忽然，那中年男人开口道：“若是知道在哪方世界，也未必不能传送回去。”

    秦战眼睛一亮，但随即又黯然了下去。

    他明白中年男人口中的那方世界是什么意思。

    这天地有七个大洲，而在大洲之外，还有不少洞天小世界。

    那都是仙人们剑开天门，用秘法创造出来的。

    这中年男人以为秦战是洞天中的人，想着只要知道是哪个洞天的，就一样能传送回去，或者直接破开虚空闯入，毕竟洞天之间本来就能相互穿梭往来，并不与世彻底隔绝。

    但秦战知道，原世并不是洞天世界。

    因为如果是的话，必然会有所交流，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只有单方面的“文化”传播，而没有其他方面的交流。

    秦战挣扎着爬了起来，仰躺在椅子上，眼睛望着天花板，一时没了生气。

    不能回去，自己又该做什么？自己为什么会穿越过来？这到底是天道的安排，还是命运的捉弄？

    “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他突然没了目标，感到无比茫然。

    好像一艘航行在大洋上的货轮，突然失去了所有的方向。

    茫然不知所措。

    但他尤不死心，第二天又隐晦地去问了陈越，之后又问了钟剑熵等人，后面更是直接去问了魏老。

    但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

    回不去，真的回不去！

    一瞬间，秦战感觉好像天都塌了一般。

    他不知道没了自己，母亲的日子又该怎么过。

    她又要孤独一人了么？

    秦战躺在床上，三天三夜不吃不喝。

    直到第四天李晚琳来找他，他才坐了起来。

    “秦战，你怎么了？你眼睛怎么这么红？”

    李晚琳关心问道。

    看着她，秦战眼神痴迷。

    然后他一把将李晚琳抱进怀里，不知是压抑久了；还是情到深处不能自已。

    竟肆意了起来。

    李晚琳吓了一跳，“不……不要这样。”

    秦战翻了一个身，重重躺在床上，眼睛望着天花板，空洞无神。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我们都修成金丹了再如此……好不好？”

    李晚琳脸颊绯红，扑在他的身上，在他耳边轻语。

    “金丹？修成金丹有什么意义？”

    秦战揉着她的粉嫩脸蛋，眼睛还是望着天花板。

    李晚琳道：“修成金丹了就可以看见长生路了啊，你不想长生吗？”

    “长生又有什么意义？”秦战再问。

    “长生了就可以不死啊，你难道不怕死吗？而且长生了就可以一直修行，直到飞升成神。你不想飞升成神？我们一起成神好不好，做一对神仙眷侣。”

    李晚琳捧着他的脸亲吻着说。

    “成神了又有什么意义？”

    秦战继续问，手却不老实了起来。

    “成神了就……别！”

    李晚琳连忙把他手抓开，狠狠锤了他胸口一下，“你好色啊！”

    “我是男人啊。”秦战笑了笑，又道：“你还没回答我，成神有什么意义？”

    “成神就可以证道自身了啊，成为神就是意义啊。”

    李晚琳不懂秦战是要问什么。

    “那就是没什么意义，什么都没意义，没意义啊……”

    秦战仰躺着，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

    “你到底怎么了？”

    李晚琳关心问道，有些心疼地望着他。

    迎着她的目光，秦战感到一片心暖，好像他以前受了伤，母亲也是这么望着他。

    他伸手抚摸着李晚琳的侧脸，艰难挤出一个笑容道：

    “没怎么，就是饿了。你下面给我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