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抬起那根巨木？还是让一个普通人？”

    李飞轩指着不远处那根巨木问道。

    “是。”秦战点头。

    李飞轩笑道：“小兄弟说笑了不是？”

    秦战问道：“只问你敢不敢赌？”

    李飞轩问道：“赌什么？”

    秦战道：“如果我赢了，你就同意让那些民夫在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休息，每天都给他们一定的休息时间，不能过度劳累。如何?”

    李飞轩看了看那根巨木，又看了看那些民夫，思索片刻，最终点头。

    “可以，但你要是输了呢。”

    秦战道：“你说吧。”

    李飞轩双手一拍，“好，要是你输了，你就……”

    瞥了一眼旁边的李晚琳，发现后者眼神幽幽，不由得轻咳一声，“咳咳，算了，只要你不再干涉我的事就好。这毕竟是上面交代下来的，我不想办砸了。”

    秦战道：“这怎么能行，这我岂不是什么代价都不用付出。这样吧，要是我输了，我给你五十颗聚气丹。”

    “聚气丹？！”李飞轩一惊，又露出狐疑之色道：“你有聚气丹？”

    “嗯。”秦战淡淡应了一声。

    见他不信，一旁的李晚琳开口道：“十五叔，秦战可是今年入门考核的第一名，宗门给他奖励了一百颗聚气丹呢。”

    李飞轩更加诧异了，他一个淬体境的废物还能得第一，这怎么可能。

    似乎是看出他的怀疑，李晚琳笑眯眯道：“是真的哦，而且我的第二，也是多亏了他才拿到的。”

    说完，双眼好像闪着奇异的光地望着秦战。

    “这……”

    李飞轩还是不信。

    秦战也懒得啰嗦，直接把五十颗聚气丹从纳戒中取了出来。

    看到秦战真有这么多聚气丹，李飞轩不得不信了。

    “十五叔，我们没骗你吧。”李晚琳笑着说。

    李飞轩摇了摇头，只是有些困惑，为什么淬体境能得第一。

    秦战道：“那怎样，赌吗？”

    “赌。”

    当然赌了，李飞轩没有丝毫犹豫。

    反正输了赢了，他都不亏。

    输了，能靠那什么物件缩短工期；赢了，最多只耽误一天时间，却能获得五十颗聚气丹，这可比他完成这个任务后的奖励还要丰厚。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去做些准备。”

    秦战说了一声，转身就往回走。

    李晚琳急喊道：“你要去哪？”

    “云镜湖。”

    “你这么腿着去啊，等我，我去找小姑，让小姑帮你安排一头翼蜥。”

    两人快步离开。

    这时，邓楼军走来问道：“仙人，那现在还干吗？”

    李飞轩犹豫了一下，“暂时等着吧。”

    那些民夫松了一大口气。

    ……

    秦战去了云镜湖，然后让范无华他们帮忙做了几个滑轮。

    这些东西不涉及阵法，因此对于有炼器术的他们来说，都十分简单。

    拿出一堆铁块，双手一撮就做好了。

    然后秦战便拿着那些齿轮回到了红叶峰，接着喊来几个民夫帮他把齿轮安装上去。

    这些民夫刚才也听到了这里的话，自然十分配合，没一会儿就组装好了。

    整个结构是一个杠杆，然后一端连接着十几个动滑轮组。

    “师兄过来验验吧。”

    秦战指着那些东西说道。

    李飞轩走来，看了看这些东西，面露疑惑之色，这些东西就能让一个普通人抬起一根上千斤的巨木？

    他回头看向身边的几个工匠，眼神询问。

    那几人看过后，纷纷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不信，还是不确信。

    李飞轩努了努嘴，示意邓楼军喊个人去试试。

    邓楼军当即会意，指着先前那个差点被他打的民夫道：“韩大同你去试试。”

    “是。”

    那民夫很瘦弱，两条手臂就像两根竹竿似的，别说让他抬千斤的巨木，能不能抬起一百斤的东西，都是个问题。

    然而当他来到杠杆的另一端时，只是轻轻一用力。

    吱嘎！

    树干带动绳索，绳索带动滑轮，滑轮又带动绳索，接着带动了那根巨木。

    在众人的注视下，那根上千斤的巨木竟被轻而易举地抬了起来。

    “哦~”

    于是万人欢呼，响彻山野。

    李飞轩张了张嘴，“还真抬起来了？”

    可惜了我的聚气丹。

    他脸上也不知是高兴多一些，还是失落多一些。

    正如一开始他打赌想的那样，虽然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有赚。

    但反过来一想，岂不是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有亏？

    “十五叔，怎么样？是我们赢了吧。”

    李晚琳笑嘻嘻地说，自动把自己代入到了秦战这一方。

    李飞轩点点头，“是。你们赢了。好，我答应你们，可以让他们休息。不过这些东西你们得多送一些过来，不然我误了工期，还是会出尔反尔的。”

    秦战点头，“这是自然，除了这些东西外，我还会制作一些其他玩意儿过来，绝对不会耽误工期。”

    李飞轩嗯了一声，对他而言，只要不误了工期就行。

    至于这些人是死是活，过得好不好都与他无关，他只要结果。

    众民夫一听赢了，他们明天都可以休息了，顿时欢呼雀跃，望向秦战的目光，也充满了感激。

    ……

    之后，秦战在“工地”上简单巡视一圈后，便和李晚琳走了回去。

    路上秦战一言不发，李晚琳赶紧追上他，拉着他的手问道：“你怎么了？好像很不开心。”

    秦战捶了捶心口，“我这里堵得慌。”

    李晚琳会意，“是因为刚才那些人吗？”

    秦战嗯了一声，“没想到徭役竟然这么重，这些人太苦了，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熬下来的。

    还有，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这些人都上了山服役，那山下的那些田地又是谁在种？会不会像我青青姐他们家一样，种不出庄稼，只能挨饿。”

    李晚琳不太懂这些话背后的意思，只是见秦战这么关心，忽然想到一件事道：

    “我月前下山过一趟你知道吗？”

    “嗯，听过。”秦战点头，先前鲁昱说过。

    “我们下山是去看走蛟的。”

    李晚琳说：“但在看走蛟的时候，我发现好多农田都被淹了。”

    “什么？怎么会？”秦战大惊失色。

    “大蛇走蛟时常常伴随着狂风暴雨，江河暴涨等现象，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托起它们的身躯越过桥，以此获得‘出头之日’。”

    李晚琳道：“所以走蛟时，江水两岸的农田都会被水淹没。”

    “那那些庄稼……”

    秦战张了张嘴，心口更沉闷了，“都没有了是不是？”

    李晚琳点点头。

    何止是庄稼，就是房屋都没有了，到处都是流离失所的人。

    “这不是妖孽作乱吗？就没人管吗？”

    秦战走不动了，停了下来，坐在石阶上。

    “大家都想看到蛇妖化蛟，因为这是一场机缘。所以没人去管。”

    李晚琳双手绞在一起，不知为何，说这话时，声音竟有些发颤。

    秦战抬起头望着她。

    李晚琳心里难受，连忙解释，“那蛇妖有金丹的修为，我当时阻止不了……”

    “我知道，我也没怪你。只是……不该这样啊，怎么能这样呢。为了一场机缘，就让那么多人流离失所。怎么能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秦战抱着头，痛苦呢喃。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李晚琳安慰他。

    但秦战却抬头道：“怎么会是没办法的事，山上这么多长老，哪一个不是金丹以上，又不是制不了它。”

    李晚琳沉默。

    秦战继续道：“只是他们都觉得这是一场给弟子的机缘，所以就没人去管。怎么可能去管那些蝼蚁呢，为了自己大道，牺牲几只蝼蚁又算得了什么。但他们都忘了，那些都是人命啊，是人命啊，怎么可以那么不顾惜人命……”

    他说着说着，竟是垂下泪来，似乎无法接受这样的一个残酷世界。

    李晚琳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坐在他的身边，把他抱在自己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