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楚子航。”

    “好，那我带你去他之前住的地方吧。”

    楚子航刚说出自己的名字，这个中年人就像是已经相信了一切，低下头在柜子里开始翻找。

    他想是一个人在这里工作的时间长了，有了这个机会就想多聊些什么。

    他开始回忆楚天骄的事情，想和对方的儿子聊聊。

    “老楚啊，那是一个好人啊，经常提起你和他的……前妻，我记得他前妻是舞蹈演员的对吧，你的妈妈？”

    男人一边翻找一边和他搭话，楚子航对于这个问题不太想回答，但出于礼貌还是轻轻的嗯了一句。

    中年人听到这种回答，抽空看了他一眼，唉了一声。

    “你也别怪他，小人物嘛，没有什么大本事，他做这老板司机的工钱也就那么多，照顾不好也没办法。”

    楚子航不知道怎么回复，毕竟他所知道的事实并非那样。

    “欸！找着了！”

    男人一通翻箱倒柜，找到了一个铜制的小钥匙。

    “你爸当时过的也挺难的，他刚离婚，应该是净身出户吧，当时他和老板说他没地方住，能不能住在厂里。

    那老板虽说贪财了些，捐款跑了一些人失了工作，但还真没拖薪呢，直接就给老楚了一间单人宿舍住着，那间房现在还留着呢，我带你去。”

    这个中年男人指了指外面带着楚子航往那走。

    “其实吧我这么久也没怨过那个老板，也真没对我们做什么坏事儿，骗的也是银行那些资本家……”男人一路上嘀嘀咕咕说个不断。

    突然一拍脑袋，朝楚子航笑道：“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嘿，你就当我没说过。”

    男人扯着嘴笑笑，没说话了，其实他对楚天骄的了解也就只有这些了。

    那个男人当初除了喝点小酒，就是爱讲些他的儿子多么优秀，他的妻子多么好，离婚了真是对不起他们什么的，其他的不知是没讲还是不在意于是忘了。

    他对这个前几年的男人也快要没什么印象了。

    穿过长长的走廊，看着一间间废弃的办公室，以及一排排的灰暗玻璃窗。

    楚子航略显沉默，当初的那个男人离婚后安慰他说他住的地方环境多么多么好，不用担心他，要他记得照顾好妈妈，不要忘了给她热牛奶。

    说你妈妈她睡眠浅，每晚不喝一杯热牛奶睡不着觉，只要喝上一杯就能睡得安稳，比猪还沉。

    当时楚子航他还说不可能呢，结果这些年他来照顾妈妈时发现那个男人还是懂苏小妍的。

    不多时。

    两人来到地下二层，楼梯、走廊阴暗细长，空气中充斥着空调压缩机的嗡嗡声，角落里随意堆放废旧的机械零件。

    “这地方原来是空调机房和临时仓库，老楚来上班那天说没房子住，老板就说在地下室里给他临时安排一间住着，本以为十天半月就搬走，谁想到这家伙一住就是几年。”

    大叔依旧絮絮叨叨，“当年厂子运转起来的时候，味道特别呛人，跟烧煤油锅似的。”

    “工友经常劝老楚，说你薪水也不算少，咱们老板虽然卷款跑路了，可对下面人还是蛮慷慨的，你直接附近找个出租屋住一个月也就大几百块钱。”

    “可老楚说要攒点钱，他儿子结婚那天，亲爹总要出点礼金……”

    楚子航默默听着，突然开口问“老板给的单人宿舍就是这里面吗？”

    男人一愣尴尬的笑了笑，“啊，差不多，厂子里当年都是急着建厂房的没什么宿舍。”

    楚子航点了点头没再说话，男人也走到一扇铁皮包裹的门前停下脚步低头翻起钥匙打开了门。

    “这儿。”

    “谢谢。”

    男人自觉的走了，这厂子里现在也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老楚的宿舍里的东西人家儿子收不收走都是人家的事。

    对方缅怀也好，收拾物件也好，他于情于理都不该再待着。

    推门进去，于是相对通道内的煤油味更加清新一些的气息传来，但是带着些久无人住的尘土味。

    一间干干净净的小屋，东西很少，一张双人床，床头柜，椅子，写字桌外加一个小冰箱，这就是这个男人所拥有的全部家当。

    第一时间，楚子航被床头柜上摆着的照片所吸引。

    那是一张全家福。

    女人明艳照人，男孩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男人穿着白衬衫和毛呢裤子，梳着油头，面带骄傲地搂着女人的腰。

    “给儿子当司机有什么丢脸的?小时候我还给你当马骑呢。”

    幻听一般，楚子航耳边回荡起这句话，心跟着微微抽动了一下，像是什么东西在里面裂开了，流出酸楚的水。

    好些年以前……跟这个地下宿舍差不多，一个十几平方米的小破屋里，男人到处爬，自己骑在男人的肩上大声说“驾驾”，漂亮女人围着煤气灶手忙脚乱···

    所以说啊，当时他邀请路明非时，看到的那种小区楼怎么会嫌弃呢？

    比起如今的生活，他其实更怀念那些日子里一家团圆啊。

    摇了摇头，抛弃了那些杂乱的思绪。

    楚子航小心的擦拭了一下照片上的灰尘放进了怀里。

    再仔细的环视了一眼这个仿佛被遗弃的时间里的小屋。

    因为了解到天检局的存在，出于楚天骄的身份，他思考过的事情现在需要探查一下。

    男人真正躲避的是天检局吧，那么他作为卡塞尔的成员，在这个小城里做着什么呢？

    楚子航现在想要知道，他不太清楚这个房间里是不是藏着什么消息，所以……

    “伊古尼鲁。”

    【真是的，不能自己找吗？】

    伊古尼鲁不爽的声音传来，还是纳兹好，他藏在纳兹身体里不告诉他，一点都不用麻烦他。

    灵魂之力扫视一圈后。

    【床底。】

    “谢谢。”

    楚子航笑了笑，走向那张双人床，小小的房间里一个人住，放一张双人床确实有点没有必要了。

    他把床垫掀开，抽掉了床板。

    严丝合缝的铁制暗门映入眼帘，上面用铁皮和铁框架焊好，挂着一把大铁锁。

    一缕火焰在指尖燃起，铁索哐当一声掉落。

    暗门后不是楼梯，而是和儿童乐园里的滑滑梯一样的滑道。

    没有犹豫，楚子航顺着管道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