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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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床上擦浴

    朱丽看到这一幕说:“护理过他的三个护工这几天可自在坏了,除了看一看输液情况,偶尔倒倒尿,啥事没有。你问,他们就说是怕挨打不敢往前凑。”

    对这事安康没法说什么,都是护工,你护理你的我护理我的,没有权力对别人说三道四。

    “我告诉你们于经理,让她扣他们的钱。你们经理呢?”朱丽问。

    “不知道,秀清姐知道吗?”

    “她好像说是要取什么东西。”

    朱丽见安康不理她的示好,转身要走。安康伸手拦住:“二位老师辛苦一下吧,帮我们检查一下他有没有压疮,秀清姐你也过来。”

    检查卧床病人生没生压疮也是护士的工作内容之一。王新田卧床六天还没有人给他检查过,一是他不让别人靠近床边,二是护工也乐得以怕挨打为借口不往跟前凑。

    这和很多人对待工作的态度一样:阎王爷草小鬼儿——舒服一会儿是一会儿。

    能少干坚决不多干。

    安康先把手插进褥子下面摸了一下,又湿又热,心中暗说“不好”。

    朱丽也把手伸到王新田身下摸了一下,说“湿的。”

    然后,她把王新田身上盖着的被子卷成卷儿,再把王新田的双腿向两侧撑开约一尺宽后,将被子卷夹在他两腿中间,和安康一起给王新田翻身成侧卧状态。

    安康俯身看过去,王新田后背全是汗,床单湿出个大印子。屁股靠上的骶尾部有鸡蛋大的红斑,中间有小指甲大的破皮。这说明已以生了二度压疮。再检查,只有动过手术的左腿脚后跟有一度压疮,问题不大。身上其它地方没发现压疮。

    朱丽蹲下身认真察看了一会儿,用手机拍下压疮。

    安康说:“我就不拍了,把你拍的给我发一张。”

    “留作证据?上次压疮贴的钱要回来了吗?”

    “没有。我也不想要了,那一百多块就当献爱心了。”

    “你呀,”朱丽用手点点安康:“没经过家属同意就上压疮贴,人家给你钱才怪了。”

    医院里有很多怪现象,压疮贴就是其中的一种。

    安康在肿瘤科术后留观室看到,每个做完手术推进来的病人,骶尾部都贴着一贴压疮贴,这玩意儿即可以预防也能治疗压疮。管你家属同意不同意呢先贴上再说,也不和你商量。

    家属,一个闹意见的没有。

    在骨科就不一样了,医生处方里没这东西,有了压疮,医生也不给开药,让家属去外面药店买治疗皮肤病的药膏抹上。

    还说,这里是骨科,是拆骨头接骨头的地方,不是皮肤科。

    可是,护士站有,现金交易,没有发票。

    有人告护士挣黑钱。一查,是护士为了方便家属,事先买回几贴放在护士站,谁用谁拿钱。护士站又不是卖药的,没地方弄发票去。

    有人告状也有人给医院写表扬信,表扬护士急患者所急,想患者所想,连压疮这样的小事都替患者着想,大大的好。

    医院领导一看,睁一只闭一只眼的当起了猫头鹰。

    买压疮贴,一般都是护工告诉家属去买,说声:“不用去外面到处找,护士站就有。”家属就付钱拿回来。

    可有的家属就是因为没有发票,拿了药不给钱,爱哪儿告哪儿告去。于是护士站就改成了先付钱后拿药。但对护工例外,可以先拿药,跑了家属跑不了护工,跑了护工跑不掉公司。

    上个月,安康接手一个病人,入院时身上就有压疮。一身的臭气,八年没洗过澡的样子。给病人做完卫生后,去护士站拿了一贴压疮贴给病人贴上。找家属要钱时,家属问安康:“你经过我同意了吗?你就买药。你是医生吗你给病人乱用药?跟我要钱?你乱往病人身上贴东西我没找你要赔偿算是对你的仁慈,我告诉你,我爹要是有不良反应你要负全部责任。”

    把安康气得在心里骂着我特么贴到垃圾桶上也不给你爹用,要从病人身上扯下压疮贴。可是家属坚决不让,还向于燕投诉安康,明摆着就是即想用药又不给钱。

    于燕马上换人接替安康。

    来的护工是个老手,问安康:“家属还是病人?”

    安康说“家属事儿逼。”

    老护工一听就明白了。

    此后,屁大的事护工也要向家属请示,而且没有时间概念,哪怕半夜哪怕凌晨,随时随地打电话请示。跟林黛玉初进荣国府似的,不肯多说一句不肯多迈一步。

    至于病人舒不舒服关我屁事,又不是我爹。凭啥你们家属随意训斥谩骂护工后,还要让我们把你爹当成我亲爹侍候?

    家属和护工斗法,倒霉的永远是病人。

    “还用压疮贴吗?”朱丽问。

    “用。不过还得拜托你帮忙给社区打个电话,我们护工说话没力度。你一会来送压疮贴时,再拿一套被罩、床单和枕套,他这没有体位垫和隔离垫,只能用他的棉被对付了。对了,你打电话时说还需要买一床荞麦皮的褥子,咱医院这褥子透气性太差,容易生压疮。”

    “行,我现在就去打电话。”

    安康又说李秀清:“你去打一盆温水来。”

    温水来了以后,安康浸湿毛巾拧去大部分水给王新田擦后背。

    李秀清见了一把抢过毛巾,丝毫没有忸怩地从王新田的头部开始做起了床上擦浴,动作熟练而标准。

    “秀清姐,看你的手法不像是新手,你以前干过吧?”

    “我男人住院的时候我经常给他做擦浴。”

    安康“嗯”了一声,李秀清没往下讲,安康知道她老公是病逝的,也没往下问。

    一问都是伤心事。

    约二十分钟,李秀清换了三次水才做完床上擦浴。

    朱丽拿来新的床上用品和压疮贴,给王新田骶尾部清创、消毒后贴上压疮贴。换了床单和枕套,这才让他躺平。

    安康给王新田盖上被单拉上隔离帘:“现在的任务,睡觉。”

    “没吹熄灯号呢。”

    挖草,还要熄灯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