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已补充完）

    一双刚从福尔马林液中取出只剩骨节的双手在莎草纸上撰画着，每根指节都倒长着骨刺和与他人不同的骨状结构，随时能捏碎什么的巨手精细控制着力道，书写而成的纸张仿佛下一刻就会在一座古墓作为文物出土。

    “三月零七日，未知言灵拥有（觉醒）者在全世界范围内言灵生效。”

    “同日，欧洲未知计划启动失败，失败品流入FZ市及附近，后续动向不明。”

    “三月十四日，代号“王陨“的超危极事件在FZ市爆发，历时四小时二十八分五十八秒，FZ市覆灭。”

    纸张上新写的文字写到这里就结束了，刚刚凝固的墨水味道腥涩，味道有些怪异，组成墙壁的集装板边缘满是爬行的锈迹，而集装箱外是稠重无色的浓硫酸液体。

    液体外是什么地方，恐怕只有曾经的男人才会想起。

    连接这些液体和集装箱铁板的通道是翼状，从男人背后延伸出去蜘蛛网络的肩胛骨翼，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接触到尽头的铁板。

    男人——或许因为肉体的一些习惯，还应该把它称呼作为人，他用手点了两下铁板，那些蔓延的速度有些过分的锈迹以同样的速度在消散，恢复成刚出厂崭新的样子。

    但面部前的锈迹一直保持在脸盘大小，照不出脸的痕迹，或许是故意的，又或者是必要之举，不可以想起自己的身份。

    男人用手随意扎破了右手本该是食指的指骨，一滴深邃的黑色液体缓慢滴入表面标签风干的墨水瓶内，像是发生了什么化学反应，咕嘟咕嘟冒着气泡。

    紧接着墨水的水平位开始上升，刚才那滴骨“血”刚好让墨水上升到瓶盖处。

    他随意撕下硬木桌上严重泛黄的日历，上面全是墨水打的红勾，每一页都写着各种奇异曼妙不属于任何一国语言的文字。

    在属于年份的那一栏内，不断有强调性的符号，有的是倾斜狂草文字风格，写着：距离黑王归来？年，已经过60，200？年？

    而落在脚下厚厚堆叠成一座小山的日历上大多数并没有这样的话语。

    男人富有人性化的犹豫了一下，在距离黑王归来？年那一栏第一次进行提笔修改。

    “距离黑王归来？减一年。”

    ………………

    吞吐货物量最大的码头，签收地址的机器这一天发现了一个不常见的城市名字，通常经常有货物来往的都在系统记录内，不会出错，转人工服务后发现转运程序一切正常，同意通过。

    “咔。”一个印章盖在船舶运送的货物上，咸咸的海风吹向另一个地方。

    “通往极北的列车改变方向了？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寒风在窗外凛冽，一位穿着制服的列车员端着热气腾腾的红茶餐盘轻盈的走过身边，驾驶列车的驾驶员有些意外，回头看了一眼裙摆飘飘北欧长相的女列车员，举起无线电联络电话总台呼叫。

    “不用管，已经改变了，路线已经为你标明，按照路线方向驾驶。”

    驾驶员含糊地应答几句，突然想起了刚才见到没有在意的画面，红茶荡漾的水面上倒映出来的眼睛瞳孔怎么是金黄色的？

    可能是色素变异先天遗传病什么的吧，驾车员继续航行……

    像龙王不受控制的叩首，明显成为过龙王奴隶仆人的几十万人，被龙王杀死又复活后，一切情况正常甚至身体更加健康，容貌更加美颜的算死侍吗？

    史无前例。

    对方给人类出了一个难题，每个人都能写出各种花里胡哨，思路清晰的解法，但没有人敢先于其他人交卷。

    最坚定的屠龙派在这一问题上都罕见的没有表达明确立场，执行部一些义勇愤慨的部员合法的提交抗议书。

    “我无法保证向外表一切正常，甚至曾经是受害者的几十万同胞挥刀后，自己不堕落成死侍。”

    昂热穿着挺直的西装，在直升机上向诺玛询问其他地域方面的意见，他大口大口抽着雪茄，对龙族的痛恨和对人类的热爱（那些穿着长裙露出短腿的现在埋在坟墓里的可爱姑娘们，那些有些年月少有人祭奠的墓碑，把最年轻的放荡岁月封存悄悄藏起来的那些老物件）让他依旧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又不肯作为一个独裁的暴君，自己下手。

    “南美洲，北极洲等洲呢？”

    “无人回应。”这些势力更多的是幸灾乐祸，不管往哪个方向处理都有理由在道义上进行义正言辞的谴责。

    没有人愿意做出最终的决定，如果世界依旧会继续存在下去，那这注定是混血种历史学伦理道德学上的一个难题。

    但是如果，一切不是那么正常呢？

    或者说表面正常，其实内心，和人类已经不一样了呢？

    是啊，如果不一样就好了，对“魔怔”环保派来言世上一下少了几十万呼吸空气饮用水源的嘴，对五角大楼而言，狠狠削弱了另一个地区的量产廉价劳动力，对接近失控的混血种而言，有了理由正当发泄杀戮，彻底堕落为死侍前作出贡献的借口，对各方面领域专家而言，一下子多了几十万合法的实验对象……

    总之，在经历过最绝望无助的事件重生的人们，会有越来越多盘根错节黑暗中的秘密主动向他们伸下充满荆棘的橄榄枝。

    对人类抱有恶意的混血种组织也有了发展壮大的基地，甚至对真正的龙王来说，其实也是好事呢？它们巴不得人类越少越好。

    反正有哪个龙王会在意这些不人不龙的家伙？

    是啊，如果不是那么正常就好了，只要有一点点，一点点……

    楚子航被那岩石巨手抓过去后全身都在剧痛，但心里反而如同一块巨石落了地，埋藏在心底的心魔终于开始慢慢消散了。

    那个神秘人，自称是未来的路明非的怪种，我使用的强悍能力一直在无形保护着他，让要命的碎片没有径直穿透自己的身体，以楚子航优秀血统混血种的身体恢复力来说，只能算是重伤，并没有垂危。

    他亲眼见证了强悍的战斗下，奥丁最后以凄惨死亡拉下落幕。

    可是心魔的消散并不代表楚子航失去了人性，下方无数生命茫然的一大片一大片消失，让他极其想向曾经遇见那个神挥刀一样，向这个家伙怒吼着冲去。

    可实力差距太大了，楚子航不明白对方留下自己的原因是什么，专门叫自己过来一起弥补曾经的遗憾，还是看中了自己的哪一点想要拉拢。

    和书本描述的龙王一点都不像，如果这家伙不是龙王……不是龙王也不能被原谅。

    奥丁和这么多人，到底谁更重要一些？

    楚子航内心进行着剧烈的挣扎，好看修长的眼睫毛不断上下跳转，楚子航时而闭上眼，时而忽然睁开。

    亲人最重要，和父亲教导自己的，卡塞尔学院教导自己崇高理念常年来保持一致。

    这一刻却有些动摇，天崩地陷。

    作为双子座的楚子航不知道怎么应对父亲和这个神秘人。

    有机会的话，挥着刀斩下去吧。

    楚子航坚定了内心，他又何尝不是一直想让父亲感到骄傲，因为一句毕业典礼上会来，成为全年级第一的那个衰小孩？

    他可能一直活在亲人的期盼中，如今，虽然一切都改变了，楚子航也决定为自己活一会儿，父亲肯定不会同意的，自己小时候有听过他的话吗？

    ………………

    其实还有另一个难题，那就是应该掩盖吗？

    答案肯定是不应该。

    龙族的秘密不可能公布给所有人，那些令人绝望的秘辛只会引发无休止的野心和混乱，把世界拖入无秩序的深渊。

    没有任何龙踪迹的的虚假历史才是稳定现实的基石。

    但其实潜在的疑问是：这么庞大的动静应该如何掩盖，选择曝光哪位明星的绯闻才能压制住？

    答案是没有。

    新闻学和舆论诱导学可以把这方面的猜测往科学合理的解释上走，再利用一些小道消息，越传越离谱，把事实歪曲成，没有任何人愿意相信付之一笑的热梗。

    但是那些毁坏的建筑和失去的人呢，他们明晃晃的尸首就在旁边，那些在龙王看来无意义的肉块，是他们的父亲丈夫女儿姐妹……

    如今世上被熟知的言灵大多数是破坏战斗方面类型，根本没有一个言灵是能短时间内消除如此大范围的尸体和重新恢复建筑的。

    除非是时间能重来，开玩笑吧，真有这样言灵的卡塞尔学生会第一时间被送往审判庭，在稀里糊涂中以背叛种族罪死在无人所知更不会有人打扰的社恐天堂。

    那秩序怎么办呢？

    所有相关这场世界的人脑子里浮现出这个想法，又快速被抛弃至杂物堆。

    混乱，混乱一点才好，混乱中的人最不正常。

    经过漫长的时间讨论，一个所有混血种和所属势力都会知道，但又缄默其词的共同准则脱笼而出。

    “这是一座被世界抛弃的城市。”

    所有大型投资商业活动都会默默避开这里，对普通人的影响就是更加拼命远离这座城市，离开这座城市的人也会被诺玛报备并监视，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他们也可能感觉到被诅咒了，所有的好运都不会来到自己身边，只能干一个勉强不累死自己的活，作为中底层度过这个倒霉的人生。

    这样的监察可能无休止，慢性病都能延缓几十年爆发，与龙族有关未知领域更深更广的事情，所耗费的时间要更长。

    可能将来研究领域有了关键性的突破，未来掌权的校长会惊讶的发现有一些被废弃的计划书还在按着指定轨道运行。

    再过几十年，所有往事都被尘封。

    这些监控设施，高端智脑的电量算力流失，将会成为一个都市怪谈，像许多老前辈一样。

    不过，凡事都没有绝对，所有教条被建立出来就是为了被挑战，然后重新打破的。

    不过打破的并不是第一条准则。

    至少还有一些，明确身份的两个混血种不在此列，在今后余生，他们会遭到各种匪夷所思的排挤，举手投足无意透出的警视，越是上进努力越会被列为重点警戒目标的惊悸人生。

    世上最恐怖的是什么？

    所有平时笑言相对的人好像都知道，但又全都不告诉你，诡异的克苏鲁情景，会一遍遍在他们生活中上演。

    只有他们在醒来最初的那段时间，才会是生命中最后一个悠闲平静的假期。

    诺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浑身凉飕飕的，就好像洗完澡温暖的吹风机上下直吹全身暖洋洋的感觉，十分惬意。

    天空中闪烁的星星今天格外明亮，诺诺伸了个懒腰，意味着发现自己的腿好像比以前更长了。

    这是躺着都有天上砸下来的馅饼。

    她满头红色的头发陷在血泥里，感动有一丝不对劲，不对啊，往常自己洗澡后头上不是披着毛巾，就是躺在舒服的枕头上呀。

    她捡起掉在脖颈的一张有着灰头土脸路明非大头像的信息资料放在眼前，突然想起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然后反应过来，发出让星星都捂位耳朵的尖叫。

    “啊！我衣服呢？”

    从酒店逃下来的住客大多数躺在附近，如果是卡塞尔专业数据分析员可能会得出存活率高到不正常的现象。

    但数据分析员不可能这么快排查到这里，而诺诺也是一问三不知，没有感觉到异常，她想要扒光周围人的衣服赶紧穿上来，却绝望的发现作为这一批人，全都光着身子！

    这是搞什么呀？

    干什么了？自己是在洗澡，其他人在做啥？画面有些炸裂，但诺诺突然明白过来有些不靠谱，这50多号人也不可能在同一个房间吧。

    有几个人也恢复了意识，但被诺诺一拳打晕过去，威力比昏睡红茶还厉害。

    拿在手里路明非头像的资料片开始略微发烫，似乎在反感这样的行为。

    诺诺大吐一口鲜血，她警惕的看着周围，只有萤火虫飞舞给夏蝉伴奏，并没有人攻击自己。

    难道是身体有暗伤，不能太过用力？

    诺诺握拳，感觉比失去意识前还要强壮，都快要赶上执行部的学长学姐了，在困惑之际，她感觉手里的资料片有些发烫。

    她低头看到了这张资料片，其中路明非的眼睛，左眼有1/3在发着红光。

    不会吧？

    难道是这张资料片的缘故，禁止私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