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肮冰冷的手抄进双层GUCCl古驰卫衣口袋里，寒风顺着袖子灌进骨头，他拎起脚下的水桶又放下，放过黑板上的蝇头小字，关了灯，锁上教室的门，决定先靠近那个生人勿近的身影。

    可能是双方气质比较相像吧。

    明明也没有人接，像是被全世界抛弃，却站立得像孤立了整个世界。

    “路明非！别跑了，你再快，还能跑过雨吗。”

    楚子航踩碎一个雨洼，听见那个和路明非很像的人突如其来喊出这一句话，让如同败家之犬，决心用外衣挡住整个脸部，逃向雨中的低年级小子脚步一顿。

    “这漫天的雨这么嚣张，你就不想在现实里真正赢一次吗？这么大的雨天呆在家里不就错过了什么吗？”

    “我，能错过什么啊？“路明非在心里嘀咕，他急着赶回家里蹭堂弟的电脑，玩一把星际争霸，他被柳淼淼漠视，严重受挫败的自尊心急于找回场子。

    但他还是艰难的停下脚步，转身，内心一团疑惑走向那个身影，无数个疑问堵在嘴里像泡泡一样把嘴撑开，咽进一口苦涩的雨水。

    坐在车上一直没有走，还抱着一丝幻想着柳淼淼呛的把一口热咖啡喷在顶在前排靠椅上的秀长双腿和纤细足踝上，又烫又震惊的顾不着淑女风范，险些拽下极短裙摆去使劲够着擦拭。

    “他是谁啊？这么拽的帅哥怎么会认得路明非这条没有存在感的傻狗。

    楚子航本来也想叫住跑起来就超级可怜的路明非，这个样子也是最好的结果。

    ——反正那辆车只有自己和男人时，宽阔的让人心慌。

    “可能是别的班认识路明非的同学吧。”

    楚子航忽然觉得今晚淋在身上的雨没那么冷。

    两束刺着让人睁不开眼的氙灯在淌过脚腕的“河”里开出一条路，光束前端锥形的“雾光”散在雨里，照亮了慢慢聚拢在一起的三个人。

    摇下车窗想打个招呼的男人玩世不恭的问候着三个被雨浇透了的人。

    “嘿，看这三个小帅哥都是谁啊？唉，最冷冰冰的那个帅哥，你脸上怎么那么惨白，是不是雨淋的高烧了？”

    他说的正是短时间内连续使用三次高端“凶地”能力的阴梦魔尊路明非。

    为了不让他们发现自己和路明非面孔大体上相似，在柳淼淼喊自己和离开校园途中回头悄悄跺着脚偷看自己面容时，已经快速完成了这一过程。

    先使用当前时间线的“凶地”能力，控制着空气中超高倍速显微镜都看不见的尘末，让其挡在自己脸部应该显暗的地方，强行让面庞光暗对比更明显，轮廓清晰度再上一个档次。

    这样需要长时间保持的精细的操作后，再次局部改变自己面部一些部位往下拖拽的重力……

    总之类似这样改变面部给人眼缘的微调后，又尽量帮楚子航用尘土挡住雨水不让过多流入，除了这个时间线的自己主动吞下一口雨水，无能为力。

    最后又开发出了“凶地”可以跨区域作战的高端能力。

    “快快快，赶紧上来，这种天气医院都关门了，叔叔快点把你送回家，吃几粒退烧药。”

    准备说出他们是自己朋友华宇的楚子航默上了车。

    车内三个人并排坐好，楚子航主动打开收音机，以缓解车内两个人其实并不认识对方的尴尬。

    “启动！”声控中控台滴地一下响了一声，在播音员字正腔圆的腔调下，三款涡轮增压引擎3.0，4.0，6.0同时轰鸣，最高爆发600马力的迈巴赫急驰而去。

    【十六岁的路明非会梦到二十二岁的李嘉图．路吗？（划掉】

    【解锁“互帮互助”隐藏中级支线：帮助十六岁的路明非获得事业爱情等全方位的成功，即可结束前置能力获得需求，获得“不熄潮汐”特级浪潮能力之一。】

    【如果那一晚他被叫住了呢？】

    没想到仅仅是为了让过去的自己醒悟追求别人不如成就自己，居然意外解锁了获得特级浪潮能力的支线。

    在车座上阖上眼眸暗中积蓄力量对付那股力量主人的路明非，开始对昔日的自己重视起来，感情容易处理，但让以前的自己有君临天下的能力，改变软弱自卑的性格恐怕有点难。

    男人娴熟高超的车技在儿子还有他的两个朋友面前展现的淋漓尽致，不管外面是怎么挤出如水壶煮沸车辆拥堵的公路，内部总是稳稳当当。

    路明非听着男人夸张的炫耀车技和骂街，自顾自的向身后某个人对话，对方脸总是侧向自己身边那个冷酷的男孩，好像希望对方点头或者赞同。

    这样的关系也只能是继父和儿子了吧，倒还有一种可能，抛妻弃子的生父？那男人的态度不可能这么好。

    路明非感觉耳边清静了，他睁开眼发现一条奇怪的高速公路隐藏在好像哈利波特中霍格沃兹学院的打人柳后，车辆挤在一起要打个头破血流的司机蜂拥着在普通公路上继续向前，纷纷无视这条空无一人的岔路。

    那股霸道的力量就在前方。

    四年后凶地的猎杀不断往过传递新的凶地尸体能量转化资源，通过滑动凶地上方时间，但不是过去和未来两个方向，而是深度掌握后，强行向左或者右这个不存在的时间方向滑动。

    自然规则宇宙物理都得为能力让步，向“左”时间方向移动的的凶地一路跟随，在迈巴赫周围警惕，感受着那股力量。

    路明非需要的是凶地中通往地底的深坑，取消凶地，再重新布置后。这些深坑就会消失，别问是怎么知道的。

    那天路明非按捺着火气，平静的询问面板，才知道无特殊能力，防止恶意刷新，但能力自然过期后依旧可以存在使用能力创造过的物质。

    黑色车辆笔直的冲进去，低层的男声在收音机里朗诵着《DsilyGrowing》。

    “换首歌吧。”路明非微微前倾，“就换成《夜空中最亮的星》，雨天本来就阴郁，这首歌不适合吧。”

    还有呢？因为路明非想起了往事，许多许多年前，同样是一个雨天，自己绝望的朝天上狂吼，自己认识的第一个温柔体贴的女蛊修在自己睡着后，挖开了自己的肚子利用特殊蛊虫手段卷走了所有蛊虫。

    倾盆的雨从自己口腔落入，又从腹部的血洞变了个颜色冲出。

    还是有些不一样，自己拖着残躯找到了一间小茅屋，里面好心的老大爷扶自己进屋，那时天上还有星星。

    那会儿，蛊界的雨停了，天上繁星如素，那么多啊，又分布的井井有条。

    “哦，好。”男人本来不太情愿，这唱的多好听，但看到楚子航也点了下头，手忙脚乱的切了歌，连手里的方向盘都忘记了。

    楚子航一直好奇自己，自己也一样悄悄观察着他，从脸部微表情来看（说实话从木头上看这点真难）得出家庭不太圆满，成熟懂事的早，对开着车的这个司机颇有微词

    好像被一车人遗忘了的路明非在座椅上缩成一团，后悔听了这个陌生人的鬼话来到这辆车上，又一句话不敢问，好像怎么说都会丢脸。

    这时歌曲前奏已经放完了。

    坐在他身旁脸部阴柔，英俊的不像人类的精灵陌生人轻轻拍了拍衰衰的路明非的肩。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

    “知道我为什么认识你吗？

    “嗯？“埋着头的路明非慢慢把头抬起。

    “打星际那么厉害的人，我这辈子就只见过你一个，看到他们两个了吗？你让他们两手两脚，让他们把亲戚全叫过来帮忙一起在分电脑点击，你嘴里叼着擀面棒也能赢。”

    “那仰望的人，心中的孤独和，叹息……”

    开车的人把前方雨幕击碎，不时划过的闪电从空中落下，所有树木伸展的枝条都倒向车驶过的地方。

    这辆车在风雨雷电中逆行。

    “这首歌好像更忧郁一点呀，啊？楚子航，你这个同学真的玩的那么厉害，老实交代，我好几次被按着头暴揍，烟还没点完就结束了，那个人是不是你？”

    男人爽朗的笑着，他好久没笑得这么畅快，车里打闹热闹的氛围时隔多年给他了一种家的味道。

    快要接近了，路明非前倾的身体绷紧，像一根弹簧，没有心情安慰引导之前的自己了，他没前没后的听着楚子航和他父亲含蓄传达怒意的对话，从里面收集对方的信息。

    楚子航和他父亲说到了父亲对从小到大的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关心，自己一切都指望不来他，很是愤怒不满。

    两人忘记了，车里还有其他人，开始争吵起来。

    “我当然记得你的生日！你出生的曰子，是我和你妈是数着指头一天天盼过来的，怎么会忘记！怎么我的好你一点也不记得，生孩子也有男人的功劳，你个死小子那么聪明，还不是我把你生的好？”

    “很辛苦？我上过生理卫生课，生孩子女人要辛苦，怀胎10个月，男人要怎么样？你辛苦在哪里？”楚子航愤怒的声音都发颤，但有同学在这里，声音又压的低沉。

    “给你父亲道歉。”迟久未语的路明非语气突然严肃起来。

    见楚子航背着突如其来带有指责的话语愣住了，路明非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低沉的有些可怕。

    “给你父亲道歉，如果我之前没听错，你妈不就是个婊子？她配得上你父亲这么好的性格吗？我告诉你你妈怀胎10个月，你父亲在干嘛，他在挣钱养家养活你妈和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婚姻是两个人的事，你妈妈当初和你父亲自愿结婚的时候真的不开心？生孩子难道是为你爸生吗？他在家里吃的喝的从大便池里捞上来的？”

    这直指问题根源严厉的责骂太过突然和直接了当，开车的司机和坐在后座位上的儿子都没反应过来。

    “你他好再说一……“开车司机爆发的话语戛然而止。

    楚子航握紧不受控制的双拳也停滞在半空，车窗溅开的雨滴不再往下流淌，整个世界好像都停留在了那一刻。

    “哥哥。回头吧。”

    “不要再继续了。”

    “哥哥，你失乡的战旗不在这里……”

    一个看起来十三四岁穿着燕尾服的小男孩在身旁出现，四周场景已经变化了，他们身外一处看不见尽头的荒野，小男孩的足印一直延伸到远方，他好像走了很远很远。

    这个世界真好啊，一个人都没有空荡荡的，真干净，路明非享受着这番风景，既然对方主动来找自己，肯定是对方先开口。

    “哥哥，你变了，也开始享受孤独，太好了。”

    游荡在荒野上干涩的风让路明非喉咙发干，他没有说话，暗地里试图感受凶地的力量，但没有任何反应，这是判定自己离开凶地了，而不是精神空间什么的。

    对方是那股力量的朋友还是敌人？

    小男孩走到自己身边。

    “要交换吗？四分之一的生命去交换杀死龙族四大君王之一，天空与风之王。这场葬礼格调太低，不应该葬下你。”他伸出手想摆正胸前的领带。

    交付代价，帮助自己完成某件事，还真是魔鬼诱惑人心的手段，但路明非毫不犹豫就否决了对方提出的条件，他觉得仅凭自己也能赢，只是会赢得有些艰难。

    路明非打了个响指，强行让小男孩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龙？”

    “哥哥，看来你掌握了很多奇怪的能力。”小男孩笑着放下手，自顾自的说起来，“这个世界曾被龙所统治，黑王尼德霍格被自己创造出来的四大君王和白王被叛变，杀死在自己的王座上，有人沐着龙血成为新的王。”

    “青铜与火之王，天空与风之王，大地与山之王，海洋与水之王，但哥哥，它们和你比起来什么都不是，只是可悲的蛆虫。

    “交换吧，哥哥。君临世界之日，诸逆臣皆当死去！”

    路明非再次听闻了这个世界隐藏在迷雾中的诸多秘辛，“我惊扰了谁的葬礼，这场葬礼为谁举办？”

    “本应是楚天骄和楚子航，但每一次都只会是楚天骄留在这里。“小魔鬼似乎很乐意回答路明非的问题，之前路明非做的种种，他都看在眼里。

    “那交换吧，只不过不是生命，而是我的精神力量，你能感觉到吗，因时间沉淀下来的东西，把我所在主时间线成功活下来的楚子航，传送到这里吧。”

    这一战注定会打得艰难，路明非必须多叫一些不会在背后捅刀子的援助。

    路明非在荒野中消失了，这次交换对他来说不亏不赚，那是自己800年沉淀下的微不足道的精神力量之一，可能睡几觉就好了，他不会轻易相信任何存在，尤其是一见面就要自己支付生命的。

    这只是一个试探，看看对方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八百年嘛，太短太短了，不过现在已经足够了，哥哥，去撕碎这片世界吧。”

    长得和路鸣泽很像但极为瘦弱，气质完全不一样的小恶魔继续向荒野远方跋涉。

    “哥哥，回家的路太远太远了……”

    …………………………

    村雨的刀光终于照亮了整个房间，沉浸在回忆中的楚子航不情愿的回过神来，很快恢复成了面瘫的样子，好像可以一切难题都在那双眸子里迎刃而解。

    除了那些记忆。

    打造村雨的炼金材料出问题了？这种特殊滤镜材料只会自动凝结露水，清洗刀上的血迹，除此之外，没有杀戮以外的其他功能。

    楚子航绕过桌上母亲的香奈儿香水，随时准备暴起，隔墙就是母亲和她正在狂欢的闺蜜们，但楚子航绷紧神经，没有开口，怕出现问题的村雨刀听到话语后立刻爆发。

    “快走啊，走啊。”楚子航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夜晚，他心里无比希望母亲她们今天可以结束的快一点，最好无知且幸福娇柔的趴在酒吧另一个男人身上，最好是对自己母亲动作轻柔一点，否则每次母亲都要无力的躺上半天。

    离这里越远越好。

    楚子航右手破空，掀起的风浪让窗外的雨点都呆住了，快速握住了村雨的刀柄。

    一个声音回荡在他的脑海里，这个音调，楚子航猛的想起多年前那个夜晚，邀请柳淼淼一起顺路失败，耷拉着脑袋冲向雨中的低年级小子。

    “你想回来吗，回到一切都还没有发生的那一晚。他在等你。”

    楚子航什么也顾不上了，什么卡塞尔，什么妈妈，什么屠龙的使命，什么《龙类家族谱系入门》课上教授反复强调的不要相信任何在脑中的声音和承诺，那是纯种龙族对人类的蛊惑的殷勤教导。

    那座冰山一下子失控了，原本无处可去惊涛骇浪般的情感是如此猛烈的爆发，把整个世界都染成猩红，要拍碎这片雨夜的天空！

    楚子航脑海嗡嗡作响一片空白，全身体温瞬间升高，将眼睛上的黑色美瞳烧融，一双永不熄灭的黄金瞳里流淌着火焰般的光，将瞳孔中的未能掉落的泪水炽成了飘扬的水雾。

    他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在剧烈地颤抖，好像这具身体随时都要垮架，那是激动，是懊悔，是渴望，唯独不是恐惧。

    他再次疯了！不怕黑影！不怕奥丁！也不怕“Gungnir”，他要回去找那个男人，他要和那个男人站在一起.，他要和自己父亲一起荣耀的战死！

    真的能回去吗？这时哪怕脑海的声音哪怕是另外三大龙王君主之中的任何一位，楚子航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哪怕是龙王，只要许诺真的能做到，又怎么样呢？

    但如果做不到，拿这件事来开玩笑的它注定会被楚子航追杀到生命的尽头。

    哪怕无数次想着回去，最认真上着混血统躯体理论课，无数次想着如何在快死的时候避开重要部位，和父亲能拥抱再长一点点的时间，当楚子航眼前真的发生扭曲，要回去的时候，他是感觉到当年父亲对自己的手足无措。

    回去后要怎么做呢，怎么说呢？

    楚子航慌乱的像小时候嚎啕大哭让妈妈和父亲不要分开，感觉天都要塌了的小孩。

    他想起自己当初对父亲说过的那些话语，每当想起那个夜晚，这些刻在灵魂里的话都会跳出来折磨自己，让那些伤口再一次淌血不会痊愈。

    “你只会生，不会养吗？”“你呢？你又付出了什么？……………………

    楚子航终于忍不住了，在心里一遍遍默念，对不起对不起，又觉得太过轻描淡写，但空调的脑子里又想不到其他的词，只能越念越快，直到突然喊出来。

    “爸爸！对不起……”

    他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身处车上，车上的众人惊奇的看向自己……

    （主时间线的楚子航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