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木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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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此剑轮回

    自从乌老大神秘失踪之后,和他有过节的赵七娘如有神助,她大肆抢占对方的地盘出手丝毫不留余地,此举令城中的其他几位大佬坐立难安,他们忍不住暗中聚起来商讨对策。

    一处肉铺内,四名男子一边割肉涮锅一边大口喝酒,此时正是贴秋膘的好时节,众人吃的是满嘴流油。

    酒过三巡后,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突然开口说道:“看样子乌老大应该是被赵七娘做掉了,所以她才敢这般疯狂的抢占地盘不担心乌老大的报复,自从那一日在遮天楼里俩人撕破脸后,这才过了几天时间?

    我们之前都小看这个女人了,雷老大你昨天想接管乌老大的赌裆却被赵七娘当场威胁,看样子这女人身后的靠山来头不小,她甚至不怕我们联手对付她,在没有摸清她的底细前,大伙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混迹黑道多年的众人对于危机有着灵敏的嗅觉,眼下赵七娘明显身后有靠山相助,在不确定此人身份的时候在场之人谁敢率先冒头。

    眼见众人沉默,雷老大放下筷子笑着说道:“几位!我昨天替大伙出头去试探那女人,结果直接被她赶走了,都是混地下的,我们这一行名声可是很重要的,我已经吃了一个大亏了,之后有什么试探之事就不要算上我了!

    那乌老大可是先天武者的佼佼者,说没就没了!大家也不用嘴硬强撑,这种情况下谁敢跟那赵七娘对上?依我看大伙还是耐心的在家里等着吧!等赵七娘把乌老大的地盘消化干净了,下一个就轮到咱们了!”

    闻言众人纷纷沉默不语,半响后那名须发皆白的老者缓缓说道:“现在赌场妓院都归赵七娘掌控,咱们几人若再不出手,就如雷老大所言那样,等这臭女人消化掉乌老大的地盘肯定不会放过我等,我可不愿意到时候给一个千人骑的贱货当小弟,真不行我就换个地方养老去,你们都还年轻难道有谁甘心后半生都被一个老鸨压住吗?”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瞬间阴沉,富商模样的男子拍桌怒吼道:“哼!实在不行就凑钱请九州宝行的杀手,大不了大伙前半生白干,也好过后半生屈辱!”

    闻言雷老大眉头紧皱的说道:“九州宝行的杀手请一次大伙真的半生白干了,之前咱们还打算出钱赶走那高长海,现在前有狼后有虎,我不知道这开平城值不值得咱们如此投入,再说就算成功干掉那赵七娘又能怎样?高长海还在虎视眈眈的盯着咱们呢!依我看大伙还是跟刁大哥学吧!提前回老家养老比较靠谱!”

    雷老大的一番分析直接戳在众人的痛点上了,自从陆千机死后众人被罗黎压制了整整八年的时间,好不容易朝廷调走此人大伙美美的赚了两年,现在彼此身家都不富裕既要面对来势汹汹的赵七娘,还要顾及虎视眈眈的高长海,一通分析后众人无比失落,最后竟落了个不欢而散……

    当赵七娘送走老态龙钟的刁老大后,她一脸疑惑的心想到:“这是怎么回事?原本还打算借用公子的力量去对付这群家伙,结果他们一个个排队到我这里投降,甚至低价将他们的地盘卖给了我,此事处处透露着诡异,不行!我得找公子商量下!”

    想到这她回到自己房间之中,随后从暗道里溜了出去。一路疾驰后,气息微喘的赵七娘来到了添木面前。

    此时的添木正站在一座新建的坟墓前,听到赵七娘的呼吸,他头也不回的询问状况。

    在得知城里发生的事情后他略一思索就明白过来,于是他将那几位老大的心理分析给赵七娘听,在得知事情的缘由后赵七娘满脸敬佩的恭维道:“还是公子厉害,一下子就想明白了他们的心思,这样的话咱们就可以不战而胜,轻而易举的掌控整个开平城的地下世界,公子鸿运当头如有神助,属下选择跟随公子是这一辈子最正确的选择!”

    听着对方的彩虹屁添木微微一笑,随后他勉励了对方几句便打发她离开。

    看着站在坟前面无表情的添木,赵七娘识趣的选择离去。添木安静的看着墓碑上的碑文,面对这一世的生母,添木心中有太多的悲伤。

    在记忆里每当他被烂赌输钱的父亲暴揍发泄之时,那个温柔又娇小的女人便会拼了命的上前维护,尽管事后她一脸淤青可还是会微笑着抱住瑟瑟发抖的添木轻声哼唱安抚。

    为了养活添木,他母亲没日没夜的在家中做刺绣女工,结果不到三十岁就熬的一头白发,双眼更是一到夜里就会害怕光亮。

    面对贪酒烂赌的丈夫,女人微薄的收入根本无力养家,每当她感觉绝望之时她都会紧紧的抱住自己的儿子,年幼的添木最喜欢听母亲哼唱那不知名小调,日子过的再苦只要能被母亲抱住,只要能听见母亲的歌声,添木就感觉不到痛苦只觉得安心幸福。

    后来猪狗不如的父亲为了还债竟然选择卖掉结发妻子,母亲知道这个家没有她的看护添木根本活不下去,绝望之下她出手杀死了丈夫然后自杀,临死前她那心痛不舍的眼神彻底击垮了添木幼小的心灵。

    之后的乞讨生涯他仿佛早早就死去了一般,他的世界停止在母亲死去的那一瞬,由于长期营养不良他身染重病,弥留之际的添木耳中又响起了母亲的哼唱声,极度不甘心的他竟意外唤醒了前世的记忆……

    为了找回母亲的尸骨,添木才选择收下赵七娘,当看见化作一堆枯骨的母亲后,添木心中无比悲伤。

    他安排最好的匠人找到风水宝地将母亲重新下葬,之后他就一直站在坟前一动不动,这期间添木对于生命对于轮回思考了很多。

    他不清楚自己所作的一切有没有意义,也不知道母亲有没有投胎,这一世是否幸福。

    接着他又想到上一世的父亲,添木的姓氏非常罕见,他记得小时候父亲特意告诉他添姓的由来。

    据说添姓最早是由元末起义军陈友谅的后人所创,由于战败朱元璋,所以为了躲避追杀,原本姓陈的祖先们改姓为添,因为添字读起来像天,此举是在告诫后世子孙不要忘记祖上的辉煌。

    小时候有一部赞扬朱元璋的电视剧,当看见剧中出现抹黑陈友谅的剧情时添木会气愤的大拍桌子,当时惹得一旁的父亲无比开心,高兴的就要拉着儿子喝上一杯,他们爷儿俩相处的跟兄弟一样。

    至于前世的母亲添木没有太多的印象,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因为感情不合离婚了,之后母亲在外地又组建了家庭很少联系他,而父亲则一辈子都没再结婚。

    当街坊调笑父亲不结婚是因为放不下时,他总是会笑着解释说担心后妈对添木不好,说没女人管两个爷们在家快活的很。

    但表面乐观豁达的父亲总是会在深夜独自躲在阳台抽烟,添木知道母亲的离去对这个男人的打击很大,所以他从小就不相信婚姻不相信爱情,甚至对女人都充满了提防之心。

    后来他毕业后赶上时代风口成功赚取到巨额财富,但老父亲每次都会因为他不结婚的事情而与他争吵。

    渐渐的添木开始躲着这令他心烦的老头,他反正有大把的钱可以风花雪月,有大把时间可以肆意挥霍,母亲的离去令他对女性持有很深的戒心。

    在他眼里男人只要有钱,女人随时随地都可以任他挑选,就这样他放肆挥霍着时光,每天在会所里玩弄女性喝的天昏地暗。

    直到某一天醉倒后的他再次醒来之时,手机上的未接来电数量令他开始感到心慌。

    在小姑的责骂下添木浑浑噩噩的在父亲的死亡确认书下写下了名字,看着上面两父子的添字过往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潮水一般,添木在医院的走廊上哭的撕心裂肺。

    后来添木对于酒精的依赖愈发强烈,因为只有喝到迷迷糊糊的状态他才能忘记父亲的离去,而长期的饮酒最终还是摧毁了他的身体,三十出头的他最终还是倒在了酒桌上……

    回想这两世的记忆,添木既痛苦又怀念,他开始思考轮回的意义。

    良久之后他站在母亲的坟前淡淡的说道:“娘!请恕孩儿不孝,那个男人的姓氏我不想继承,所以我今后还是以添木的名字行走人世!我很幸运!前世遇到一个好父亲,今生遇见您,可是轮回太可怕了!

    我害怕下一世再经历这生离死别的苦痛了,所以前世之名,今世之躯,我添木余生的唯一目标就是超脱这无穷无尽的轮回,爸爸妈妈!谢谢你们,若孩儿能超脱轮回,到时候再向你们尽孝,弥补我这些年的缺憾!”

    说完他默默的跪在坟前轻轻擦拭着墓碑,渐渐的他脑海中仿佛又响起了儿时的歌谣。

    不知从何时开始,添木拔出了破妄剑,他在母亲的坟前平静的舞剑,长剑破开空气的声音如同哭泣声一般悲怆。

    添木出剑很慢,慢到可以清晰看到每一招的轨迹,但这剑招中却充满了思念和不舍之情,秋天萧瑟的落叶漫天飞舞,世间的一切显得是那样的悲伤和苍凉。

    良久之后添木驻剑而立,他细细品味刚刚的意境随后轻声自语道:“此剑法至悲至念,就叫它《轮回》吧!破妄剑!今日我又斩破一念名为悲伤,从此以后世间的悲欢离合再与我无关,我所关心的只有超脱和逍遥!”

    说完他轻轻的挥了一剑,坟墓边堆积的落叶瞬间被击飞,它们浩浩荡荡的漂浮在空中不断翻滚,在落地的瞬间全都化作灰尘融入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