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小宫女春晓恼羞成怒，仗着内宫监花钱，给信王妃采购的机会，原本想在妙玄面前炫耀一把，结果却被无情嘲讽。

    内宫监来采购你的胭脂水粉，怡青坊不是要跪地磕头、千恩万谢吗？

    “为何要让那个女人占先？”

    春晓盛气凌人，指着怡青坊的师傅怒骂，“内宫监采购的东西，你们居然敢卖给别人？”

    接着她又伸手指向安福，责问怡青坊的师傅，“看不到内宫监的太监在此吗？是不是瞎了你们的狗眼？”

    听见春晓发作，安福两眼一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她的小手指过来。

    “扑通！”

    安福双腿发软，立刻跪倒，低伏着身子，把头埋在地上，不敢吱声。

    “……？”

    春晓一愣，我又没有骂你，值得行这么大的礼吗？

    怡青坊的师傅看了春晓一眼，正要说话，掌柜从里屋走出来，先是对着雪千寻和妙玄、妙彤行礼，

    “惊扰三位夫人，在下罪该万死，请恕罪！”

    “夫人？”

    春晓气昏了头，想不到连怡青坊的掌柜，都敢轻视她，一个皇商居然看不起采购皇宫物资的内宫监？

    低三下四这么多年，好不容易一遭翻身，今天又拿着鸡毛当令箭，春晓还真是不甘心，指着妙玄怒骂道：

    “想不到你离开了信王府，居然还要压制我，不知道你这个夫人，又赖上哪位老爷的大床？”

    妙玄横眉怒目，正想还嘴，被掌柜挡在身前，指着春晓怒骂道：“狗仗人势的东西，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那就瞎了你的狗眼吧！”雪千寻冷漠地看着春晓说道。

    “你……啊……眼睛……”

    春晓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双眼刺痛，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两只手不由自主地捂在脸上，泪水混着鲜血，顺着眼角渗出。

    听见春晓的惨叫，安福身子一哆嗦，脑袋低的更狠，几乎埋进两腿之间。

    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刺瞎对方，掌柜根本没有看清楚雪千寻出手，就听见了春晓的惨叫，看见她一双眼角流血。

    掌柜的身子也颤抖了一下，不过马上就镇定下来，对着怡青坊的两位师傅说道：“把这个狗东西给架出去！”

    两位师傅一齐动手，把凄惨痛哭的春晓拖到院子中，交给门外的锦衣卫。

    雪千寻和妙玄、妙彤，在掌柜的引领下，走入里屋，林小妹和魏廷也听见了外面的动静。

    林小妹手中拎着酒囊，微笑看着雪千寻和妙玄、妙彤，柔声说道：“过来休息一下！”

    外面发生的事，她懒得过问，在林小妹心中，只要有沈炼在，就没有什么事需要担心。

    掌柜走到魏廷面前，身子几乎弓成直角，心神紧绷，“请廷公子息怒，属下这就去处理这件事，还请几位夫人恕罪！”

    魏廷也没有说话，轻轻挥手，掌柜连忙退着走出去，心中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一会工夫，安福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心中懊恼不已。

    作为内宫监的小太监，他当然知道怡青坊的背景，只不过看不惯春晓那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才故意摆了对方一道，希望让春晓受个教训。

    他没想到，这件事闹这么大！

    掌柜走过来，看着安福，这小太监若是知道，廷公子就在里屋，怕是要吓得尿裤子了。

    “狗东西，抬起头来！”掌柜对小太监怒骂道。

    “请老爷开恩，小人再也不敢了……”安福一边求饶，慢慢抬起头，也不敢看掌柜。

    掌柜冷声问道：“你知道这是魏府的产业吧？”

    “小人知道，小人从来不敢在怡青坊放肆，那信王妃的小宫女，没有见过世面，有眼无珠……”

    掌柜打断小太监，厉声喝问：“那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居然敢对廷公子的朋友出言不逊，你们俩真是不想活了啊！”

    “啊？”

    小太监安福立刻感觉头大，这不仅是命悬一线了，而是一直在鬼门关打转，突然胯下一阵温热，顺着裤子打湿地面。

    掌柜厌烦地捂着鼻子，气恼地骂道：“看你之前还算机灵，滚吧！”

    “谢老爷！谢廷公子开恩……”

    安福说着，蹦蹦磕了几个响头，来不及擦拭额头溢出的鲜血，连滚带爬地跑到院子里。

    忍着扑鼻的臊气，安福在院子里深吸一口气，慢慢让自己镇定下来，一脚踹在还在哭泣呻吟的春晓身上。

    接着，安福目光阴狠，看着随行的锦衣卫百户，咬着牙说道：“这个贱人，瞎了狗眼，自己不小心撞在墙上，撞坏了眼睛，既然是有眼无珠的东西，这也算是活该！”

    百户一愣，看了面目狰狞的安福一眼。

    安福盯着他，接着问道：“你的狗眼，是否跟我所看见的事情经过一样？”

    “是！”

    百户心头升起一股寒意，连忙躬身行礼，对小太监安福说道：“下官亲眼看见，这个贱人非要往墙上撞，要不是公公你拉着，她早就撞死了！”

    ……

    沈炼和魏恭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两个人还在闲聊，刚才春晓趾高气扬进门的时候，他俩就预料到结局。

    安福低着头走在前面，百户拖着春晓，后面是那一队锦衣卫，一个个狼狈地走出怡青坊。

    春晓被安福一阵恐吓，心中除了害怕，就是后悔，她也明白，这辈子就算完了，一个瞎了眼的宫女，不会有人可怜。

    看见这一幕，沈炼脑海中立刻浮现嵩山派掌门左冷禅，又想到了君子剑岳不群……

    当后宫众多美女，突然变成一群修炼《葵花宝典》的猛虎，那画面简直不敢看！

    没多久，这群猛虎团的娘儿们，叽叽喳喳地走出怡青坊，准备赶往“金针绣坊”。

    看着这群立志玩针的娘儿们，沈炼突然想起一句警世格言：铁杵磨成针……

    他感觉胯下一紧，忍不住感慨道，“女人是老虎！”

    魏恭一愣，不解地看了沈炼一眼，修炼童子功的直男，根本体会不到老色痞的忧虑。

    坐在马车车厢里面，沈炼斟酌了一下措辞，假装不经意地说道：“其实吧，我感觉没必要着急去绣坊，这些东西过几天再买……”

    “不去绣坊买工具，我们怎么跟姐姐学习刺绣？”一向唯唯诺诺的妙彤，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对……”

    “就是……”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纷纷声讨沈炼。

    “我们先去吃饭！”

    沈炼打断她们，无奈的捂着脸，以前的时候，还没这么吵。

    “好！”

    雪千寻连忙举手，在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叛变，看到大家诧异的目光，她赶紧解释道，“吃过饭马上去绣坊！”

    “去品尝一下京城的美酒？”

    沈炼看着林小妹问道，发现她眼睛一亮，知道又多了一个盟友，接着转头看向魏廷，“廷公子请客！”

    “那就去知味斋吧！”魏廷点头，廷公子对于花钱消费，从来不会拒绝。

    落落掀开车帘，对外面赶车的魏恭吩咐一句，“去知味斋！”

    ……

    知味斋老板范知味，年过六旬，为人和气。

    当年魏忠贤落魄的时候，范知味收留对方，免费在知味斋吃了半年的饭。

    等到后来魏忠贤发家，虽然范知味没有依仗对方的权势作恶，但是在京城内地位超然。

    范知味是知味斋的招牌，不过他早就不需要下厨，每天来酒楼晃荡一圈，亮个相，就算完成任务。

    偶尔有身份尊贵的客人光临，范知味也会亲自下厨，做一两道菜，敬客人两杯。

    作为京城闻名的酒楼之一，就算是知味斋二楼的普通包厢，张英、裴纶等锦衣卫百户，也消费不起。

    当然，那都是从前的事了，自从跟了沈炼之后，升官发财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这次离京，沈炼平定南方沿海，招安郑芝龙，赈灾平乱，已经被晋升为千户，同时还加封武勋。

    随他同行的其他人，都是回京之后接受的封赏，张英、卢剑星已经是百户，再晋升有点难度，不过赏赐很丰厚。

    靳一川晋升为试百户。

    为了庆贺，他们三个加上大头哥裴纶和殷澄，一起在知味斋二楼开了一个包厢。

    看着张英一脸油光，还有刚刚晋升的靳一川，殷澄羡慕的直流口水，一脸向往地说道：“几位大人，下次再出去的时候，一定要带着我呀！”

    裴纶夹起一块九转大肠，塞到嘴里之后，才开口说道：“晋级我就不想了，关键是油水多呀，看张大人这模样就知道了。”

    “裴大人和殷澄兄弟请放心，沈大人什么时候亏待过兄弟！”张英举杯，微笑看着两人说道。

    ……

    马车还没有来到知味斋，魏恭已经派人过来传信，范知味坐在一楼门口，眼睛盯着大门外。

    终于看见魏恭赶着马车来到，范知味连忙出门迎接。

    “见过廷公子，见过诸位夫人！”

    范知味身材肥硕，努力地躬身行礼，魏廷连忙搀扶对方，恭敬地说道，“范叔请起！”

    沈炼最后一个下车，看向范知味，一个闻名已久，却一直没机会见到的人。

    他早就想见一下范知味，这样一个传奇人物，让沈炼有点怀疑，对方是否也是一个拿了穿越剧本的人。

    怎么生成一双这么毒辣的眼光，一眼相中落魄的无赖魏忠贤呢？

    那时的魏忠贤，还不如97年的马爸爸亮眼，范知味是如何做到赢在起跑线上的？

    范知味听到魏恭的介绍，知道面前的人是沈炼，不顾魏廷阻止，连忙躬身行礼：

    “见过沈大人，久闻大人名声，没想到居然如此年轻！更没想到，大人不仅能力出众，还这样英俊帅气！”

    “范先生客气！”

    沈炼心情愉悦，看范知味也更顺眼。

    就在他们迈步往知味斋走得时候，突然一个身影跪在大门口，被一名护卫的刀架在脖子上，口中还在不停大喊：

    “沈大人！沈大人！沈大人，是我……”

    沈炼扭头一看，愣了一下，居然是“白鹭医馆”的张老头。

    “你们先进去，我过去看一下！”沈炼说着，走向张老头，看见沈炼过来，张老头不再喊叫，还是在地上跪着。

    “起来吧！”

    虽然这货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这毕竟是靳一川的准岳父，沈炼也没有为难对方。

    听见沈炼吩咐，护卫收刀，张老头爬起来，躬身向沈炼行礼，“卑职见过沈大人，实在是被逼无奈，才惊扰大人，请大人恕罪。”

    “什么事？”沈炼也有点好奇。

    “这个……”

    张老头今天也是巧遇沈炼，一时之间有点不好开口，犹豫一下，只好红着老脸说道：

    “沈大人，靳一川大人跟小女张清，两个人互有好感，卑职也看在眼里，自从上次沈大人警告之后，卑职就不再阻挠，还数次创造机会……”

    张老头感觉脸上火热，又心生郁闷，这一对年轻人，都是木瓜脑袋，孤男寡女在一起的时候，连牵手都要先酝酿半天。

    无数次，张老头躲在暗处，看着这两个木瓜在那里手足无措，他心里干着急，恨不得带着靳一川去逛几次青楼。

    特别是这次回来，靳一川又晋升试百户，张老头实在不敢再等下去，再过一段时间，怕是这小子要升百户，白鹭医馆高攀不上了呀！

    知道靳一川等人今天在知味斋喝酒，张老头在门口犹豫很久，想亲自找靳一川说清楚。

    没想到居然看见沈炼，他才鼓起勇气，拦住对方。

    “沈大人，麻烦你告诉靳一川大人，请他尽快提亲，卑职这闺女，就等着他上门来了！”

    沈炼捂着额头，仔细回想，“我好像带着三弟去过青楼，他为什么还没有开窍呢？”

    “张老头，你回去安心等着，这事我给你问一问！”沈炼拍了一下张老头的肩膀，转身走入知味斋。

    打听到靳一川等人的包厢位置，沈炼直接推门进去。

    “沈大人？”

    “沈兄……”

    这几人正喝的热火朝天，突然看见沈炼怒气冲冲的进来，都是一愣。

    “靳一川！”

    看到沈炼直接走到他面前，吓得靳一川对方连忙起身，不安地看着对方。

    沈炼看着靳一川，语重心长地说道：“兄弟，你这行为，是在耍流氓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