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求佛问归(1)
关于灵山寺的由来,相传周灵王葬于此,因此将此山名为灵山,灵山寺也以此得名。灵山寺亦曾经过重建重修。寺院内有着四面七级浮屠石塔与数尊罗汉像,雕工精巧清晰,形象逼真。来此的香客颇多,也算是远近闻名的山寺了。
良与满穗初入山门之时,便已感觉山门内的香客比起山路上遇见的要多了些。待到经过山门而入天王殿时,就更能感受到寺中香火的鼎盛。诸多香客来来往往,合掌行礼,方才街道上的喧闹繁华到了此处,已然变得庄严肃穆了不少。
“这灵山寺香火鼎盛,也难怪当初掌柜的那么推荐这里了。”二人本就为寻人而来,而非特地前来朝拜,所以相比于其他香客也就显得自在随性了些,自进山门以来便一路谈笑,“哼,不过我估计她的本意还是捉弄我。良爷呢,觉得这里如何?”
“还好吧,我只觉得这里清净了不少。”良只是四处扫视着周围的景观,不过似乎都没有太多的兴致,“硬要说的话,这天王殿那几尊天王像倒是挺壮观的。不过这里这么多香客,却也不见有负责引导指路的僧人,倒是有些颇为不便。”
“这位公子这么说就不对了,”说话间,二人的背后突然冒出个声音,回头望去,似乎是个富人打扮的客商,“若是换了往常,这里自然是有不少僧人引路。不过最近这段时间,据说有位道长前来拜访,说是要给这里的百姓祈福,所以借了些僧人去帮忙布置了,余下的僧人则是在这条路继续往里走的大雄宝殿那边引路。毕竟这位道长的前来,也使得有额外的香客慕名而来,大多都聚在那大雄宝殿。”
“原来如此,多谢这位大哥指点。”穗见良似乎兴趣乏乏,并没有对客商有什么反应,出于礼节,便上前替良稍稍行了一礼,“不过方才听你说有位道长前来,不知这位大哥可知晓那道长现在是否正在这灵山寺内?”
“姑娘无需多礼,我不过是经常来这里烧香祈福,所以自然多多少少看得出香客里哪些是新来的,哪些和我一样是这里的常客。”富商随即还了一礼,友善地微微咧嘴笑道,“来这的路上我确实听说那道长往大雄宝殿的方向去了,只是具体去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依我看,二人所求之事,那位道长可未必帮得上忙呐。”
“有劳这位大哥指路了,”穗得知道长去向后,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即略微抬头看向富商,有些疑惑地问道,“不过我们还没说自己要来做什么,这位大哥为何觉得我们所想要解决的事情,道长帮不上忙呢?”
“嗯?我方才闲来无事在山门那里转悠,后随人群一同来到这天王殿。这一路上我看二人有说有笑颇为亲密,二位难道不是夫妻,来这里求子的吗?”富商略有不解地反问着,似乎对穗的反应有些意外,“这里时常有富贵人家的老爷和夫人来祈福或是求子,据说还颇为灵验,所以我就觉得二位应该也是类似的目的。不过那道长虽据传是神机妙算,但求子这种事,应该并不是道长的卜验范围吧?”
“夫……求——?”穗听得霞飞双颊,声音都惊得有些尖锐起来,“你、你误会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这次来此,只是单纯有些事情想向那位道长讨教一二!”
“歹势,歹势!”那人也觉得有些尴尬与抱歉,连连欠身行礼道歉着,“真是罪过啊罪过,是我妄加揣测了。扰了二位的兴致,实在是万分抱歉!”
“无妨,想必这位大哥也是出于好心吧。”良走上前去扶起那人,面色并没有太多波动,“即已知晓道长去向,那我们也不耽误这位大哥的时间了,就此别过了。”
【中佛殿】
从天王殿到大雄宝殿需要经过中佛殿及其他几段路程,从天王殿离开后的这一路,二人都不曾说过一句话。只有穗似乎仍旧有些在意方才的事情,时不时朝良那边瞄一眼,但始终不见良有所动摇,就好似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又走了几步之后,二人来到殿前的一棵大树下,穗却忽然停下了脚步,一双明眸略带幽怨地从身后看着良,“良爷似乎对方才那人的误会并不是很在意?”
“嗯?怎的突然又提起这个了,”良闻声也随之停了下来,转过身去看向穗,却正好对上了那有些不满的目光,“你这是怎么了?既然是误会,又何必在意?解释清了不就好了,我们来这里本就是为了找那位道长的不是吗?至于其他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良爷难道心里一点反应也没有吗?”穗有些不甘地皱着眉,脸颊上又浮起几缕红霞,“我的意思是……被别人看成是夫、夫妻,良爷似乎一点也没有动摇慌乱,只有我方才手足无措的,这样不是显得我有些过于在意了吗?”
“啧,一定要这般明说吗?”良原本古井无波的面容隐约有了些变化,似乎还将身子侧过了半边,掩饰着脸上的神情,“怎么可能会没有反应……只是当时那种情况不觉得有些尴尬么?若是不趁早终止话题继续前行,只会越发的为难与动摇吧。”
“所以良爷也觉得、觉得有些心乱了吗?”穗盯着良侧过的脸看了许久,良才默认般地点了点头,穗的心里这才稍微放松了些,“这、这样啊……”
气氛再次陷入了莫名的无言沉默之中。过往的香客来来往往,但二人就那么站在寺院中央的古树下一言不发,似乎是都不知要从何说起……
“贫僧看二位施主伫立此处已良久,莫非是对敝寺这棵古树颇有兴趣?”沉默着不知过了多久,一位体型稍胖些的和尚面带笑意朝二人走了过来,“哈哈,如果有需要的话,贫僧可以为二位施主讲解一二。”
“师叔!师叔!”良和穗还没来得及应答,便有一个瘦小的小僧喘着粗气追了过来,一路跑到胖和尚身旁才停下,匆匆对良穗行了个礼,随即便转向那胖和尚说道,“师叔,您怎么一转眼又不见了?道长那边事情还没办完呢。”
“哈哈,我看这两位施主驻足此地许久,似乎是对这棵千年银杏有兴趣。便来为这两位施主讲解一二。”胖和尚依旧挂着一副和蔼的笑容,从容不迫地回应着略显焦急的小僧,“至于道长那边,道长不是说了么,今天晚些时候会下雨,所以不急于一时。我也征求过道长的意见了,他倒是不急着筹备好,所以我也……”
“哎,恕我直言,您和那道长二位真是散漫自在得如出一辙。”小僧见此情形,也只得微微摇头,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便转向良和穗正式地鞠躬行礼,“二位施主莫要见怪,我这师叔就这般性子。有事没事都对外挂着一副笑脸,对这千年的银杏古树更是情有独钟,所以经常忍不住就要为来此观赏的香客讲解一二。”
“千年银杏?”听着二位僧人你一言我一语,方才尴尬的气氛已然淡去了不少,穗也能够像往常一样表态发问,“没想到竟真有如此古老的树种,而且若是这么算来,难道贵寺始建之时它就已经扎根于此地了吗?”
“哈哈,施主不必见怪。所谓年月,只有身在当下年月中的事物本身才可能觉得漫长。对树或是对人,在若干年后的某个时刻驻足回望时,实则也不过只是弹指一挥间罢了。就好像这中佛殿,其原名大悲阁,属那金代的建筑,也已屹立于此久矣。”胖和尚说着朝那千年银杏躬身施礼,颇带感怀地继续说起,“自贫僧入寺起,或者说自贫僧记事起,这棵古树便已立在这了。至于敝寺始建之时是否已有此树扎根于此,想必应是有的。此树的具体年岁几何,或许没有准确的数法可以回答,却也无需回答。若要问起,则只一言蔽之——谓之,与人情长存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