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所谓公道(1)
“可恶!竟然这么大的口气!”那师爷见良不仅毫无惧色还口出狂言,再看看自己手下的家丁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气得五官都有些扭曲了,扯着嗓子大吼道,“你们几个干什么吃的?他才一个人你们就怕成这样,会长养你们还有何用?你们几个若是还不动手,我就把你们接下来三个月的薪俸扣光!和你们的家人喝西北风去吧!”
“啧……”家丁们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面露难色,但还是犹如给自己壮胆一般大喊着挥棒齐齐朝良一起冲了过来,“不管了,一起上!”
“喊的声音倒是挺大,若是寻常人家或许会有些胆怯吧?”良嘴角微微一勾,眼睛紧盯着棍子挥来的方向,“不过可惜,你们可能有所不知,我啊……”
“咻!”棍子齐刷刷往良站立的地方打去,却被良侧身一闪避过棍风,身子再稍微一低,便极为轻松地躲了过去……
“这几年来听的喊杀声,可比这么点动静——”良回身拿住棍棒的一端,将它们聚在一处紧紧揽住,再借力使力往回一顶,棍棒的另一端纷纷捅向了家丁的胸膛,“要震撼得多啊!”
“呃啊!”家丁被余劲戳得有些吃痛,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良又冲上前来将棍子握住往外甩去,没来得及放手的家丁都带着棍子被甩飞出去几步远,“嘶……”
“冤有头债有主,刚刚惹怒我的人是那个师爷,所以我无意对你们下死手。念在你们也是拿钱办事无可奈何,又有一家老小要照顾,我允许你们就那样躺在地上歇着,但若是还有人胆敢起身,便是要与我作对到底!”良上前几步猛地踩断一根棍棒,恶狠狠地盯着在地上隐隐哀嚎的那几个家丁,“那接下来,就不再是点到为止了。”
“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这就怕了?”师爷气急败坏地上前踹了几个家丁一脚,又抬起头与良对视,“哼,都是些不中用的奴才。不过我警告你,你不要以为在我们的地界上可以为所欲为!不管是现在动手的你,还是你背后那个妄想置身事外的臭丫头,我迟早都挨个——”
“满嘴喷粪的家伙,”良忍无可忍,眼中的凶光似是要将人生吞了似的,一个迅步突进到师爷的面前,照着那张胖脸的面门就是一记重拳,“若是不会闭嘴,那我便来帮你闭嘴。”
“噗啊!”师爷只觉得脑子里突然一声嗡鸣,一时宛如天旋地转,身体好似摔倒在地又翻滚了几下才停了下来,等到稍缓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有什么东西流到了自己嘴里,“啊?这、这是……血?你!你这刁民好大的胆子!竟敢真的对我动手!你可知道——”
“还有功夫在这叽叽喳喳?”良走上前去对着刚费力爬起来的师爷脸上的左右两边轮流补上了几记重拳,比刚刚的出手还要迅疾,“看来刚刚的那一下,并没有什么大碍啊……”
“咳!”伴随着一声惨叫,师爷重重摔倒在地咳了好几下,连门牙都被揍得掉了两颗,却是连再次爬起的力气都没有了,“我、我的牙啊!你这刁民真是……”
“放心,你刚刚那么能叫唤,所以绝对不会只是到此为止。”良没有理会师爷的惨叫,继续朝着师爷的方向走了过去,“你最好抗揍一些,不然真的会很无趣……”
“啊?”师爷看着良来势汹汹,明显感觉到事情可能比自己想的还要糟糕,连忙伏地哀嚎着挤出几滴眼泪,“大伙都来评评理啊!这外地人不知是谁派来的,砸了我们商会的匾额不说,如今还拒不认罪殴打我们商会的人!这不是欺我们此地无人吗?我们会长乐善好施,也做过不少善事,先前也给各位乡亲们分过不少余资,实在不知道是招惹了谁啊!”
“打起感情牌了么,评理?那我就与你讲讲道理。”良冷哼一声,转身面向那群围观的人,“方才那匾额砸下之前,我们二人离那门还尚且有些距离;匾额砸下时,若不是我们反应及时,便是我们替这地面挨那一下,当时我身后的这位姑娘就站在匾额落下的那个地方,诸位看这匾额碎裂的程度便可以想象后果。以上两点,刚刚零星几个还在门外的人可以作证。”
围观的人群开始有些嘈杂,似乎在议论着什么,但始终没有人出来明确站队。
“以及,在这之后——”良只是冷冷看着那不断议论着的人群,似乎早就想到不会有人出来作证,便继续补充道,“还没问清事件的真相,便张牙舞爪地找着替罪羊。说不出道理缘由就指使强迫自己的家丁对我们出手。这一点,在场的诸位刚刚亲眼所见,都可以作证吧。你们如今看到他们打不过我所以在这卖惨,但你们若是换了一对母子或者老人,又如何斗得过这么多拿着棍棒的家丁?到那时怕不是将错就错,逼得好人赔礼道歉了吧?”
“大家不要听这家伙信口雌黄!”师爷赶紧打断良的叙述,直起上身指着良怒斥道,“你若说这牌匾是自己掉下来的,又说有人看见,那便请人为你作证!如今这么多双眼睛都盯着这里,却无一人为你作证,那你又如何证明你先前说的句句属实?”
“那个,真要作证的话,贫道可以证明。”人群的最外围,一个声音缓缓传来,接着便有一道身影不断往前挤着,过了一会便来到人群最前排,那人穿着一身天青色的道袍,须发皆白,却嬉皮笑脸地看向师爷和良,“贫道刚刚在那边的面摊吃素面,顺带为面摊的老板排忧解惑了一番。因为聊得甚是投缘,便和老板散步途经此处,恰巧看到了那匾额坠下的过程。”
“啊!”满穗一眼就认出了疯道士,捂嘴惊讶道,“你、你是刚刚——”
“嘘……”疯道士将手指竖在嘴前,偷偷瞄向满穗示意其噤声,“施主莫慌,且看好吧。”
“啊,这个打扮,还有这副外貌……”人群中似乎有人认出了道长,惊声说道,“您、您莫非就是那个要去宜阳县灵山寺而途经此处的上仙道人?”
“哎呀呀,惭愧惭愧,上仙不敢当,不过如果你们要称呼我为半仙,那我就只好勉为其难地接受了。”疯道士笑嘻嘻地朝人群行礼着,虽然依旧有些疯疯癫癫,但却莫名的有些亲和力,“见过各位乡亲父老,贫道途经贵宝地,多有叨扰,还请各位多多担待啊。”
“哪来的臭道士?”师爷见有人敢忤逆自己更是气得上头,根本不管旁人的话语,对着疯道士就是一顿臭骂,“你这道士既然是外来的,那保不齐也是和这两个刁民一伙的!我看你定是他们请来的帮手,他们一定答应了你事后分账什么的对吧!”
“你怎能这么说道长?”人群中渐渐开始有人抗议,“道长名声在外,庙算无遗,岂是你口中的那般人?而且道长也说了是与那老板一同前来,难道老板也是同伙么?”
“什么道长?你们问了一句,他应一句便一定是那个道长了?”师爷死死揪着最后一丝自认为的赢面不愿松口,“保不准他就是这两个家伙请来的叫花子,随便穿一身道袍就顶上了!你们若说他是那个算无遗策的道长,那就请他自己说出些什么来自证身份,如何?”
“哎呀呀,早知道贫道今天出门先算一卦了。先是被几个孩童戏耍,现在又被人质疑身份要个说法,即便是当道士,沦落到贫道这个地步也确实有些凄惨了呢。”疯道士无奈地摊着手,又微微摇头叹气着,最后饶有兴趣地抬起头看向师爷,微微一笑,“那么,既然是这位施主所要求的,那贫道便算算这位施主的一些事情吧?施主,可要承受得住哦。”
“我承受得住?笑话!”师爷不屑地哼了一声,愈发觉得疯道士是在虚张声势,脸上也渐渐有了几分自信,“就怕师爷我有胆子听,你没脑子编。”
“施主好自信啊,不过如此被瞧不起,即便是与世无争的贫道,也得为师门挣回一些门面呢。”疯道士微微点头,闭目思算了片刻,脸上浮现出一丝惊讶,“哦?只是这么粗略一算,施主的经历还真是丰富呢。嗯……那贫道就挑着说些上得了台面的先讲吧,如果贫道算的没错,这位师爷,应该是这个商会会长的远房亲戚……或者说,远房族弟,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