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机缘命定
“!”穗的心中不禁咯噔一颤,略带惊恐地看向正饶有自信微笑着的疯道士,有些慌张地追问道,“你、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你还知道些什么?”
“施主啊施主,贫道都说了这名字是你心里所想的贫道才算到的嘛,至于贫道还知道什么……”疯道士背过身去微微撇嘴,“可别看贫道有时疯疯癫癫,如果不是有辱师门以及有些大材小用,贫道乐意的话随便找个寺庙门口摆摊算卦、说缘解惑,随随便便都可日进斗金。再说了,贫道既然能预料到何时何地会起风,猜到施主心中的一个名字也不是什么怪事吧?”
“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穗稍稍信服了些,但依旧将信将疑地打量着疯道士,“既然如此,那你又为何会中那群小孩的圈套,落得那般狼狈?”
“施主可真是会挖人痛处呐。贫道刚刚向施主求助的时候就说了嘛,因为贫道看他们只是群孩童,所以压根没有设防,这才误中圈套,惭愧啊惭愧。”疯道士说到这里有些恨恨地咬着牙,随后又无可奈何地一叹,“罢了罢了,就当长个记性。那么施主,你若真的没什么诉求,贫道就在此别过。毕竟贫道还有些赶着要去宜阳县的灵山寺呢。”
“道长且慢!”穗有些慌乱地上前抓住疯道士的右手,恳切地看向他,宛如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语气甚至夹带了些许哭腔,“道长既已知我心事,可否为我指点迷津,给条出路?”
“哎呀呀,施主这是何必?贫道既受助于施主,怎配得上得住施主这般哀求?施主且冷静下来,你我慢慢叙话便是。”道士赶忙将穗扶起,并不断出言安抚道,“施主啊,不是贫道不帮你,只是贫道其实很少细算他人的私事。刚刚只是看施主似乎觉得贫道疯疯癫癫嬉皮笑脸的,有些不信任贫道,故略施小技。但绝对只是点到为止,没有深入窥探施主心中的私事。”
“道长既游历世间许久,又知我心中有所烦闷矛盾,那可否指点一二?”穗似乎并没有放弃,仍旧有所期盼地向疯道士请教着,“我原以为我心中已经了然,能够妥当地安置……或者说,暂时搁置自己的一些情感,但到头来却发现依旧受其桎梏,求而不得。这实在是……”
“哎,痴儿,痴儿啊!”疯道士看着穗恳切地哀求着自己,心中也有些不忍,不禁摇头长叹,沉默了良久后才缓缓说道,“贫道刚刚那一算,算得施主心中想的那人,也算得施主性格应是善良而坚强。怎料坚强如施主,却在情这一字上也如此无助,这般哀求于贫道?罢了罢了,刚刚既然答应了施主若是有所诉求,贫道便会施以援手,那就说到做到。上天若是要怪罪,那贫道便一力承担了。”
“真的?”穗的脸上这才有了些喜色,伏身便要行礼拜谢,“那就多谢道长了,我一定——”
“先别一定先别一定,施主先莫要行礼,折煞贫道了!”疯道士又有些惶恐地扶住穗,有些无奈又有些惋惜地看着穗微微摇头,“恩师在世时,曾叮嘱贫道和同门师弟,不可随意向他人透露其自身的前程命运,这大概就是所谓天机不可泄露吧?所以即便施主这般哀求,贫道也断然无法为施主占卜预示些什么……折中之计,便只得算一算那个叫良的公子了。贫道与那人素未谋面,应该也算不上是向他透露。就当是贫道闲时的消遣,这样明面上贫道也好给自己一个台阶下。那贫道斗胆再次在施主的内心搜寻一些必需的信息,还请见谅……”
“如此的话,应是使得。”穗稍稍思考了一下,便点头应允了,“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愿意接受。还请道长务必如实相告,我定感激不尽。”
“哎,真是个刚强又痴情的女娃啊……”疯道士说完便闭目凝神,开始筹算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才缓缓睁眼,神情稍稍有些放松,“嗯,也算是不错的结果。只能说恭喜施主,你一直以来所做的似乎并非是无用之功,这位公子的内心,似乎也有些不寻常的涟漪了……”
“不寻常的……涟漪?”穗听得心里有些惊喜,但又想到良最近的噩梦,便有些不确定地追问着,“道长可否说得再详细一些,这人明明经常一副俗世无感的样子,这涟漪……”
“呵,施主说笑了。人心既非草木,焉能无感?只道是金石为开,施主的所作所为,正在一点点改变着这位公子的所思所想罢了。”道长说着从腰间取下一枚玉璞,递给了穗,“如今你我交谈已是颇久,贫道也该继续启程了。这枚玉璞是贫道早年游历所得,今日在此赠予施主,权当是个纪念。将来若是有缘再见,施主持此玉璞来寻贫道,贫道便再为施主排忧解惑。”
“这如何使得?”穗见那玉璞流光溢彩圆润剔透,想来应是价值不菲,便将那玉璞推了回去,又略微惶恐地往后退了几步,“道长今日为我指点,我已是感激不尽,如今赠我此玉,我如何受得?道长好意我已心领,还请道长收回吧。”
“施主莫慌,此玉只是玉璞,没经过怎么打磨,并不值多少钱的。”道长见穗神情依旧有些退却不收,便将那玉高高举起,“既然施主觉得这玉价值连城愧不敢收,那贫道在此将这玉砸碎为两半,施主与贫道各执一半,将来若是再见也可分辨——”
“道长不可!”穗吓得赶紧按住疯道士那即将掷下的手,见道长神色坚决,稍稍迟疑了片刻,只得默默接过那枚玉璞,无奈地叹气着,“道长何必如此相逼?我收下便是了,就当是替道长代为保管,将来若是再见,自当奉还给道长。”
“玉已赠出,便是施主的了。施主如何处置贫道无权过问,又何必如此纠结?”疯道士只是微微摇头,随后再次转身准备离去,“施主还需记住,防人之心不可无。施主怎就不好奇,为何这闹市的人群突然之间几乎全都四散,唯余你我二人?又为何那树丛里会有竹竿?尽管现在看来似乎都是巧合,亦或者天意安排贫道在此给施主解惑,但总归施主还是多点戒心才是……话说回来,虽然贫道一算便知,不过可以的话,还请施主告知,贫道如何称呼施主?”
“这……”穗稍稍迟疑了一会,随即将玉璞轻轻一握,略带坚定地说道,“穗……稻穗的穗。”
“哦?真是个不错的名字,放在这乱世,倒也是个不错的期许。”疯道士微微点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哦对了,忘了告诉施主,贫道刚刚还算到,那位公子似乎正从这东市的另一头朝施主这边赶来,想来应是快到东市那商会了,施主还是早做准备吧?”
“什么?他怎么下船来了?”满穗微微吃了一惊,“道长,请问——”
“嘻嘻,不要问!贫道什么都不知道!”疯道士的语气又恢复到一开始疯疯癫癫的样子,一溜烟就与穗拉开了些距离,“走也走也!施主保重,后会有期!”
“这?”穗稍稍僵在原地,又低头看向手中的玉璞,回想起刚刚道长所说的话,“金石为开么……罢了,先去找良汇合吧。至于道长说的,宜阳县,灵山寺……”
在那之前,我一定要找到我的答案。
这一切,该有个一锤定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