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修的绝对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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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宫廷杀机

    并不是所有的武道高人都拥有自由意志、或者起码向往它。

    比如宫廷里的一类人,他们身体残缺,因身体残缺而心态畸变,因心态畸变而观想极端,他们的力量源于苦难,他们的仇恨源自残缺,他们的武学在极端中开花,结出了畸形而璀璨的果实,登临了常人难以攀爬的武道高峰,终究逃不过枷锁的束缚。

    江湖上少有人知,只知道宫里有太监,太监是不自由的,太监不在江湖,太监是认主子的。

    如今,宫廷里,王座之下,跪伏着这样一群不男不女的仆从,他们无一不是暗劲,无一是健全的。他们屈膝于皇权威严之下,生活轨迹与江湖截然不同,他们没有江湖人的恣意潇洒,没有属于自己的道,只有永远跟随主子的宿命。

    “叶天真,是你们的任务;叶青,也是。”王座上的声音如同金属钟鸣,穿越层层宫闱,清晰地在殿内回荡,它承载着无上的权力和命令,他本人,可能不弱,但不会太强。

    “诺。”领头的太监恭敬受命。虽然失去了身体的完整性,却在武道上找到了另一种生存的意义,他们的力量虽来源于极端的苦痛,正因为此,他们比寻常恶徒更懂欺凌与残害。

    他们,是十三队。王朝搜罗天下武学珍宝,在百年间渐渐积累雄厚了许多股不同的力量,十三队无疑是最凶险的一股,剑走偏锋的武功,残虐愚顽的品性,他们恨健全、恨刀、恨自由的武林,但他们已经被驯服,是不折不扣的狗奴才。

    心理创伤是难以治愈的,即使武学能力很强,甚至越强越难以治愈,他们早已失去了自我。

    王座之主是这么认为的,雄狮不听话,用猎犬组队撕咬,有点代价,但不多,杀完就好了,什么“剑鼎齐鸣”、什么“社稷天意”,他才是唯一的天意。

    ……

    吴腾波在离开当阳城前有一个小插曲,谢瑾瑜找了他。

    吴腾波带着简单的行囊,阳光斑驳洒在他的肩头,他没有在离开的时候再去找郭大韶等人,估计有人会哭。

    此时,一道熟悉的身影步入视野,正是内阁大学士之子、现任骠骑大将军谢瑾瑜,他身穿一袭玄色蟒袍,腰间配着一枚镶嵌宝石的玉佩,身姿挺拔,步伐稳健,一股难以忽视的威严气势随之而来。他看着吴腾波,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看似随意,实则暗藏凌厉。

    “腾波兄,且慢。“谢瑾瑜走近,言语中透着一丝诚意与恭维,“朝廷听说了你的功绩,特意遣我前来,封你为朝廷御前武师,享受朝廷俸禄,守护一方平安,何必流落江湖呢。“

    当朝廷的意图通过眼前这贵公子传达过来时,吴腾波早已洞悉其中的奥秘。通过册封和利益交换,将他这样的人打造成一个对抗江湖各大违逆的标杆,尤其是要与叶青等一众武道精英形成对立,从而达到分化江湖、控制武林的目的。

    ‘何等的愚蠢,当集体不能保障权益时,集体就失去权威,以为恐惧而积累筹码,只是未来内乱的铺垫,世上的狗不会一直是狗。’

    吴腾波静静聆听,心中冷笑连连,他淡淡回应:“谢大人,感谢朝廷的属意,但我认为这武师之责过于高估我了,敬谢不敏。”

    “朝廷的封赏你也要拒?”谢瑾瑜见状,眼中掠过一丝遗憾,他不干,免不了是要自己干的。

    “你要赏我?”吴腾波声音忽而冷冽,不是疑问,而是反问:你敢赏我,你认为你在我之上?

    谢瑾瑜悻悻而退,心中愤恨增多几分。

    其实,吴腾波完全可以顺应朝廷的意图,表面上接受册封,借此取得更多的资源与便利,甚至可以借力打力,成为江湖中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但他闭目思索,想象着自己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中央,面对高高在上的皇座,俯首下跪的那一刹那,心中升起的将是无比的屈辱与抗拒。他深知,一旦膝盖触地,就意味着自己陷入了无尽的政治漩涡,从此以后,他的自由意志将被削弱,甚至被彻底剥夺。

    成了臣子奴仆,日后免不了要觐见,受环境和场合影响,他大概率会下跪,而下跪后,就不得不找机会击杀帝者,麻烦、危险、却非如此不可,还不如一开始就尊重对方的生命。

    ……

    五月之初,春末夏初,吴腾波身披短打,游玩混迹,如寻常可见的江湖流氓,他甚至学会了高超的草鞋编制技艺,不啻玄德之技艺。

    沿途的风景如一幅斑斓的织锦,绵延在大地上,任由岁月的梭子前去,阳光温柔地涂抹在金黄的麦田上,麦穗在暖风中摇曳,仿佛是大地母亲指尖轻轻拨动的琴弦,奏响丰收的序曲。稻田里,绿色的波浪在阳光下泛起粼粼光华,如同翡翠海洋的微波,与蓝天白云互为映衬,河边垂柳轻拂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村舍炊烟袅袅,与晚霞共舞。

    走过繁忙的市集,穿越寂静的村庄,每当傍晚时分,他会选择一处溪边或是林间歇脚,席地而坐,面对着月色下的潺潺流水或是星空下的苍茫林海,反复演练《三识游丝索》。

    随着季节的更迭,夏季的酷暑被秋天的微凉所取代,蝉鸣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虫豸的低吟浅唱。

    吴腾波的技艺也在夏秋轮回中日渐炉火纯青,他手中若无实物地挥舞,仿佛万千丝线在其指间跳跃,游走在空气中,每一丝振动都精准到位。

    这段时间的修炼已让他与丝线绳索融为一体,他能敏锐感知到丝线周边,那些风的吹拂、树叶的颤动,甚至是微不足道的蚊蝇振翅。他的手指轻抖,如流光的丝线便会穿透空气,缠绕在树枝上,或是无声无息地落在草尖,那份把握与控制,能够瞬间肢解虫豸,切割木石。

    领悟到蜘蛛吐丝捕食般的精细与快捷,而今,他自信地认为,自己对《三识游丝索》的掌握,力量运用之准确与丝线操控之灵活,与戏剧的‘驰突人’描写相比,只怕是各有千秋。

    血丝穿肠,他也会;刻印轮转,他也耍的出;炽覆天七重圆环,这个是真不会——下次再和叶天真打,防御还是岌岌可危。

    ‘管他呢,雅人约什么架,若有必要,杀人全家。’

    诗意盎然之际,吴腾波信手拈来一首《游丝看晚》:

    “五月风光远,飞丝牵兔来。索里藏机枢,命运不可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