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谓姐姐的有所谓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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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皇帝的新衣

    余欢出现在钱湘办公室的时候,正看到大开间的办公室里1v8的隆重场面:

    钱湘和方慧一众在办公室的两端面面对峙,中间巨大的空间缭绕着剑拔弩张的气势,她们这个样子已经很久了,自从钱文正在电话里对钱湘说出那句“按方慧说的办”开始,方慧一波人已经将办公室的边边角角都打扫了好几遍,可是存放运营公司资料的套间钥匙谁也没找到。

    “你爸说得很清楚了,你再犟也没用。”方慧搬出钱文正逼钱湘,“你别跟我说明天开会再议,我不知道你想用这一晚上时间干什么,但你扭转不了局面,运营部的印鉴和资料我们必须立刻拿走,你也不想想,老钱要是没有和其他股东沟通过,能随便对你下命令吗?”

    无论方慧说什么,钱湘只有一句话回应:印鉴和资料我不知道在哪儿,老钱给我指示,必须当面命令我。

    “钱湘,你凭什么横?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在先,谁来也是你没理。”方慧挥挥手,方卫带着众人步步靠近钱湘。

    笃笃笃。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随即被人从外面推开,余欢站在门口懵懂地看着里面一触即发的氛围,当他看到眼神冷冽,全身紧绷的钱湘,眨巴眨巴眼睛,现在的钱湘像只被豺狗群逼到死角的狮子,紧张地做着防御准备,但威势依旧坚挺。

    见突然出现的人是余欢,钱湘怔了怔,但余欢一副不认识她的样子,转脸对其他人欠了欠身,毕恭毕敬地问:“请问哪位是钱董的亲属?”

    不等众人思考一个陌生人是怎么在晚上十点进入海汇大门时,余欢已经从兜里掏出一张写着毛笔字的信笺说:“我是上善医馆的,余大师让我把这信交给钱董的至亲。”

    一说至亲,方慧立刻从余欢手里抢过信,她谨慎地看了看周围,将余欢拉到一旁,两人在角落里打开信笺。

    没人知道内容写的什么,但方慧的背影突然颤了颤,有一瞬间她身边的空气像凝滞了一般,她五官大敞地瞪着余欢,余欢则慎重地对她点点头。方慧再次确认毛笔字写的内容,余欢对她耳语几句后,她径直走到方卫面前,拉起弟弟片刻不停地离开办公室,边走边招呼众人:“你们都先回去,小卫跟我走。”

    整个过程,方慧连看都没看钱湘一眼。

    方慧来的莫名其妙,走的也莫名其妙,钱湘歪着脑袋,一脸疑惑地盯向余欢,而那边,一直欠身礼貌站姿的余欢在人群走后,半躬着的脊背立马舒展,还伸了个懒腰,露出他一贯嘻嘻哈哈的表情对钱湘道:“意不意外?惊不惊喜?小爷又救你一次,怎么谢我?”

    原来,刚才方慧拨通钱文正司机的电话时,余欢就在现场。

    余欢是安阳著名中医国手余承寿的孙子,余家祖辈行医,上善医馆已有百年历史,无论余家的徒子徒孙还是疑难杂症的病患遍布全球,但余欢不喜欢家里的行当,虽然从小对传统医学耳濡目染,也对光耀的家族史耳熟能详,但他就是没行医的爱好,为了和爷爷爸爸对着干,他连第一年高考都放弃了,压根儿不上考场。最后还是在学校和亲友的调解下,三代人才各退一步:余家长辈不再逼余欢继承余家衣钵,但他必须学医,余欢呢则答应复读参加高考,但他绝不学中医,拒绝当医馆的继承人。

    可余欢是余家唯一独生子,就算不学中医家里人还是会经常软硬兼施把他叫到铺子帮忙,在医馆里,余欢跟着爷爷和父亲认识不少安阳有头有脸的人物,钱文正就是其中之一。

    钱文正保养得好,每个月只去上善医馆调理两次,余欢见他不多,只听说过他年轻时的风流韵事和七年前绝地反击的几场商战,但钱文正很少提及自己的家事,偶尔几次只是对说说儿子钱盆盆的趣闻。余欢对这些达官显贵的事情丁点儿兴趣都没有,要不是今天预约多,自己被拉回家帮忙,他也意识不到钱湘就是钱文正的女儿。

    余欢正给钱文正调药浴,看到司机举着视频电话跑进浴室,吸引他的是视频里的女人,跟长着两幅面孔似的,一边儿对钱文正柔声细语动之以情,一边儿扭脸就对视频远处的人咄咄逼人语气冷硬,余欢觉着好玩儿伸头一看,居然看到了远处是个熟人面孔:钱湘。

    余欢来了兴致,手底下抓着药佯装忙碌,耳朵竖起来听了个全程,钱文正对钱湘说公事时不像有私心,可他挂了电话后却烦躁地对司机说:“当初就应该砸锅卖铁把老于专利买下来,这下可好,弄个搅屎棍在身边,她明知自己是个高级打工仔还要挣来抢去,慧子的话不无道理,她的胃口远远不止20%,这次就给她降降火,让她搞明白海汇究竟是谁的。”

    钱文正口中的“她”,就是钱湘。

    余欢听明白了,联想到那些关于海汇工业的传说,他替钱湘不值。余欢出了药浴房找了间没人的诊室毛笔一挥浅浅写了份假诊断,溜出医馆叫车往海汇集团赶,余欢这么多年没学爷爷的真本事,表面上功夫却学了个精,装神弄鬼一流。

    余欢没猜错,和大多数企业家情况一样,一提起“至亲”二字,方慧立刻反应上来钱文正是不是得了绝症,余欢拿着那张他仿照爷爷字体的诊断悄声对方慧说:“我爷爷说这种情况电话里说不清,又不便告诉病人,钱董身家不菲,我爷爷怕周围有不怀好意之人,哄骗懵然无知的病人修改遗嘱,最后坑了人,我们医馆见过太多先例,爷爷谨慎,要我亲自来请您过目诊断,医馆一叙。”

    方慧怔住几秒,不确定地注视余欢,而余欢则给了方慧一个确认的眼神,方慧即刻恍然大悟,转身带人离开海汇。余欢知道,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和让得了“绝症”的富豪留遗嘱比起来,一间分公司的运营权就是小儿科。

    至于当事人们得知真相以后会怎样,余欢没想过,反正今日事今日毕。

    钱湘用余欢手机打个几通电话,和齐司妙联系上后她才松了口气,她把手机递给余欢,打开车门,问:“我是送你回学校,还是你跟我绕一圈,我得先找朋友拿了新手机才能去找齐司妙和你兄弟。”她知道,余欢借爷爷的名义做不着调的事儿,今天肯定是回不成家了。

    余欢嫌弃地打开玫红色玛莎拉蒂的门,嫌弃的坐进副驾,嫌弃的把手插在两腿之间,动都不想动这车一下,说:“开粉叉子,你多大年纪了?爷去找小羊崽,勉为其难坐一下吧,赶紧开!”钱湘一眼瞄到车标,无语笑了,余欢居然管玛莎拉蒂叫叉子车。

    钱湘车开得很慢,她有很多事要想,她不知道方慧今晚会不会破解自己的手机,里面有很多不能对外人道的消息;她没想明白钱文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站在方慧那边的,明明他之前也担心冒然调整产线会带来不可逆的损失;她更吃惊方慧胆敢带人武力闯进她办公室,而其他办公室没有任何动静,说明她早有预谋做好了准备,自己却全然不知,难不成身边出了叛徒?更奇怪的是,齐司妙的麻烦刚好和她遇到窘境同时发生……

    “原来你没有点石成金手啊,你就是传说中的徒有虚表吧?”

    一声调笑打断了钱湘的思路,余欢撑着脑袋好事儿地扭脸看她,掩不住好奇地问:“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爸和你后妈都长着两张脸,他背着你说的那些话可不像对待亲闺女,原来你是个假霸总啊,真能糊弄人。”

    “我糊弄谁了?你有资格被我糊弄吗?年纪轻轻这么三八!”

    钱湘讨厌余欢没有边界感的玩笑,她这时才好好打量眼前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小男生,余欢身上的衣服普普通通,没猜错这T恤在网上99能买一送一,全身最贵的也就是他脚上的篮球鞋,但也不是收藏款,最多一千出头,她回忆自己没从见过余欢背包,一切能感受到家世不错的可能性在余欢身上丝毫找不到。钱湘实在想象不到余欢竟是中医大师的亲孙子,他得有多叛逆才能没有一点儿世家的痕迹。

    余欢不知道钱湘正在研究自己,好奇心爆棚地嘀咕:“你难道真和老余告诉我的一样,钱家的钱你一分钱都没落着,连股东分红都给你扣着?你知不知道老余和安阳企业家们吃饭的时候没少提起你们家的传说,原来你就是那个出力不落好的前妻生的倒霉蛋女儿,你爸宠妻灭妾啊!”

    “闭嘴!”钱湘真生气了,“滚下去!”

    余欢一愣,随即拉住保险带,摇头:“你让爷下车爷就下车,岂不太没面子了?不下,就不下!爷屁股生根坐定了!是爷救的你,在高架上撵恩人下车,忘恩负义,怪不得你爸说你不让他省心,一天到晚只琢磨怎么图谋弟弟的财产。”

    余欢哪壶不开提哪壶,钱湘猛踩油门到底,汽车呼啸着往前飞,过车的时候她左右挥舞着方向盘,余欢嚎叫:“放我下去!你要死别拖着我大好青年,未来圣手,我是要妙手回春悬壶济世的!”

    “就你?数典忘祖的断根儿砍刀,先治你自己的嘴吧!我看是你嘴厉害还是我车厉害,有本事你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