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不讲话时间
好像误会了。
池念是吃下去之后才意识到这一点的。
筷子的落点是她的碗,并不是她的嘴边。
她她她她……她都做了些什么?
再一抬头,邵衍的脸上也有些意外。
“你……”
“那个,我、我心情良好了,可以喝粥了!”
池念飞速打断他的话,欲盖弥彰地捧起了碗,恨不得把自己给埋进去。
一定是因为脑子还没彻底清醒过来,所以才会干出这种蠢事!
若非正在用餐,她怀疑自己会选择直接狂奔回房间,把自己埋进被子里不出来。
池念逃避似的呼噜噜喝了一大口粥,温度恰好,应当是晾过的。
其实这碗粥的滋味很不错,不知道用了什么食材,一点儿都不寡淡,入口很顺,带着点粘糯的米香和清爽的百合碎,回味是淡淡的甜意。
她脑子忘事快,正想抬头问他这是怎么做的,眼睛却忽然定在了他手里的筷子上。
——那双她刚刚咬过一口的筷子。
池念眼睁睁看着他那双修长如玉的手夹起了别的点心,再慢条斯理地放进嘴里。
嘴、嘴里!
她手里的勺子一下子掉了下来,咣当一下,砸在了粥里。
“邵总!”她脸热得要命,口干舌燥。
邵衍不疾不徐抬眸,像是在问她怎么了。
“那个……”池念几乎石化,呆若木鸡地说,“筷子,间接、间接……”
邵衍咀嚼的动作停顿片刻,任谁也没法看出来他的指尖不自觉的用力。
再度开口时,已是八风不动:“没事,我不介意。”
可是她介意啊!
她满脑子塞满了邵衍把筷子放进嘴里的那个画面,怎么都说服不了自己,开口都气若游丝:“……邵总,这样很不卫生的。”
邵衍从容道:“怎么不卫生?”
“口、口水……”池念茫茫然,眼里含着热泪,“邵总,这算不算你吃了我的口水?”
邵衍:“……”
池念看着他脸色变得奇怪,觉得他可能是生气了,不由得心如死灰:“不如,您吐出来?”
就算有什么绮思,在这种形容下都会消失得一干二净。
邵衍无言以对,半晌冷冷说:“吃饭。”
池念一碗粥吃得磕磕绊绊、如履薄冰。
美食是美食,美色也有美色,但是总觉得都是鸿门宴啊!
吃完饭后,池念哭丧着脸在邵衍的凝视下一口气吞了所有的药,一次性吃得太多,差点呛到。
多亏他伸手顺了顺气,但皱着眉叮嘱:“下次不要吃太快。”
她胡乱点着头:“知道了,下次绝对不要生病。”
毕竟再生病,就得又打针,可痛了,她一点儿都不乐意体验。
池念想着想着,脑子忽然电闪雷鸣一下,一瞬间站直了身体。
打针、打针——打针!
于是邵衍迈出的脚步被打断,他的手腕被池念紧紧握住了。
一回身,池念的神色大变,干巴巴询问:“邵总……那个,昨晚,医生是打的什么针来着?”
这个词唤醒了邵衍的某些记忆。
他略微变快的呼吸很不引人注目,但一声欲盖弥彰的咳嗽较为明显。
邵衍思来想去,很礼貌地找了个比较妥帖的词:“肌肉注射。”
池念瞳孔地震,不死心地在问了一句:“是……注射在哪里?”
邵衍的目光往下移动,抿了下唇。
不需多说,池念已经确认了。
怪不得!怪不得她早上起床屁股会这么痛!
池念宛若游魂,深受打击地再问:“……我是自己脱的裤子吗?”
语气之期待,仿佛宁愿他欺骗她。
但是邵衍那副冷淡的神色都维持不住,挪开了脸不敢直视,剩下一句:“抱歉,是我冒犯。”
池念最后的灵魂也被夺走,只剩下空空的躯壳在原地。
那些记忆全部回来,他是如何轻柔揽着她,然后手指往下……
邵衍想说点什么,却被她打断。
“邵总,我觉得我们要不讲话一天才行。”她双目无神地强调。
“为什么?”
“这样我就能忘记这件事情,找回面对你的正常态度。”
邵衍见她说得很认真,本不想反驳的,但是最后还是没忍住:“另一件事呢?”
打针可以忘记,但是最后说的那话,不会也一起石沉大海了吧?
他不说还好,一说,池念更受打击,都悲伤到敢直接瞪他了:“看我心情!”
她硬巴巴的语气中带着点哀伤,可怜自己经受太多摧折。
但是糟糕的事情总是接二连三的出现,她看着手机上刚收到消息,今天上午还有出去度假村旁边的基地看动物的行程……
池念抱着手机陷入沉默,然后很冷静地说:“邵总,在我们进入不讲话状态之前,我可以先问你件事吗?”
邵衍点点头:“你说。”
“昨天晚上,你有让人帮我请假吗?”
下午的行程和晚上的行程,似乎都没有人过问她的行踪。
但她离开大部队这么久,这不合常理。
邵衍简略道:“我和意嘉打了个招呼。”
她应当已经把事情处理好了,他也没过问下文。
池念欲言又止:“……你,怎么打招呼的?”
她的表情很耐人寻味,邵衍愣了下,有些迟疑:“说你在我这?”
池念满脸震撼,灵魂再度出窍。
这也算打招呼?
她麻木地抬头,微微一笑:“邵总,我觉得我们的不讲话时间最好再延迟三天比较好。”
邵衍:“……”
池念这次的决心很强烈,她说到做到,出门前没有和邵衍再多说一句话。
她在客厅等了一会儿他换衣服,然后看见他穿回了那身西装,袖口处换了新的袖扣。
陀飞轮转动着,是她送的样式。
确实很衬他。
但是池念没忘记现在他们是什么状态,再想问的话都憋在了嘴里,站在门口等车来。
刚刚她有用行为暗示自己可以自己单独离开,可邵衍想了想,还是吩咐人开车送她一程。
她大病初愈,虽然除了还有点症状外,看上去已经活蹦乱跳,但是昨夜毕竟如此虚弱,他放心不下。
没有跟着送她回家休息,已经是让步。
不过即使他如此配合,池念仍旧油盐不进,不肯施舍他一星半点的语气词。
更不用说车子一来,她就和看见什么救星一样,一溜烟跑上了车。
关门前的挥手如此敷衍,然后砰一声,毫不留恋地合上门,扬长而去。
只剩下邵衍站在原地,良久摸了摸额头,唇角的笑又无奈又纵容。
真是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