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九凝不太明白慕云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慕云，那你是什么人？”

    慕云道：“我记得你曾说过，对于顾云此人，你了解得不多，所以在上一世中，此人必定是从来不露于人前的，而且你也说过，你也并不知道沐美人。”

    他一边说话，一边仿佛陷入回忆，微微抬起头，目光看向左上角的马车厢顶，君九凝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到一块被虫蛀了一个小洞的蓝布。

    慕云有洁癖，也有现代人经常挂在嘴边的一种症状，叫“强迫症。”

    他看不得白色染上污渍，不喜欢东西有缺憾，更讨厌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做成的事情有半点不完美之处。

    对于事物如此，对于人来说，亦如此。

    他很清楚，自己不会想和别人共同分享一个女人，同样的，他也不会让自己同时拥有许多女人。

    当君九凝告诉他，凤云兮有记忆，还有一些未来会发生的事情之后，他便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君九凝口中的“慕云”，绝对不是他。

    而能代替他成为“慕云”的，只有一个人。

    最开始，他并没有朝这个方向去深思，只是觉得荒谬，而且沐美人的墓碑被盗墓贼偷掘一事让他焦头烂额，无暇对此事进行更深的追究。

    现在细细想来，从那日凤云兮恢复记忆起，她肯定就通过某种方式联系到了顾云，而这种方式绝对不会是偶然。

    顾云一定也拥有些前世的记忆。

    而前世挂着“慕云”名号的人，也是他，并非是自己。

    但其中原因太过复杂，慕云不打算告诉君九凝，只希望她明白这个事实。

    君九凝自然能理解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上一辈子的‘慕云’，其实是这一辈子的顾云？那你就是上一世，隐于幕后的‘顾云’咯？”

    慕云点点头。

    君九凝有些震惊地道：“这是为何？”

    慕云轻描淡写地扔出一个堪比惊雷威力的消息：“因为我与他是孪生兄弟，若他不易容，便与我长得一模一样。”

    君九凝有点傻眼。

    好家伙，她这是挖出了隐藏剧情？

    哦不对，这是主角自己挖出了隐藏剧情？

    也不对！君九凝皱眉拍拍自己额头：如果慕云是上一世的“顾云”，那他充其量只是一个小小小“配角”，那就是男n号，所以是男n号自己挖出了隐藏剧情？！

    这是什么魔幻展开啊！

    君九凝道：“等等，你待我捋一捋。”

    “你，上一辈子，是顾云。”

    慕云点点头。

    “那顾云，上一辈子，是慕云。”

    慕云再次点点头。

    君九凝困惑得两条眉毛都快拧成麻花了，舌头发紧道：“那上一辈子，是顾云，和凤云兮在一起了。”

    慕云又点了点头，补充道：“大概，这辈子也已经在一起了，而且凤云兮极有可能是因为他才恢复记忆的。”

    君九凝不明所以地望过去，之间慕云眸色深沉：“你知道为什么我对沐美人的陵寝这么重视么？”

    君九凝摇摇头：“我只知道你对此事倒是确实挺着急的。”

    慕云冷笑一声：“因为那里面放着空灵大师留下来的一块用血写下密信的绢布，而我是在不久之前才知晓此事，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开陵墓。没想到顾云倒是狠得下心，让他捷足先登了。”

    君九凝更迷糊了：“空灵大师？”

    她忽然想起来，对啊！之前慕云一直在想办法寻找空灵大师在各处留下来的踪迹和东西，而且其中有好些还是她发现的，也有好些跟凤云兮、魏羽澜有关。

    君九凝之前便猜到上一任的空灵大师恐怕和她有相似之处，通过某种渠道可以知道一些这一世还没有发生，但是在上一世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人们把这种事情叫做“窥探天机”。

    而且君九凝也根据整理自己所知的信息，得出了一些结论：空灵大师占卜出一些东西之后，为了不让他所认为的不好的情况发生，他动手影响了一些事情：比如凤云兮的“皇女”之论。

    但天机是会变化的。

    君九凝猜测，空灵大师应该是和她看《倾城风云》这本小说一样，是一步一步得知剧情的发展，但与她相反的是，空灵大师之所以会对凤云兮作下“天定皇女”之论，有可能是因为他首先得知的，是大结局时的凤云兮。

    空灵大师先是清楚凤云兮会一统七国，并且造福黎民百姓，所以他才会特意寻到夏国，与当时年轻力壮，相当信服自己的夏皇结交，并对刚出生的凤云兮作出那么高的评价，想让对方将来的路走得顺利一些——毕竟在七国之内，从来没有过女子掌权的先例，在空灵大师的猜测之中，凤云兮能爬到那个位置，一定是吃了不少的苦。

    但随着推算到天机的变化，空灵大师发现凤云兮的皇位根本不是凭借自己的努力，堂堂正正地得来的，一统七国的过程也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么美好，更令他吃惊的事情是——他发现自己的两名弟子：魏羽澜和慕云竟然都牵扯进了与凤云兮的感情、图谋之中。

    这让空灵开始恐慌，并且否定了自己当初的推断。

    他觉得不能让凤云兮再按照之前既定的路线，一步一步地强大起来，所以他又再一次出手，影响了凤云兮在夏皇心中的形象，并且与此同时可能还对魏羽澜和慕云进行了其他的教导。

    可时移世易，在后来的一次推算中，空灵或许发现了自己的徒弟：慕云似乎相当不对劲。

    所以他便让慕云离开了梁国，前往楚国。

    君九凝猜到这里，就发现如果她推演的时间线没有错的话，空灵大师正是在此后不久离世，而更前面的剧情：包括慕云在楚国被君九凝疯狂追求，凤云兮在七国之内不断收服那些在各自国家有举足轻重地位的男子，慕云暗中挑起各国纷争等等，他都没有机会知道，也就没有机会对这些真正该做出改变的事情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