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李蒙对李卫东已经不抱希望，还是决定再努力一回。

    回到香江之后，没去重庆大厦，也没去旺角天机堂，就直接来找李卫东。

    刚过十点，摊上还没有顾客。

    李卫东和阿卿正在准备云吞。

    见李蒙过来坐下，李卫东瞅了他一眼，手里的活儿并没有停下。

    “你如果来吃云吞，我请你吃一碗。要是来劝我离开这里跟你混，就不用开口。”

    “我还真是来要你离开的。我在内地办了一个电子厂，如果你愿意，可以过去。厂子在内地，回家也方便一些。”

    “你在可怜我么？那就不必了。我在这里挺好的，能吃能睡，不是都要跟着你才能赚钱。”

    一看李卫东的态度，李蒙就知道跟他说不通，于是转向阿卿。

    “阿卿，你该知道阿东没有身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遣送回内地。难道你就打算让阿东这样下去么？”

    阿卿撇撇嘴，不屑道：“你不用跟我说，又不是我要他留在这里。没有他，也会有别的人来帮我。是他主动来帮我的，想要跟我结婚拿身份。如果他愿意走，随时都可以走，没人拦着他。”

    几句话，说得李蒙哑口无言。

    “卫东，是这样的么？”

    “是，都跟你说了，是我自己贱，愿意留在这里的。”

    “卫东，咱们都是一起出来的。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如果是的话就说出来，咱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是有难处啊，你有本事，就帮我弄到香江的身份纸。如果你办不到，就别让我离开。”

    李蒙想走，但还是忍住了。

    “阿卿，你能离婚再跟卫东结婚么？”

    阿卿犹豫了一下。

    “我想离婚，可是现在办不到。我要是离婚，那个烂赌鬼就要杀我全家。你要是真为阿东好，就去杀了那个烂赌鬼，我就跟阿东结婚，让他移民到香江。”

    李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怀疑听错了。

    叫我帮你杀人？竟然还有这样讲话的。

    这特么什么脑回路啊。

    李蒙看看李卫东，希望他能说句话。但是李卫东什么也没说，好像没听见阿卿的话一样。

    李蒙站起来，一言不发走了。

    李蒙上巴士走了，阿卿拿起毛巾擦了擦李卫东额头的汗水。

    “休息一下吧，回去喝一瓶冰水。”

    “不用，我不热。”

    阿卿坐了下来。

    “如果你想走，随时都可以走。祥哥和国庆都去了李蒙那里，你们都是一起出来的，你到他那里去也没什么。”

    “我说过要去么？便是离开这里，我也不会去他那里。”

    “可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离婚。或许三年，或许五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可以等你。”

    “唉，你真傻。不过我喜欢，今晚早点回来，我等你。”

    说着，阿卿拥抱了李卫东一下，又在他脸上吻了一下。

    李蒙先回了重庆大厦档口。

    黄德还在日本，只有刘祥一个人在这里，出纳和打杂的卢婶不在。

    “卢婶呢？”

    “那个买一万套球衣的印度人哈比比来提货，卢婶去交货了，顺便把钱存银行去。”

    “卢婶一个人行么？这笔生意也不算小，还是谨慎些好。”

    “行，内行人，人头熟，比我办得都明白。放心吧，我也盯着呢，差不了事。”

    李蒙收起公司文件，就查看这段时间的账目，询问刘祥经营情况。

    李蒙离开这半个来月时间，档口这边生意还不错。

    不算正德公司那边的业务，球衣卖了三万一千套。较大客户除了哈比比，还有一个肯尼亚客户和波兰客户。重庆大厦里面的商户，也有几家拿了一两千套。

    除了球衣，还卖了一些鞋子、西装、领带、袜子。大单子不多，小单子一两天必有一个。

    “我还是小看了重庆大厦，没想到这里一个小小档口，还真能发财呢。对了，电子厂情况怎么样？”

    “已经开始建设了，还算不错。第二批复印机那边已经到货，钱已经给了，存在深圳那里。以后在内地上货，就用那里的钱，可以不用外汇。”

    谈完生意的事情，李蒙就跟刘祥说了到李卫东那里去的事情。

    “我一直觉得自己口才还行，给人算命都能说得头头是道。但是到了卫东这里，偏偏就不能说服他。他这样下去，何时是个头啊？”

    “你走这段时间，我去他那里两趟，一趟是跟他喝酒，他说了些真心话。”

    “什么真心话？”

    “我听他那意思，好像也知道阿卿在利用他，也不是非要跟阿卿结婚不可。”

    “那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他想像你一样，也要发大财，然后衣锦还乡。”

    “谁不想发大财，可哪里那么容易啊。他两手空空，拿什么发大财？在我这里干，一个月一万，干上几年，带个几十万回家，十里八村的也算有面子吧。”

    以为我发财容易，纯粹就是错觉。

    我算命也算是比较赚钱了，但光凭算命能赚这么多钱么？

    真正的原因，是我给陈敏做线人，才能换了这个档口的经营权好不好？

    可是这个真正原因，李蒙又不能跟人说。

    “几十万他可看不上，我听他那意思，是想干一把大的，弄个几百万回去找周颖。”

    “找周颖？人家根本就看不上他，又何必这么痴迷呢。天下好姑娘有的是，怎么就放不下，非要一棵树上吊死？”

    周颖是李卫东高中的同班同学，父亲是县里的一个局长，一个科级干部。

    小县城么，科级干部也算是一个挺有面子和权势的人。李卫东苦苦追求，可是周颖看不上他，只当他是舔狗。

    关键的问题是，周颖考上了大学。虽然是个师范生，但也是正儿八经的师范学院，毕业直接当老师的人。

    高考发榜之后，周颖已经明确拒绝了李卫东，偏偏他却放不下。

    这次偷渡的时候，李卫东就表示非要赚大钱给周颖看看。

    内地有周颖，到了香江又有阿卿，李蒙已经不想说什么了。

    “命中注定，随他去吧。”

    李蒙曾经算过李卫东的八字，正是桃花克我的类型。

    李卫东在感情上总是处于被动地位，被对方克制。对方想要他就要，不想要他就不要。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就一脚踢开。

    “你也别着急，兴许过一段时间，他就想明白了。”

    “唉，但愿如此吧。”

    李蒙顺手拿起一张报纸，是足球博彩的消息。

    “怎么，你也想投注啊？”

    “是啊，我觉得阿根廷队能获得冠军。”

    “别别别，你听我的，夺冠的一定是西德队。我也买点儿，赚点儿小钱。”

    “生意上听你的，足球这事儿我比你懂，这事儿可不听你的。你别的事情能预测，足球未必能行。”

    唉，宣传了这么长时间，算是白费劲儿了。

    算了，他命中就是没有这笔财，你给他送上门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