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卧底反复横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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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祸事来了

    刘细猜的不错,这里的确是座大宅。

    此时在另一处偏院,院里摆着一张矮几,有两人正对坐饮茶。

    坐在北面的文士打扮,约莫四十来岁,身材清瘦,南面是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年纪大约在三十到四十之间。

    不远处有座地窖,里面隐约有惨叫声传出,只是隔音极好,声音几不可闻。

    中年文士抿了口茶,朝对面瞥了一眼,说道:“孙香主,你觉得这是谁派来的细作?”

    孙旭微微躬了躬身,神态恭谨,很好掩饰住自己内心的不满。

    眼前这位陆先生,在下面人眼里身份神秘,但他以香主之尊,自然知道更多内幕。

    说他是堂主跟前的红人倒也不错,此人确实很得堂主器重,却并非军师谋士一类,而是他的顶头上司,两位副堂主之一,陆放。

    孙旭很有些瞧不上陆放的为人,你此来青阳城是有公务在身,带着个儿子算什么?当是游山玩水么?

    若你那儿子是个懂事的,倒也无妨,结果来了十余日,夜夜都不消停,否则怎会出这档子事?

    按理说因此揪出了藏在自己香口的内鬼,孙香主应该庆幸才对,但他半点都不领这个情,因为在他看来,这事根本不是有人针对圣教,而是针对这位陆副堂主。

    圣教行事向来隐秘,连香口的人都不知道陆放的身份,外人就更不得而知,谁会去绑架他的儿子?

    所以很显然,此事八成是陆放在堂口里的对头做下的。

    孙旭知道他在堂口里有不少对头,其中最厉害的一个,便是另一位副堂主王安山,此事说不定就是他的手笔。

    孙旭不信陆放想不到这一点,却还要借着抓内鬼的由头杀人,打的什么主意他也心知肚明,无非是为了立威。

    不过这也的确让他意识到,自己这香口是要好好整顿一番了。

    底下竟然有人越过他这个香主,跑去堂口那边站队,或者换句话说,自己的手下里竟然有上头的眼线,这实在是件很危险的事。

    此时陆放发问,在孙旭看来就是装傻,但他却不能不答,圣教规矩极严,若敢以下犯上,不管有何缘由,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何况论起武功,他也不是对手,说句不好听的,人家要是当面打他的脸,他也只能乖乖站好。

    孙旭长满络腮胡的脸上露出几分凝重,沉吟道:“莫非是挑灯人?”

    陆放喝茶的动作一滞,抬了抬眼皮,语气轻淡道:“孙香主慎言,若你这香口混入了挑灯人的细作,谁都保不了你。”

    孙旭愁眉苦脸道:“可除了挑灯人,属下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往我这里安插内鬼。”

    他自然是故意这么说的,在青阳城里经营这么多年,他还有几分自信,不可能叫挑灯人渗透进来。

    何况不只他这个香口,整个大安教行事都极为隐秘。

    香口属于大安教最基层的单位,再往上是堂口,坛口,分舵,总舵。

    其中只有香口扎根于各地,发展教众,香口往上,皆行踪不定。

    比如眼下堂口开在哪里,就连孙旭这个香主都不知道,若要聚会议事,堂主会派人前来秘密联络,每次地点都不相同。

    除此之外,香口发展教众,也并非以大安教名义,而是另有名目遮掩,在青阳城中,孙旭便是以青莲教之名吸纳教众。

    所吸纳教众属于外围人员,这些外围人员根本不知道青莲教背后是大安教,孙旭手底下这些能进香口的人,才属于“自己人”,知道内情。

    这些人都经过严格审查,他们几乎都是走投无路,或者饱受官府欺压,只有这样的人才肯为圣教以死效忠,毕竟做的是脑袋别在裤腰上的造反买卖。

    有这样一套体系,再加上天圣王朝内,各类教派林林总总眼花缭乱,大安教才能混迹其中久扑不灭,存于世间数百年,让朝廷里专司民间造反事的挑灯人束手无策。

    所以,如果香口里真混进了挑灯人的细作,恐怕整个香口都已经被人端掉,怎么会只丢了一个纨绔公子哥?

    陆放一边饮茶,一边审视面前壮汉,眼神玩味。

    早就听说这位香主心细如发,做起事来与其粗莽外表恰恰相反,滴水不漏,打了这几日交道,果然如此。

    简单两句话,既表达了不满,又叫人抓不住把柄,如此人才,或可拉拢过来为我所用。

    正如孙旭所料,他早就笃定这件事是堂口那边有人给自己添堵,而且除了王安山这个针尖对麦芒的老对头,别人的可能性不大。

    所以他并不担心,王安山知道这个独子是他心头肉,若敢动手杀人,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对方肯定不敢把事情做绝,也就只是用这种下三滥手段恶心恶心他。

    为什么还要闹出这么大动静抓内鬼,也被孙旭猜中,正是为了立威。

    他这趟来青阳城,是受堂主令,实地考察圣教在此处的根基深浅,如果发展良好,便考虑将堂口迁来此城。

    一旦堂口在这里落了脚,免不了要跟香口里这些地头蛇打交道,正好趁机布一招先手,恩威并施收拢人心,十来条人命足够立威,接下来自然还有施恩。

    所以他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要真的揪出那个为王安山做事的人,揪出来有什么用?难道要押着人去堂主跟前告状?

    那老东西一直对两个副堂主明争暗斗乐见其成,即便告到他面前,大棍也只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对王安山来说,不伤筋不动骨。

    只是让陆副堂主没想到的事,竟然有个聪明人找出了内鬼,倒是意外之喜。

    喜的不是找出内鬼,而是发现了个人才,他已经记住刘细这个名字,以后或许能培养成麾下得力干将。

    亲手培养提拔的心腹,才最是得用。

    陆放一时不再说话,心里盘算该怎么说服堂主将堂口搬到青阳城来,既然已经布下先手,自然要促成此事。

    盘算一阵,又开始琢磨,等地窖里那个“内鬼”供出王安山,是不是能拿此事来做些文章。

    他不说话,孙旭也乐得清闲,只是神态依旧恭谨,不敢有半分逾矩。

    不知过了多久,通往地窖的木板猛地被人掀开,负责审讯的薛副香主脸色仓皇露出头来。

    陆放朝那边看了一眼,放下茶杯,不甚在意道:“问出来了?他在替谁办事?”

    薛副香主咽了口吐沫,说道:“是……挑灯人。”

    陆放微微一愣,随即腾身而起:“你说什么?!”

    他再难保持淡定,一步便跨到薛副香主身前,探手将他扯出,亲自钻入了地窖。

    若是挑灯人掳的人,他那个视作心尖肉的独子可就生死难料了。

    孙旭看着这几下兔起鹘落,心想他果然已经练出真气。

    收回目光,对薛副香主道:“这话可信么?挑灯人门槛高的很,陈勇已经确定不曾习武,挑灯人怎么看得上他?”

    薛副香主抹了把额头汗珠道:“说是挑灯人吸纳的外围人员,并未真正进入挑灯房。”

    孙旭手指摩挲脸上浓密胡须,蹙眉凝重道:“挑灯人什么时候有外围人员了?又怎么盯上了咱们?”

    薛副香主急道:“孙香主,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那狗贼既然是替挑灯人办事,咱们香口定然已经暴露,挑灯人随时都可能杀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