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流浪猫
2006年8月,暑假,依旧浑浑噩噩的晓亦,对时间的感受依旧是:无所谓有,也无所谓无!
作为一个彻底封闭了自己的人,在模糊时间界限的同时,也模糊了生与死的界限。
在她自己走不出去,别人也走不进来的“虚无”中,却是一只流浪猫拯救她鲜活身躯里的枯萎灵魂。
那是一个皓月当空的夏夜,晓亦如幽灵般地在河边游荡。
一只怀了孕的流浪猫喵喵叫地跑到她身旁,仰着小脸用圆溜溜的眼睛望着她,还围着她的腿转来转去。
晓亦不能明白,它是什么意思?
从她身旁路过的一位大妈见状后,说:“可怜的流浪猫,它是饿了,想问你要一些吃的。”
而晓亦两手空空,什么吃的都没有,只能很抱歉地跟那只流浪猫说声“对不起”后,继续向前走。
但那只流浪猫亦步亦趋、喵喵叫地跟着她。
没有办法视而不见的晓亦,蹲下来跟它说:“我真的没有任何吃的,你不要再跟着我了,明天我一定给你带来吃的来,好吗?”
说完后,无论流浪猫对此意见如何,晓亦心一横,快步上了车水马龙的大桥,将它留在身后。
第二天傍晚,晓亦早已将自己对那只流浪猫的承诺忘得一干二净,又漫无目的地来到河边。
很多事,似乎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那只流浪猫依旧蹲坐在头一天与她相逢的地方,看见她后,依旧小跑到她面前,仰着小脸用圆溜溜的眼睛望着她喵喵叫。
显而易见,它真的很饿!
自觉理亏的晓亦,这次实在不好意思疾步如飞地溜掉,而是跑到零食店给它买了一些火腿肠和椰蓉球。
之所以去零食店,且买的是“火腿肠和椰蓉球”,是因为晓亦之前从来没有养过任何宠物,只能根据自己的想当然给那只流浪猫买了一些食物。
从零食店跑回来后,她带着那只流浪猫,找一个僻静的台阶坐下,剥开火腿肠,将其掐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放在塑料袋上,它狼吞虎咽地大口大口吃着。
可当她打开自己最喜欢吃的椰蓉球,将它们一颗颗放在塑料袋上后,它对此丝毫不感兴趣。
“椰蓉球是很美味的零食,你为什么不吃呢?”晓亦将一颗椰蓉球递到流浪猫的嘴边说。
它闻都不闻的将头扭到了一边。
不了解猫饮食习性的晓亦还对它进行了一番思想教育,诸如:不许挑食,要保持朴实作风等等之类。”
也许是流浪猫觉得她都说这么多了,自己也得讲两句,就喵喵地对着晓亦叫了好几声,但依旧对椰蓉球不感兴趣。
“好吧,既然你不吃,那下次就不给你买这么奢侈的零食了。”
吃饱后的流浪猫用头在晓亦的脚上蹭来蹭去,可它想与晓亦建立感情的行为,一点没能拉近它与晓亦的距离,因为晓亦是一个有洁癖的人。
她认为流浪猫的这种行为说明它头很痒,而头痒很可能是有跳蚤。
一想到跳蚤,晓亦本能就起身一边躲闪着流浪猫,一边说:“你不要碰我!”
可流浪猫却以为这是晓亦跟它做游戏,她越躲闪,它就越靠近。这就得让晓亦躲闪的同时,还得注意不要踢到它或踩到它。
于是,一人、一猫就在月光下追逐嬉戏。
从此以后,每天晚上晓亦都给它带吃的来,也慢慢地接受了它用来表示喜欢她的一系列行为,比如在地上打完滚儿,就跑了蹭她的腿。
她与它经常在河边聊天,虽然,过程是各说各的,但那只流浪猫俨然已经将晓亦当成了它的新主人,而它也是晓亦的心灵慰藉。
后来,因为听到了这样一句话“做流浪猫不可怜,让它觉得自己可怜的是:你抚摸过它的头,却又弃它而去”,晓亦决定要对这只被主人抛弃的流浪猫负起责任,不能让它觉得被人抛弃了二次。
可宿舍不许饲养宠物,而它也要生宝宝了,需要一个能遮风避雨的家。
思来想去,晓亦决定自己动手给它建一个家。
说干就干!
设计好美轮美奂的效果图,去拆迁工地寻找合适木板,到五金店购买铁钉、木胶、油漆,从工具房借来了锯子、锤子、皮尺。
万事俱备后,晓亦就在宿舍里挥汗如雨地忙了两天,终于做成了一间小木屋。
至于效果如何,真不敢恭维!反正从成品的样子看不到一点效果图的影子。但好在小木屋牢固结实、宽敞明亮,放在野外不仅能经受得住风吹雨打,还因丑得粗旷没人看得上,而额外具备了防盗功能。
借来一辆小推车,将小木屋送到流浪猫的根据地,晓亦选了一块地势高不会积水的坡地上的灌木丛中一棵大树下的风水宝地,作为小木屋的安置点。
地址选定后,就得考虑地基工程。如果将小木屋直接放到地上,地面的水气会侵蚀小木屋的底部,既不利于猫咪的居住,又会加速减损小木屋的寿命。
四处搜寻一番,找来了一些砖头,将它们整齐地在树下码成十厘米高两排,晓亦以走二步停三步的速度,费了很大力气终于将小木屋放到了地基上。
望着令人欣慰的劳动成果,晓亦幸福感满满,即便她的腿早已被树丛中的蚊虫叮了很多大包、小包!
接下来,只等小木屋的主人入住了。
然后,它根本就没有弄明白,它的这位主人在灌木丛中忙什么呀?
面对她邀请它入住新家,它更是一脸茫然!
晓亦直接把它抱进小木屋,可它一刻也不待在里面,压根就没有意识到那是它的家!
它对小木屋毫不在意的表现,让晓亦垂头丧气、唉声叹气!
后来,它自己找了一个隐蔽安全的地方,顺利地产下四只可爱的小猫,
直到它的四个孩子们满月前,那间灌木丛中的小木屋,一直都是空置状态。
而小猫咪就像人类的幼崽,不仅能把人的心萌化,对外部的世界也是充满了好奇。
当晓亦把满月的小猫咪唤到那间小木屋时,它们上下左右攀爬、跳跃,还时不时地用布灵灵的眼睛望着晓亦,似乎是邀请她一起玩耍。
“这就是你们的家,知道吗?”
不管小猫咪们有没有听懂晓亦的话,但它们是真的把小木屋当成了自己的家。
气温一变冷,它们就一起小木屋里,不是头挨着头,就我的头枕在你的肚子上,呼呼大睡。
这样的画面让晓亦感到很温馨、很治愈!
转眼到了严冬,漫天飞雪、北风呼啸。
晓亦撑着伞带着猫粮来到小木屋前,它们听到晓亦的脚步声后,争先恐后地从有毛绒绒垫子的温暖小木屋,向她飞奔而来,并冒着雪团团地围着她。
那一幕,晓亦想到了母亲、想到了自己,想到了生命的意义:被需要!
那一刻,晓亦终于彻底走出了虚无,决定好好地活着,为母亲、为了自己、为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