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仙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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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合力降山君,举人问路(新书求推荐求月票)

    当李寒崖再次醒来时,天光已大亮。

    “好险好险。”扭了扭脖子,他发现自己身体竟发生了一些变化!

    现在的他,整个身体壮实了不少,手臂鼓起肌肉线条,衣衫下胸腹肌肉若隐若现,从一个比较瘦弱的书生变成了充满阳光气息的“虎式”男儿。

    顺势活动了下筋骨,这才坐在桌旁思忖起来:

    “看来这《仙录》收录的东西,还是不要随意窥视为好。”

    本来还想看看那【三圣像】,但想想还是不要作死了。

    “如今紧要的还是考取功名,最好能拜入国子监某个大儒的门下,提升力量,顺便寻找回家的法子。”

    李寒崖按下思绪,简单洗漱,将桌上什物都收在箱笼中,又仔细检察确认没有遗漏后,遂才推门而去。

    辞了驿官,一路向北而行,不久便望见一座巍峨耸立的巨大城池,远远坠在天边。

    “天启城...”

    八百年前,本朝太祖白朝胤在此建都登极,开大胤千年基业。因夜梦红日坠入此间,以为上天之启,遂名【天启城】。

    这是每一个读书人都耳熟能详的掌故。

    李寒崖想到自己就要开始的新生活,精神为之一振,将这几日的阴霾和纷乱暂时抛在脑后,不觉加快了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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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时辰后。

    李寒崖站在城下,饶有兴致地打量起天启城的城墙。

    这城墙约摸高五丈,底厚三丈六尺,每隔四十尺便有马面突出。无尽悠长的岁月在古老城墙上刻下了纷繁错落的痕迹,北风染上斑驳,青苔爬上城垣,弹痕交错掩映。

    李寒崖抬头望去,一副鎏金匾高悬城头,挺拔周正的【朱雀】两字在阳光下熠熠生出辉光。

    他正欲递交身份通牒入门,只见城门下竟堵成一片,却是两群人正隔空对峙,被炎夏烈日晒过的空气潮湿凝重,胡在口鼻仿佛凝成一团浆糊。

    李寒崖停下脚步,默然打量起这泾渭分明的两帮人。

    一边男女老少混杂,个个衣衫褴褛、形貌憔悴、面带菜色,起起伏伏发出呜呜咽咽的哭泣声,大抵是从别的州郡逃荒到此的难民。

    另一边却是漆黑衣甲俱全,持着刀盾,如铜墙铁壁般横在城门入口,一个个虎髯豹目,向着难民投来刀剜般的目光,却是一群粗糙军汉。

    为首一名军汉黑衣黑甲中缀着流苏,大手一挥,恶声道,“你们这些人身份不明,从哪来到哪去!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蛮族和邪教的奸细!”

    这番话宛如一声投进难民堆的惊雷,有些胆子大些的男性彼此间使个眼色,一阵低语后推出一个枯黑干瘦的山羊胡老者。

    老者颤抖着拱手过顶,断断续续道,“大人,天可怜见啊...我们是青州琅琊郡的百姓,今年龙君在青州兴风行雨,把田垄和村子都淹了,州府说无钱无粮,我们也是无处可去啊...”

    “放屁,龙君护佑一方,怎么会行雨淹没你等草民?州府又怎会没钱没粮?我看你们这群人就是有鬼!”军汉怒喝一声,将腰间带鞘重剑擒在手中,作势就往老者头上砸去。

    李寒崖在一旁默默看着,【虚监通玄】早已扫过诸人,均是凡人无疑。

    但就因为都是凡人,他的心中却没来由升起一阵恻然。

    自己以前看玄幻小说时,还很向往拥有超凡力量的世界。

    但真来了此间世界才知道,前有王朝酷吏、各门仙师,后有各类非人异兽、妖魔鬼魅,人命怕不是比草芥还贱...

    理智告诉他,现在他的力量远不足以上前为民请命。他按捺着一股热血,如扎根般立在原地,脑子却在飞快转动。

    面前可是整整二十名衣甲俱备的精锐军汉!他们既然身负守卫王城的重任,想必也有异术神祗加持。

    “在这方世界,读书人也等于半个修真者,也不知这读书人身份管不管用...”

    【虚监通玄】又扫过这群军汉,隐隐看到一股凶戾绝伦的煞气萦绕在他们头顶,凝成一个择人欲嗜的狰狞鬼头。

    本以为这领头的军汉只是吓唬吓唬老者,不想破风之势不减,这一下牟足了劲,竟是照着老者面门当头砸去,眼看老者避无可避,大好头颅就要如西瓜般被敲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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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钧一发之际,军汉只感到手中武器一滞,一块石子结结实实打在兵刃之上,化解了这摧山崩石的一击。

    “砰!”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在空气中激荡回响。

    军汉满面狰狞,看向石子飞来的方向,却立着一名面貌俊朗的灰衫书生。

    “就是你拿石头丢我?”那军汉亦是吃了一惊,恶狠狠别过脸来,睁大三白眼,上下打量那书生,正是李寒崖。

    这些丘八...李寒崖在心中暗骂一句。

    心里虽然骂了一千遍,李寒崖嘴上却没闲住,恭声道,“禀军爷,小生就是想问个路。”

    “问路?你问路拿石头丢我?”

    “我丢的是军爷的刀,不是军爷。”

    “嗯?那有什么区别?”

    “禀军爷,小生这是谨遵圣人教诲,我这叫【投石问路】。”

    军汉被他几句歪理说得喉头一滞,感觉哪里不对,但又隐隐觉得有几分道理。

    也不怪他迷惑,儒门本就有【以文乱法】的神通,可以通过言语无形中影响他人,只是李寒崖修为尚浅,还不能真正做到用言语影响他人。

    军汉将这成语赶出脑海,神色愈发恼恨,只厉声道,“你这小子忒没眼力见儿,军爷在这打杀奸细,你这书生却凑什么热闹?”

    “这位军爷,这些人倘若是妖,又何必走正门?至于是不是奸细,还应送交镇抚司明验。此等关节,还请军爷明鉴。”

    军汉脸色一沉,瞪起铜铃般的眸子,“你这书生,好生油嘴滑舌!”

    嘴上虽骂着,但军汉却没有像对待老者般出手便是喊打喊杀。毕竟这世界的读书人不能随便杀。

    李寒崖还欲再说,那军汉却将手中重剑一举,对着身后诸人命令道,“把这书呆子也给我拿下,一并押了!”

    “得令!”身后诸人仿佛拴着口罩的恶犬,只等这一声命令,重剑出鞘之声此起彼伏。

    李寒崖迅速观察四周,正在思忖对策,却听不远处传来一声清厉女声:

    “你们都给我住手!”

    为首的军汉第二次被喝止,顿时怒从胆边生,“又特娘是谁?”

    “嗯?”

    那声音还未落地,一道青光已如风云逐月般欺近,一名明艳俏丽的女子正正落在军汉和李寒崖中间,一双凤木明亮有神,此时却填满了怒意。

    军汉狰狞的面庞瞬间僵住,拱手做了一揖,从喉咙中艰难挤出几个字:

    “楚...楚祭酒...”

    李寒崖打量这突然出现的女子,只见她生得一副俏鹅蛋脸,鼻梁高挺、鼻翼纤细,右眉梢上点着一颗美人痣,身着一袭宽松的映竹翠柏衫,腰间别着玉佩,齐肩长发简单束在脑后,却是读书人的装扮。

    大抵是气盈丹田的缘故,胸前一对熊猫一晃一晃,在烈日下尤其惹眼。

    “我观他身上有浩然之气,想必是进京赶考的举人,你们安敢无故羁押?”

    她舌绽如兰,白了诸人一眼,不给军汉辩解的机会,又续道,“那些百姓交由镇抚司验明户籍正身即可,何必抬手打杀?你家人怎么教育你的?你是不是没读过书?”

    那军汉大概在想,我确实没读过书啊...

    但是他不敢反驳,只有唯唯诺诺低头称是而已。

    李寒崖眼巴巴看着她口吐芬芳训斥诸人,那群人哪还有刚才的凶戾,只闷着头大气不敢出一个。

    一番话语落定,那女子又转过身来,盈盈晃到李寒崖面前,自我介绍道:

    “国子监祭酒,楚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