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气逆天,我的外挂是林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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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逆流而上

    朴十年并不识得朱勔。

    可隐隐火光中那海鳅战舰上喊话的人披尖执锐,一副不可一世,威风凛凛的模样,便让朴十年对朱勔有了最初的印象。

    ——黄鼠狼穿大褂,他也还是只黄鼠狼啊。

    不由一笑,朴十年心头却又咯噔一声。

    因他知道,

    大夏国有两支主要的水军,一支在登州,一支在太湖。

    登州的那支水军,是为了防范北方来犯之敌。

    太湖的这支,则主要是为了掌控两淮。

    两淮是淮东、淮西两地的总称,这处地方控长江而襟南北。

    又是由南向北粮道、商道、漕运的必由之路。

    更是有两淮盐场,手握朝廷经济命脉,水路纵横,自古以来都是军事和经济的重地。

    整个两淮之地,也只有太湖的水军才会配备这种基础的战舰。

    要让太湖的水军出动,必是有朝廷中身居高位的人请了圣旨不可。

    因为大夏国的军制和历来的前朝都有所不同,颇有些将不知兵,兵不知将的意味,想要点兵,并没那般容易。

    “方天雷是何许人,竟能让朱勔这般大动干戈?”朴十年一边往河岸处疾走,去寻貂珰,一边心头暗想:

    “不管方天雷是什么人,今天已中了圈套、埋伏,或许……便要被诛尽了,也未可知。”

    按道理讲,盗匪人人得而诛之,可朴十年私心里却为方天雷担忧。

    但他还未寻到貂珰,或许后面的话,也没尽言,已看到从海鳅战舰上飞出齐刷刷的箭矢来,目标正是盗匪们的小船。

    那些箭矢在夜空之中,像是群鸟掠过河心,且都裹了火油,像是流星一般,撕破夜空,群集而下。

    顿时间,

    不知道有多少小舟上燃起火来,风又助火势,很快就蔓延开去,犹如河心里长出来一朵朵烈火红焰般的玫瑰。

    美且美矣,只是……惨嚎声太过刺耳。

    这也让朴十年瞬间便明白一个道理:都说大夏的军队软弱,不敌北方蛮族,可比起盗匪来,又不知道强过多少了。

    且个人的勇武,和这强大的国家机器相比,似乎不足一晒。

    这会子,

    他已不再为想着方天雷,而是觉得自己有些托大了,说是一定能寻到邢岫烟的父亲,更是能寻到貂珰。

    可眼下……

    更让朴十年疑惑的是,发生这等大事,为什么隐在身边,一直藏在暗中自己的“后手”,却没有一丝反应?

    “公子,公子啊。”

    站在河岸边四处张望,并来不及多想,却这时,貂珰那富有感染力的几声“公子”,已经在嘈杂声中,传入耳里。

    只见着,貂珰似乎从隐藏着的大树背后转出来,边跑边喊道:“公子啊,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公子……”

    声至时,人已至。

    朴十年暗松了一口气,却没好气嗔怪道:“貂叔,别人都是往镇中逃奔,你为何不逃,难道觉得自己比别人命大些不成?”

    “公子,你有所不知……”

    貂珰喘着粗气,气恼说道:“咱们费了好些银子买的沙船,已被那盗匪们征用,老奴不是想着能再讨回来?

    咱们的身家财货,可都在船上。

    再说,没见到公子和幂儿姑娘,我又哪里好自己逃……

    对了公子,幂儿姑娘呢?“

    他似乎这时才发现,幂儿姑娘并在不眼前。

    积富之家,纵然是下人,又什么时候会在乎一艘沙船?

    朴十年看着貂珰现下里成了“守财奴”的样子,宁肯丢了性命,也要沙船,不由心下酸涩,只好略顿一顿,才讲道:

    “貂叔,钱财固然重要,可保命更要紧,以后可要记得了……幂儿姑娘平安无事,你自不必担心。”

    突又想起来邢岫烟的嘱托,朴十年便问道:

    “貂叔,咱们的沙船被盗匪们征用,那么停在河岸边渔民们的渔船,是不是也一样?”

    刚才时候,邢岫烟便说过,她父亲为了补贴家用,每每晚上时在河边用渔笼捕鱼卖给酒楼商铺,也算是闲暇时的营生。

    “公子。”

    貂珰有些后怕的看了眼河面上的杀伐,匆匆说道:“公子所言甚是,朱勔虽然可恨,但那些盗匪们更是可恨。

    他们不仅征用了渔船,更是裹挟了渔民们帮助操舟,想来这时……“

    两人说话,不过用了极短的时间。

    但这时,

    本来只局限在河面上的杀戮,已经蔓延到了河岸。

    不知道有多少艘小舟在疾驰的箭矢之中,成了凋零的火中玫瑰。

    更是分不清是渔民,还是盗匪,似也永远的消失在了火光之中。

    一时间,河岸边大乱。

    这种近乎一边倒的屠戮,盗匪们显现并没有预料得到,可还是有不少人,从残破的小舟中逃出生天,得活。

    有些幸运的人,能够硬撑到岸边,便不管不顾的往小镇中逃。

    可更多的人,都落入河水之中,要么被箭矢或伤或死,要么死在同伴们的拖拽之中,溺毙。

    朴十年并不是心肠软弱之人,但看到眼下的场景,还是觉得些许凄凉,便不由脱口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看到挣扎求活的盗匪,或是被逼的渔民们,他更不由想到朴家,心下里觉得:

    不管是屠戮还是抄家流放,似乎是每个王朝都要经历的轮回。

    可这种轮回,到底是为什么,真的不可避免吗?

    至少他暂时还找不到答案。

    在四散溃逃的人群中,朴十年想要寻找邢岫烟爹爹的模样。

    似乎这个难度,不亚于在鳄鱼孳生的河流中,寻到仓皇过河的野牛群中,不起眼的一头。

    几乎不可能。

    尽管如此,朴十年还是要试试。

    这和一诺千金无关,关乎私心里的执念吧。

    而眼下,正好有机会。

    虽心疼沙船和船上的财货,却也要拖着自家公子同样往小镇深处逃奔的貂珰,乍然间却瞧见自家公子正飞身登上河岸边的一艘小船,不由惊呼道:

    “公子,你这是……不可啊,不可。”

    ……

    人人逃奔不及,却也有人逆流而上。

    这时,

    永安镇靠近河岸边的一处酒楼楼台上,正有两人一边饮酒,一边瞧着河面上的杀伐,自然也瞧到了这般光景。

    且看这两人,一人正是蔡京,一人赫然是贾雨村。

    旁边,还有章出尘姑娘倚着栏杆发呆。

    突然瞧见逆流而上的朴十年,怔怔不语的章出尘,不由醒了神,忙说道:“大……先生,你瞧那人,可是朴公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