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无神?朕的国师就是真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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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叩问心贪悟因果,重归坐忘观云变

    只一缕发丝粗细的玄黄之气,便轻易摧毁常人心智。

    显然,香火之气非但不能成神,反而具有‘剧毒’!

    葛玄却相当满意:“倒是多了门手段。”

    他的底蕴还是过于单薄。

    尽管有异象金雷这种无上神威的杀伐手段,可限制却颇多。

    不听使唤,蕴养无门。

    天冲魄中仅剩一道母种,一个月的时间也没能蕴养出第二道。

    因此,在找到合适的蕴养法前,金雷注定只能作为底牌,不可常规使用。

    除此之外,葛玄又没有别的攻伐手段。

    ‘迷障’不诞生七情便不具备杀伐力。凭借灵力加持,倒是能与武人斗一斗。

    却上不了台面啊!

    在旁人眼中,他葛某人可是有能真修、仙人在世。

    结果一出手,却提着竹杖到处敲人...

    先不提人设会不会崩塌。

    踏上修仙路,日后便少不了同修士斗法,届时只靠凡学武法必会被死死克制!

    空有伪装而无硬实力,本质上还是‘神棍’。一旦被拆穿,再怎样用心经营都将顷刻崩塌。

    但发现‘香火毒’的奇效后,葛玄尴尬的处境稍有好转。

    今后若对敌斗法。

    先用‘迷障’障目,骗到他不分真假虚实。再接着砸‘香火毒’,沾上便疯,吸入便死!

    实在解决不了,再翻底牌唤出金雷。

    至于到时候谁能活下来,全看运气了...

    ...

    又多了门生存下去的依仗,连带着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逛了好一圈后,夕阳残落,余兴褪去。

    见穿戴甲胄的士兵排列而出,小摊贩夫们麻利的开始收拾东西。

    集会再怎样热闹也终有尽时,留下一地狼藉,显得格外落寞。

    乐丁县也是要宵禁的。

    不打算留在县中过夜的人,都急匆匆赶在关城门前离去。

    行人越来越少,葛玄三人也有些意兴阑珊。

    稍微购置些次日吃的干粮便回到民宿中。

    吩咐民宿主人烧两锅热水洗漱。

    念及明日要起个大早,苏霈与小环先行洗漱后便哈欠连天的睡去了。

    葛玄却是问过民宿主人,找到邻家穷秀才买来一张纸、又借笔墨一用。

    洗漱后,换了身新购置的白衫。

    掌着锦囊略作沉吟,身形点起融入月色。

    …

    “咯~咯咯~~”

    翌日,鸡鸣时分。

    乐丁县才刚蒙蒙亮。

    便有‘扣扣’的马蹄声向城门走去。

    马背上,葛玄拿着一本线缝的发黄书籍,随着马匹颠簸身形前后摇晃。

    苏霈则护着没睡饱直坠脑袋的小丫鬟,伸长细颈,有些好奇葛先生在看什么。

    也不见其买书,好似凭空多来的。

    但她也没问,安安静静驾着马匹等候过关。

    清晨出城的人不多,没多大会便轮到三人。

    相比入城,出城就简单的多。

    门兵也不提纳税的事,匆匆检查两眼便挥手放行。

    可过了关口正要纵马奔驰时,忽有人急匆匆赶来大喝一声。

    “止步——!”

    几名门兵闻言,立即持枪拦住三人道路。

    “咴儿儿儿~~~”

    乌骓不满的打了个响鼻,硕大的马瞳瞪着拦路者。

    面对突发状况,葛玄也暂时放下手中书。向苏霈二人递去个安心的视线,这才看向来者。

    那人一袭青衫,发冠凌乱,迈着两条腿衣袖乱甩。

    显然外出的极为仓促。

    还是个‘熟人’,来者正是入城时的贪官。

    葛玄一挑眉,已猜测出对方此行为何而来。

    门兵中走出一名腰间挎刀者,上前向那清衫行了一礼。

    “梁大人,可是此三人有问题?”

    他手掌押在腰间刀柄。只要大人点个头,便立即命人拿下。

    青衫弓着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颤巍巍抬起手掌。

    “抓,抓,抓…”

    “锃~~”

    门兵抽刀出鞘,向后一挥,喝道:“给我拿下!”

    士兵们立即横起枪,将马匹逼得连连后退。

    青衫才刚缓和些抬起头,见到这一幕惊得险些跳起,失声道:“抓不得啊!”

    “退下,都退下!伤到这位先生本官非拿你们是问!”

    梁大人一挥袖,瞪退众人。

    又简单整了整衣冠,挂上一个谄媚笑容,朝葛玄重重作揖一拜。

    “下官…不,鄙人梁辛,见过先生。”

    “梁辛?良心…呵,大人倒是起了个好名字。”

    葛玄微微一哂,握着缰绳轻捋马鬃,安抚乌骓站稳些。

    “不知大人拦阻我等为何?可是关税又不够了?”

    听他这么说,梁辛理亏的揩了下额角,连连赔笑。

    “先生说笑了,昨日先生走后,鄙人内疚不已。更是周转反复,夜不能寐。这厢是为赔罪而来…”

    说罢,梁辛还指了指自己的眼圈。

    皮下乌黑一片,说是遭人砸了一拳都有人信。

    “是嘛?看来大人不是因为做了噩梦,而是内心仍有良心呵。”

    葛玄点了点头:“挺好,挺好!”

    听到他这话,本来只有三分怀疑的梁辛,顿时腰背一紧。

    难怪昨天一下午脑袋昏昏沉沉,夜间睡眠总做噩梦。

    合着果然是这王…这位先生所做!

    当即又走进几步,逼得乌骓一脸嫌弃的后退。

    闻着一股子倒霉味,真倒马胃口。

    梁辛左顾右盼,看到卫兵时不时朝这边张望两眼。当即侧过身挡住动作,从袖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锦袋子。

    双手捧起,面露不舍着上前一递。

    “先生,此前是鄙人无礼在先。当为您赔罪才是。还请先生收去神通,饶了鄙人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再兜圈子也是无趣。

    葛玄盯了他打量一会,看到他身体直抖后。才伏身拎起袋子,抛了抛重约莫有五十两。

    合着出来玩了一圈,反而净赚几十两。

    葛玄呵呵笑着从银子上捏下一角,又塞进去十几枚铜钱,还了回去。

    “大人知错能改也是好的。不过在下同样有错,所以这罚钱啊~~不拿也罢,拿了反而心理不踏实。”

    “若是大人有心,这笔钱就少喝些茶,多做些顺遂的事。到那时,梦魇自消~~”

    声音渐远。

    说话间,葛玄三人已经驾着马匹离去。

    当梁大人抬起头时,看着锦袋中少了一角的银子与多出的15枚铜板,怔怔的想了许久。

    直到卫兵走到身侧问候时,他才收回神。

    “梁大人,可需我等追回那人?”

    “…不!绝对不可。”

    梁辛望着远处,将锦袋系好揣入袖子中。眉宇间流露着思索之色,在原地站定整理着装。端正神色朝离去的背影深深一拜。

    “梁辛,受教了。”

    …

    …

    直通上京城的管道上,两匹骏马并排同行。

    小丫鬟摇晃着小脑袋,骨碌碌转的猫儿瞳里还是不解。

    拘谨的朝身侧问道。

    “葛先生,为何那个官员给您钱您不要啊?”

    “小环!”

    苏霈曲指给了小丫鬟一记暴栗,娇声呵斥一声。

    在她看来,葛先生可是世外高人。不图人间不贵,游戏人间。

    先生这么做,自然有他的深意。

    葛玄闻声放下书,仰了眼清爽天空,抿唇微笑。

    “葛某倒是爱财,却也知该取何种钱财。”

    苏霈只觉得先生在逗小丫鬟玩。

    如此风光霁月的一个玉人,从头到脚超然脱俗,定然非仙即道!怎可能会有铜臭味儿?

    听葛玄继续说道:

    “小丫头,你觉得葛某若是拿了那笔钱,又会如何?”

    拿了钱…那不就能买好吃的、好玩的了吗?

    再者说,人家白给的为何不要啊?

    小丫鬟心底如此想着,面上却摇了摇头。

    若是真说出来,可是会再挨小姐打的,可疼了呢!

    “小环不知道哎。”

    葛玄哪能看不出她那点小心思,却不厌恶。

    “你啊~机灵鬼一个。”

    贪财好玩是凡人本性。他自己都不例外,又哪能指责他人?

    阖起书放在马背上,侧颜看着二人温声问道。

    “葛某拿了那笔钱,看上去却是无碍。可以继续游山玩水,享乐纵情。然而,那名官员日后又将如何?”

    苏霈闻出话中的考校之意,当即秀眉蹙起深思。

    葛玄也不催促,给二人留足思索时间。

    这个问题,他既是问她们,更是在问自己。

    “嗒嗒,嗒嗒~~”

    轻快的马蹄声将思绪带的极远,在跨过一处道路上的凹陷时颠簸一下。

    这一颠簸,倒是把苏霈的灵感颠了出来。

    小嘴微张,恍若大悟:“若是先生拿了钱,那官员定会越想越亏。说不得日后为了补会损失,而越发变本加厉的剥削税收。如此一来,不仅苦了百姓,更是种下祸根!”

    听闻全部,葛玄满意的看了她一眼,赞许道:“苏小姐聪慧,葛某佩服。”

    “小女子无才,都是先生的功劳。”

    虽是这么说,可白嫩脸蛋上的浮红却是暴露了她的好心情,被夸后连腰板都挺直了许多。

    葛玄看着她的小模样但笑不语。

    事实上,苏霈只看透了最浅薄的一层。

    只看到若是拿了钱,官员日后会更加腐败。

    却不是本因。

    在拿到锦袋时,葛玄其实也起了一瞬贪心。毕竟他还是凡夫俗子,不足为怪。

    但他很快便想到了这一层,也即是苏霈所说。

    可真正葛玄他放下的,则是‘因果’二字。

    如前面所说,拿了钱,官员变本加厉剥削百姓。

    百姓苦,追溯其因,其中之一便是葛玄。

    这点因果虽微不足道,但若是不重视,日积月累一经爆发,后患无穷!

    常言千里之提溃于蚁穴。非无预兆,而是人忽略了预兆。

    反之,若是不拿那笔钱,于官员心中种下一枚‘善因’。今后不求其能为国为民,便是仅护得一方平安。反馈至葛玄身上的也会是‘善果’。

    因此,葛玄舍弃了对钱财的‘贪’,而换得对‘善果’的贪。

    以小换大,此既是‘因果’一道!

    …

    “呼~~”

    想通后,葛玄徐徐呼出一口浊气,只觉得心胸清爽不少。

    勾起嘴角轻声呢喃。

    “难怪大能常讲‘清静无为,不争不抢。不沾因果,不昧诸缘。’因果一说,细细想来端是玄妙非凡!”

    放在前世,因果一说只是唯心产物。并不遭人待见,甚至常归为‘命运所致’。

    可放在这个绝天地通后的修仙界,‘因果’二字牵涉着大隐秘、大恐怖!

    清道人湮灭前所说多半为真。

    那‘因果’不仅斩断了灵修世代。更是将‘玄修’压制成‘社恐’,只敢在阴暗处行事。

    但是,随着天地仅剩不多的‘干净灵气’继续流失,积压许久的玄修们终有一日会爆发!不顾‘因果’束缚,拽着整个世界共赴疯狂!

    介时,皇权作为人道的最大‘因果’,将成为诸多大能的窥伺之物。

    不…或许,那群大能早已盯上了大同这片土地。

    葛玄穿越而来,在草庐中寻得的《叁丹经》。

    临近上京城,陵安县中的狗脸人…

    一波又一波的试探与手脚,或许早已埋下多年。只待一个合适的引爆时机。

    先前葛玄逃离上京,是惧怕皇权更迭引起的叛变。

    那在初步认知世界后再来看,相比隐藏起来的阴暗,区区皇权更迭不过玩乐罢了。

    凡夫俗子寻不到仙缘,只道仙缘难求。

    殊不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无数双譬如日月群星的眼眸注视中...

    上京城,如漆黑吞噬所有光线的深海中,忽亮起的一颗明珠。

    照出一条条庞大古怪、扭曲恶意的黑影。它们游弋在侧,时时窥伺。只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吞没一切,成为最终,也是唯一的得道者!

    现在可真不是回来的好时候啊…

    葛玄望着道路两侧,隐约有些熟悉的景色,忽轻笑一声。

    一开始只是嗤笑,而后微笑,很快又大笑出声。

    笑的豪迈潇洒,毫无阴霾,一往无前!

    “嗤~~呵呵呵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苏霈与小环甚至被他的笑声一时慑住了。

    “常听古人有云:‘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此谓坐忘。’”

    “可不入世又怎可知事?葛某却忘不掉,舍不下。这次偏要凭一番愚智,同大道背离而行!”

    高声惊起飞鸟无数,穿透云雾掠过天际徘徊。

    可云后,无神,无仙…

    …

    近些天,常见坐忘山脚下有马车停驻。

    许是山里的桃子熟了,吸引这些人来采摘。

    也奇怪。

    这些马车各个装潢气派尊贵。寻常富贵人家,光有钱也没资格用。

    必须要有权!

    而上京城官员虽贵多,能用得起这轿子的,也不过双十之数。

    官道旁,两辆马车停在一起,显然是熟识。

    从轿子中走出两位锦袍长髯公,一翠绿一水蓝。

    下车后文绉绉的整理衣冠,动作一丝不苟的互相一拜。

    翠袍公要年轻些,率先问候:“见过方管家。”

    “呵呵,见过常管家。”

    眼角多些皱纹的蓝袍公抚髯,逗笑道:“此山当是灵秀之地,野果甘甜鲜美。这不,我家老爷吃过一颗后时常念想,又吩咐老朽来摘几颗。”

    “是极是极!”

    常管家也不挑破,顺着话头继续说去:“不仅这果子甜美,就连山中猢狲也通人性。前些日子,在下还见一只小猴儿在搭建草庐呢。”

    “哦?”方管家老眼一亮,手顿了片刻:“猢狲搭草庐!有趣、有趣!不知常管家可带老朽一观否?”

    “呵呵,您老爷应该还念着果子呢。方管家还是早些采摘回去罢。否则等这山林主人回来…”

    “嗒嗒,嗒嗒~~”

    这时,一连串马蹄声远远而至。

    虽未至身前,两人却同时止住了试探,齐刷刷望向道路那头。

    人影渐近了。

    都是上了年纪,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可在看到驭马之人时,却激动到险些失态。

    手忙脚乱的再次端正着装,轻咳两声保持最佳状态,同时命人将马车后带着的箱子抬下来。

    “咴儿儿儿~~”

    无需御马之人勒紧缰绳,那匹顶雪乌骓便灵性自通,缓缓在车前放停脚步。

    “在下方云,拜见葛…”

    马背上的人正看着书卷的最后一页,头也没抬的打断二人将脱口而出的话。

    “二位大人且先回去吧,待葛某修整过再来也不急。”

    “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