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元，鸡汤来喽。”

    小柚子托举着黑色小砂锅走进院门，雪白的毛巾包裹两边，不过她的手很稳，没有半点力竭的颤抖。

    听到声音的宋圣元转过头，隔着老远他就能闻到那股油脂的香气，正赶上体力消耗了大半，那锅加了半条人参的母鸡汤就炖好了。

    走到院落凉亭下的石桌前，可以看到桌子椅子已经被小柚子擦得干干净净。

    散溢着香气的砂锅摆在正中，小柚子正从红木餐板上一样一样地将其他菜肴摆在桌上，然后拿出瓷碗和汤勺准备盛汤。

    “我自己来就好。”宋圣元朝着小柚子摆摆手，面露期待地将砂锅盖掀开。

    白色的蒸汽携裹着浓香四下散开，露出金黄色的油脂。

    看着那层金色涂层一般的鸡油，宋圣元满意地点点头，炖鸡汤的鸡自然是越肥越好，这样的鸡油脂越多，汤也更香。

    饭菜和丹药最大的区别就在于，饭菜不仅可以大补，而且可以十分美味。

    看着小柚子轻轻扇动鼻翼的细微动作，宋圣元脸上笑容更盛，“去，再拿一套碗筷去。”

    “嗯，圣元，你是要吃主食吗？”小柚子疑惑地抬起头。

    “不，以后你跟我一起吃好了，要不然你单独去厨房吃饭还怪麻烦的，还抢不到好吃的。”

    “这不好吧，圣元。”小柚子咽了咽口水，忍住香气的诱惑努力地摇摇头。

    “我说可以就可以，而且我一个人吃有些冷清了，去拿碗筷吧。”宋圣元拍拍小柚子的肩膀，然后控制着她转过身轻轻推出。

    “不过这汤你不能多喝，一碗就差不多了，补过头了也不太好。”

    宋圣元看着欢快走出院门的小柚子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拥有面板的他注定不会待在清风城这种小地方，到时候大步向前的他或许终究逃不过一人独行的命运。

    不过，做一些尝试也并非无用，至少要给她一个机会不是。

    虽然按照武国的风俗习武者多为男丁，且同级武徒男性在力量和速度上确实具备先天优势，但并不是说武功不适合女性修行。

    而且男女之间的先天差距并不算太大，并且伴随着武功境界的提升，这种差距只会越来越小。

    “你最近闲暇时都在做什么？”宋圣元的吃饭速度很快，不过今天他刻意放慢了速度，主要是和对面的小柚子聊聊天。

    “在厨房那边听他们聊天，听他们讲二爷婚礼的准备。”对面喝完一整碗鸡汤的小柚子小脸嫣红，感觉浑身热乎乎的十分舒服。

    随后，放松的小柚子忽然意识到什么低下头，声音直接小了一半，“那个，圣元，我不该偷懒的。”

    “没事，反正我这也没什么事。”宋圣元无所谓地摇摇头，反正他也不适应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省去大部分琐事的小柚子现在十分清闲也是好事。

    见小柚子还是低着头不好意思的样子，宋圣元犹豫了一下，原本到嗓子眼的话重新咽下去回炉一遍，对这个过分听话的小家伙或许换一种说法更好。

    “要不，你来帮我一个忙怎么样？这个忙需要你每天都要拿出很多时间配合，而且很辛苦。”

    “没问题。”

    看到毫不犹豫点头起身的小柚子，宋圣元直接笑出声来，“不用这么着急，还得再等些时间。”

    等他突破武师才有这个闲心，而且传授给小柚子什么武功也是个问题？

    海鲨拳不仅不合规矩，而且也不能教，在切身习练海鲨拳的时候，宋圣元清晰地察觉到些许异样。

    这种异样好像润滑油一样让他的动作更加顺畅，但要是换成其他人，没有这种异样怕是十分费力。

    参考海鲨拳典籍中的记载，宋圣元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血脉限制。

    但其他武功在宋圣元看来相比海鲨拳都要相差很多，即便是二流武功血煞刀也是一样。

    这其中的原因：一方面是血煞刀在二流武功中也属于大路货色，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海鲨拳脱胎于真功，在一流武功中也属于顶尖层次。

    或许他可以找一本不错的武功，以此为蓝本改变一部适合小柚子的武功。

    宋圣元很快便敲定了计划，对于一般人来说这无异于天方夜谭，但对具备天慧的宋圣元来说此事并非没有可能。

    不过帮人量身定制武功这种事，还是等他突破武师比较保险，只是武徒部分的话他也有信心。

    有关气血的知识他倒是烂熟于心，但劲力甚至传说中的真气，他就直接晕头了，单靠书本想象远远不够，诸多细节还是要亲身实践才能明悟透彻。

    不过海鲨拳的末尾倒是有一句记载，劲发一尺，气达三丈。

    一尺大概0.33米，三丈指十米开外，武功修行到这种程度已经不是离谱了，都可以说是非人了，宋圣元暗自感慨。

    怪不得宗师之姿是紫色，天慧还有层次限制，这已经开始从练武转为修仙了。。。

    也不知道他两月后去主家那边，宋家乃至整个三元城有没有活的宗师，他能不能有幸看一眼。

    “对了圣元，你不是有婚约吗？为什么二爷先完婚？”吃到最后，憋不住的小柚子问了一个让宋圣元有些发楞的问题。

    很快，他就从记忆中扒出了这件事，清风城王家、李家、司马家、宋家，便宜老爹宋海宇除了娶司马晶为妻外，还给他早早和李家说了一桩婚事。

    当然，这门婚事约定的确实有些草率，但两家都没有正式否认，即便是宋家之前出现变故李家也没有来一出退婚的狗血戏码。

    但之所以宋圣元的印象极浅，那是因为那位宋家小姐早年间就去外地求学了，甚至还传闻出海了，宋圣元现在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记不清了。

    “圣元，我听他们说，李家小姐好像要回来了，李家那边正在准备欢迎宴呢！”小柚子小心盯着宋圣元，这件事在她肚子里憋了半天，实在忍不住了。

    “这样吗？看李家的反应好了，这种长辈签订的婚约并没有什么束缚力。”回忆完的宋圣元摇摇头，他现在没这个闲心管这种事。

    结婚这种事，怎么可能如此草率，他可是连对方的名字都不记得了，而且换位思考，那位李小姐对他是否满意也不好说。

    看到脸上毫不在意的宋圣元，小柚子的脸上浮现一点吃瓜失败的失落，但心中又萌生些许说不出原因的喜悦。

    。。

    王家的允诺兑现得很快，没几天宋圣元就收到了一份有关武国目前状况的卷宗，里面包括了一些广为人知的大事，还附带了三元省的部分。

    这些都是附赠的，至于清风城到三元城的线路情报，最新版本还需要一些时间，而且王家那边也是言明需要收费的。

    【三年前，宣帝离世，四子即位，帝号为光，其母喜后摄政，部分亲王、文臣武将与其不合，帝都神启城乃至都神省因此动荡，于不日前落下帷幕。】

    【河道省木浩杰起兵谋反。。。】

    【中景省白莲教活跃。。。】

    【北疆省边界有兽潮异动。。。】

    【武国东北方跨海上千里有械盟十国，善奇巧淫技，派使节团于北海上岸，入帝都神启城。】

    【喜后和大多王公贵族犹爱械盟进献特产之物，然祖宗之法森严，太师易百川与械盟晨曦传奇立下赌约。】

    【二人交手详情未知，结果不分伯仲，而后喜后出言，祖宗之法不可废，但可灵活变通。】

    所谓祖宗之法，具体内容相当繁杂，但可以总结成一句十分简练的话，不可开民智。

    仔细回忆的宋圣元恍然想起，这个世界并非没有科技，而是武国不允许发展，那条祖宗之法是武国太祖立下的章程。

    除此之外他还留下这样一句话，朝廷和世家共治天下。

    朝廷不需要解释，世家的话宋家就是典型例子，有血脉和真功传承的家族。

    按理来说这种血脉传承的家族应该伴随着时间慢慢消逝落寞才对，不过，在宋圣元的记忆中，这种情况并没有出现。

    而且那些有名的血脉世家好像并不都是历史悠久的家族，在宋圣元记忆中粗略的印象里，世家确实地位尊崇，但并不是毫无机会的垄断，而是存在晋升机会的。

    但具体信息，宋圣元却是不太清楚，不过三元城主家那边应该有详细的情报解释。

    再说帝都那边，不可开民智的祖宗之法不可废，喜后提出的折中之法便是放开械盟之人的准入限制，并且允许开办工厂。

    但工厂必须由武国之人背书并投资，另外要提前到当地官府拿到许可，否则就是违法。

    通俗来讲就是传播奇巧淫技知识之类的行为绝不允许，特别是学校，但只是雇佣普通劳动力的流水线工厂可以有条件地开办。

    械盟只能出技术，必须找武国本地势力合资建厂，最后还必须得到官府准许才行。

    不过折中之法虽然听起来没有什么毛病，但却是给武国数百年的封锁环境打开了一个口子，而且规矩再完善也是纸面，到了具体执行上可就说不定了。

    至于三元省的情况，主要也是帝都那边的波及。

    因为武国的沿海省份有三个，一个是东北靠海的都神省，下面就三元省，东南靠海的是江源省。

    中景省和河道省在中间一东一西，再往西就是西漠省，边界以外名为西风漠海，漫天黄沙。

    最北边的北疆省和南林省也差不多，比邻极冰之疆和扭曲之林。

    所以武国和其他国家的交流仅限于相对和谐的大海，和械盟的合作主要也是都神、三元和江源沿海三省。

    三元城在清风城的东边，本身就靠海，最近的消息也多与异国之人有关，不过不单单是合资建厂，更多的还是械盟之人和三元城本地人的冲突。

    不过械盟十国的人并没有一同前来，三元城那边据说主要黄金意志、鲜红之日和迷离之蝶三国。

    听起来倒不太像是国家名字，或许是翻译问题，宋圣元端起旁边泡好的参茶慢饮，武师之前武功上他已再无疑惑，唯一需要的便是时间和气血积累。

    所以他想要找些时间突破明劲武师的话，把补药当饭吃是最有效的法子。

    情报的最后，宋圣元看到了有关械盟十国的描述，那边的人修行武道的人很少，相反，那边的主流名为改造人。

    唔！

    宋圣元捂紧嘴巴，差点没把一口茶喷出来，改造人？！这科技差距有点大吧？这没用坚船利炮轰开武国国门？

    沉思片刻，宋圣元也反应过来，相比于这里，前世也没有劲发一尺，气达三丈的恐怖武师啊。

    真要是有坚船利炮也不是朝廷和世家的对手，相反改造人级别和武国交锋，倒也说得过去。

    而且武国现在明面上的情况也不差啊，太师易百川和械盟十国的顶尖战力打了个平手，安排对方进入武国估计也是看到了工厂的巨大生产力。

    至于不让开民智的原因，宋圣元倒也大体能猜出来，朝廷以祭神为本，愚民方才能够确保足够的香火汇聚。

    试想一下，一旦民众打开视野解放思想，他还会老老实实地供奉神灵吗？到时候估计怀疑神灵是否有用这种大不敬言论都会出现。

    倒不是说朝廷担心底层人造反，而是考虑到民众信仰的不纯粹导致香火减少。

    诚然，朝廷的存在代表祭神的真实，但宋圣元基本可以肯定，对于民众的祈愿，神灵多半是不愿费力回应的。

    原因也很真实，别说世家子弟了，就是清风城的几家上得了台面的势力，没有一家有去都天庙祭拜都天祭神的习惯。

    没好处的事谁去啊？他们的反应恰恰印证了都天祭神一般是不会回馈好处的。

    不过求神拜佛不影响去工厂当牛马，想到这的宋圣元也打消了心中类比前世的想法。

    在超凡伟力存在的世界，个体差距已经到了数量无法改变的质变，底层人就是汇聚成群也不具备翻身的可能。

    相比武国和械盟的交锋谁占主导的猜想，他倒是看到了武国百姓肉体精神被双重压榨的倒霉未来。

    白天进厂当牛马，下班进庙送香火，惨，真TM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