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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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一定会有

    出了竹林,两人就地取材吃了点东西,孟斧砍了竹筒和涟漪分别背在身上,之后又遭遇两场战斗,等到傍晚,渐至峰顶。

    两人找了块突岩,并肩坐了上去,这里居高临下,视野开阔,不怕有人偷袭。

    天色渐渐昏黄,放眼望去,但见落日夕照,彩霞满天,头顶上一只孤雁振翅南飞,留下几声高吭的悲鸣。山脚下,一条玉带蜿蜒,伸向远方,更远处,群山嵯峨,林木蓊郁,一派深秋景象。

    涟漪靠在孟斧肩上,秀发随风飘舞,她在潜龙谷数年如一日,何曾见过这等奇丽壮阔的景象,不禁心旷神驰。

    良久她叹了一声,缓缓道:“这里真美,真想和你就这么坐着,再不回去了。”

    孟斧望着远山,默然片刻,低声道:“夕阳再美,终究会被黑暗吞噬,我们的路注定坎坷,但无论如何,我们都要一起走下去,我相信黑暗不会永远笼罩大地,将来我们一定能生活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世界里,做我们想做的事,去我们想去的地方。”

    涟漪听的有些痴了,一幅绚丽的画卷仿佛在眼前缓缓展开,那么飘渺,又那么真实。

    “真的、真的会有那一天么?

    她声音颤抖,不知怎的鼻子一酸,泪水止不住涌上眼眶。

    孟斧缓缓握住她的手,目光平静却无比坚定:“会有,一定会有,你要相信我。”

    “嗯,我相信你!”涟漪重重的点了点头,泪水也随之洒落。

    晚风轻拂,夕阳西坠,只余一缕残霞,恋恋不舍,兀自挂在天边。

    暮云渐起,风也大了起来,二人跳下山岩,找了处避风地落脚。是夜冷风飒然,寒意浸体,涟漪蜷缩在孟斧怀中时醒失眠,好容易捱到天亮,二人略作梳理,继续前行。

    翻过山顶,树木愈发繁茂,盘根错节,也愈发难行,孟斧抽出刀当先开路。转过一处山脚,眼前变得开阔起来,孟斧忽然顿住,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涟漪莫名紧张起来,目光迅速扫视,上前低声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

    “你听,是不是有声音?”

    涟漪屏气凝神,用心聆听,除了风声,果然有一丝异响,只是隐隐约约,听不真切。

    “那是……”

    孟斧趴在地上,听了一会儿站起身道:“是瀑布,轰隆隆的,前面一定有条瀑布。”

    “一天没喝水了,正好去接些来。”涟漪笑道。

    孟斧点了点头:“只怕取水的人不会少,还要小心些。”当下二人戴上面罩,循着水声,向前奔去。

    行了一会,轰轰之声愈发清晰,一炷香后,二人从岩石后转了出来。

    只见一条瀑布气势磅礴,如玉龙垂挂,从崖顶倾泻而下,喷珠溅玉,令人惊叹,不远处还有一条小瀑布,纤细婀娜,如温柔的少女依偎在大瀑布之旁,一袭白纱,随风飘舞。

    二人上前观望,只见两股瀑布飞坠数十丈,下面是座深潭,碧绿清澈,不见泄水之处,想必另有出口,只是潭壁陡峭,难以立足,看来下去取水是万无可能,只有从瀑布上着落了。

    孟斧抬头望去,只见那大瀑布水流湍急,难以接近,不过小瀑布后面隐约有条通道,贯穿而过,取水倒是不难。

    当下两人回到林中,向山崖边绕了过去,等到临近,孟斧爬上大树,望了片刻跃下道:“瀑布一头坐着刑堂的人,我去看看,你等在这里,千万小心些,藏好自己。”

    涟漪有些不放心:“要不你就别去了,我们到别处找水。”

    孟斧摇了摇头:“这座山奇怪的很,水源很少,错过了不知哪里还有。你不用担心,有刑堂在此坐镇,没人敢胡乱出手,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他拉上面罩,换过涟漪的春水刀,绕个圈子走出树林,山道旁坐着一名三龙紫衣,脸上有两道疤,孟斧认得他叫孤海。

    走出不远,一道刀光蓦然从树后闪现,无声无息,直刺肋下,孟斧侧身避过,那人跃出树后又是刷刷两刀,虚虚实实,飘忽不定。

    虽然他戴着面罩,但孟斧认出那是尤潜。远处孤海向这边望了望并未出声,他守在此地是为了防止有人越阶出手,对于同级争斗他不会过问。

    孟斧知道路上不会太平,当速战速决,杀鸡儆猴。一声轻响,他拔刀出鞘,寒芒闪烁,二人错开身形。

    尤潜痛呼一声,扑倒在地,身下鲜血汩汩而流,虽不知伤在何处但绝不会轻,孟斧并未回头,大步而去。

    如此果然镇摄了不少人,路上再未有人出手。沿着崎岖湿滑的小路,水声隆隆,他渐渐走进瀑布之后。

    雾气弥漫,‘嗤嗤嗤’,凌厉的刀光再次闪现。孟斧停下脚步,此时双方尚有丈许距离。

    刀光隐没,一道冷声传出:“这里道路湿滑,一不小心便会跌下深潭,你若能接住这三刀,便过去取水,若接不住便献上腰牌,也放你过去。”

    孟斧不语,忽然拔出刀来,‘嗤嗤嗤’,和方才那人招式相同,分指上中下三路,不过却更疾更快。

    “断水惊风刀!”对面那人声音低沉,随即缓缓退了回去,因为他已知道来者是谁,潜龙谷中能把断水惊风刀练到如此迅捷无伦的只有孟斧一人。

    孟斧的刀并未收回,如此凶险之地以防有人偷袭,他小心翼翼走至瀑布前,取下竹筒接了一些,退到后面,喝饱之后才分别把两个竹筒接满,压上盖子背在身后。

    一路上未曾遇到阻碍,刚才受伤倒地的尤潜也不知去向,只留下一滩血迹,只是返回树林后,他不禁脸上变色,因为涟漪竟然不见了踪影。

    一股不祥之兆涌上心头,他深吸一口气,吹响几声鸟鸣,却依然没有回应,他定下心神,四处查看起来。

    须臾,他从一株树干上找到痕迹,树皮削去一块,刀痕宛然,前行不远,一截树枝又被削断,这自是有人故意为之,他再无怀疑,抬头望去,目光冰冷。

    山崖后方,怪石嶙峋,壁立千仞,一棵苍松长在悬崖边,斜伸而出,远远望去,犹如凌空一般。

    孟斧寻着痕迹,从一处陡峭之地攀了上去,等到近前,只见一个四龙黑衣站在树下,蒙着头脸,连眼睛也遮了起来,只挖了两个小孔。

    苍松在崖边摇摇晃晃,树根大半裸露在外,且有多处断裂,还有几道新伤,在山风劲吹之下,摇摇晃晃,嘎吱作响,随时都有倾覆之危。

    涟漪此刻被绑在了树顶上,口中被塞着黑布,目光惊恐,斜阳刀被扔在地下。

    看到孟斧,涟漪不住摇头,嘴里发出呜呜之声,孟斧知道对方的目标是自己,涟漪只是受到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