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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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灯下黑

    空山寂寂,除了几声鸟鸣外,别无声息。一炷香过去,孟斧依然伏在树上,一动不动,涟漪愈发好奇,心中却是莫名的紧张。

    又过了一会,一道身影悄悄出现在林子中,等走近些涟漪才看清楚,竟是黑龙山那个少年去而复返了,难道他察觉出什么?孟斧是不是在等他?两人会动手吗?想到这些,涟漪秀眉蹙起,睁大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前方。

    那黑龙山少年蹑手蹑脚,渐渐走近,他东张西望,神色不定,朝着山壁走来。

    ‘呼’的一声,孟斧从树上跃下,拦在他身前。那少年吓了一跳,跌坐在地,不想牵动伤口,‘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孟斧望着他并未说话,看清之后,那少年诧异道:“是你!”

    “是我。”

    “你、你现在已是三龙黑衣,不能再对我出手!”那少年忍痛忙爬起身来,向后退了几步。

    “我不是要出手,只是在等你。”

    “等我,为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那少年愕然。

    “因为我一直都在这里。”孟斧脸色平静。

    “你、你一直都在!”那少年大为惊讶,不禁抬头向树上望了望。

    孟斧点了点头。那少年犹豫道:“那你方才是不是……是不是……”

    “不错,你们三人的事,我都看在眼里。”

    那少年这才相信,咽了一下唾液,吞吞吐吐道:“你已经是三龙黑衣了,那我们的事便与你无关,你等我又是为何?”他甚是害怕,以为孟斧听他之前说不如夜葬,心中恼怒,便来教训自己,这可是个狠人呐。

    “为了帮你。”孟斧缓缓道。

    “帮我!”

    那少年猛然想起之前夜葬也曾这么说,结果便被他一脚踢飞了出去,此刻再次听到这样的话,不禁面色大变,急忙又退了几步,躲在树后颤声道:“你想动手只管说,何必戏弄人?”

    “你觉得我和夜葬一样,那么无聊么?”孟斧望着他道。

    少年盯着他,半晌方低声道:“不是,应该不是。”

    孟斧点了点头:“所以我说帮你就真的是帮你,你若不信,那我现在就走,你别后悔。”

    见孟斧真的转身而行,那少年忙道:“我信,我相信你!”

    孟斧停下脚步。那少年走上前小心翼翼道:“请问师兄,莫非还有人要对我出手吗?”

    孟斧转身望着他道:“夜葬给了你两个时辰藏身,按照常理,此刻自该疾奔而去,躲得越远越好,可你身上有伤,走不了多远,想要逃过夜葬的追捕谈何容易,所以你就想反其道而行之,重新躲回来,因为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最安全,这就叫灯下黑,是不是?”

    那少年怔了怔,忙道:“师兄果然高明,确实如你所料。”

    孟斧接着道:“如此简单的道理,你想得到,我想得到,难道夜葬就想不到吗?”

    “我也不确定他能否想到,可我伤势不轻,别无他法,只能赌一把。”

    “那你必定会输,我可以告诉你,夜葬一定想得到,他肯定会回来看看。”

    “师兄为什么如此肯定?”那少年面带疑色。

    “因为我最了解他。”孟斧低声道。

    同样一句话,夜葬也曾说过,现在那少年彻底相信孟斧是来帮他的,拱了拱手,诚心诚意道:“多谢指教,那依师兄之见,我该避往何处?”

    “以夜葬的能力,无论你躲到哪里,都没有绝对的安全,不过你可以前往东南方试试,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东南方,为什么?”那少年有些不解。

    “因为东南是三龙黑衣活动的区域,而他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我,所以应该不会过去。”孟斧道。

    那少年终于明白了,面色恭敬拱手道:“多谢师兄指点。”

    孟斧不再说话,转身离开,那少年躬身一拜,咬着牙快步而去。

    孟斧之所以警示他,当然不是出于同情,况且那少年也并无值得同情之处,他只是不想被人寻到山洞那边,发现藏身之地。

    走出一段,他悄悄转回来,爬到树上,见那少年果然往东南方去了,这才安心。跳下树后他并未返回,而是戴上面罩,在地上抓了几把干草落叶揣在怀中,便朝林子中奔了去。

    洞内,涟漪好奇心起,不知他要做什么。良久良久,直到午时孟斧方才返回,手里提着个布兜,里面都是些山果,还有一只烤熟的野兔,己被分成两半。

    “你回来啦。”涟漪长出一口气,这才放下心来。

    孟斧微微一笑:“一天都没吃东西,是不是饿了?”

    “没有,只是有点渴。”

    “你受伤失血当然会口渴,先吃果子吧。”说着孟斧将布兜打开,挑了一个鲜红多汁的,用衣角擦了擦递了过去。

    这些山果虽然看着鲜艳,令人垂涎,但吃起来却并不算可口,有的酸涩,有的微苦,不过涟漪却吃得津津有味,仿佛这是天下最甜蜜的果实。

    孟斧又切下一块兔肉递了过去,微笑道:“再吃点肉,不然会没力气。”

    “嗯。”涟漪接过兔肉,吃了小半只。

    收拾停当,孟斧坐在洞口。涟漪走了过来,坐在他身旁,这才问道:“孟斧哥,你刚才就是去摘果子的么,夜葬怎么没来?”

    “他不会来了,我刚才去己经把他引开,果子野兔都是回来顺道打的。”

    “哦,我说呢。”涟漪点了点头又道,“那你去时为何在怀里塞那些落叶干草?”

    “刚才那个少年比我胖些,我怕夜葬瞧出来,他为人狡诈,我也只远远闪了下身。”孟斧道。

    涟漪这才明白,嫣然一笑:“他再狡诈,还是比不过孟斧哥聪明。”

    孟斧摇了摇头并未说话,心中在想着另一件事。方才他引开夜葬之后,曾见到过一个一龙黑衣,便想帮着涟漪取来腰牌,只是还未下手,却隐约看见一道紫衣身影从远处一闪而没,他不得不提防,因为上山前韦副堂主曾说过,山上山下都有人巡查,看来所言非虚,他不想冒险当即放弃,后来他又窥见几名四龙黑衣,不知怎的竟也在附近出没,更让他倍加警惕,悄悄远离了那里。

    但这件事还要去做,涟漪的腿伤至少几天才能复原,而越往后夺取腰牌的难度也越大,都集中在了强者手中,只能他去代劳。另外他刚才转了一圈,也未发现水源,无奈之下才摘了些野果,等晚些还要出去一趟。

    不知不觉已然黄昏,夕阳下林中变得幽暗起来,朦朦胧胧,烟光氤氲,象披了一层金色轻纱。

    “这里真美!”涟漪坐在洞口低声道,实则这样的景色在潜龙谷中并不罕见,只是她很少能像现在这样,放下一切,静心观赏而已,尤其是和孟斧在一起。

    此刻在她眼中,无论是夕阳,还是山林,乃至一花一草,无不是那般绚丽,那般美好。其实真正令她陶醉的并非眼前景色,而是身边的人,试想如果此时陪着她的不是孟斧,而是夜葬,那她还会是这般心情,还会觉得夕阳很美吗?

    而孟斧在意的却不是这些,目光警惕的在前方扫来扫去,以防有人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