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魔尊不太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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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寒龙关

    夜晚,明月高悬,满月光辉如瀑洒落大地;

    老阿齐那泥木塑造的房子里,烟囱之中冒出袅袅炊烟,阿曾手中再次挎着一个篮子,面带笑容的,朝着这座房子慢慢走了过来;

    “老阿齐大哥,你们今天收获怎么样啊!”还没到门口,阿曾便大声的问道;

    “哈哈,今天收获颇丰啊,一个陷阱,就捉了一头熊和一只狐狸,都是上好的货色啊!”老阿齐的声音从房子里传了出来;

    “阿娘,快来吃晚饭,我们晚饭都煮好了,就等你了!”曾狗蛋的声音紧随其后的传了出来;

    阿曾在门口单手掀开了帘子,只见四个人其乐融融的围着火堆,坐成一圈,等待着锅中的食物;

    那架在火上的锅没有盖子,其中漂浮着一整颗未拔毛剥皮的狐狸头,那头颅似乎被挖去了双眼,因被热水炖煮,上下颚的獠牙显得异常狰狞;

    四人看着那狐狸头颅,脸上流露出呆滞诡异的笑容;

    老阿齐的两腮之下,趴着两只黑色的甲虫,那甲虫张开后背的黑甲,露出惨白的身体,有节奏的张弛着,迎合着老阿齐的呼吸;

    看上去,就像新长出来的腮一样,带动着老阿齐均匀的呼吸;

    而阿齐嫂的脸庞之上,双眼被两只黑甲虫替代,那两只盘踞在眼球处的甲虫,同样张开黑甲,露出惨白的肉身,缓慢的膨胀收缩着;

    “阿曾,进来吧,我先给你盛一碗热汤!”阿齐嫂用那惨白的虫眼,‘看’着阿曾,嘴角咧出一个笑容,那双目处的甲虫,似乎感受到她的情绪,也兴奋的颤抖着漆黑的翅膀;

    “阿娘!阿娘!我也要来玩,我要看看哥哥今天捉了些什么!”

    远远的,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远远的追过来,借着月光,一步一挨的向着屋子走着;

    “死丫头!回去干活!今晚不把水缸装满,看我不揍死你!”

    阿曾说着,便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条,作势欲打,可这么远的距离,就算她将木条扔出去,都不一定打的到那小女孩;

    可就这么一个动作,将小女孩吓唬的停下了脚步,她从未见阿娘对她这么凶过;

    “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你个死丫头!”

    说着,阿曾便放下了帘子,挡住了屋子里那恐怖的一幕,高举起木棍,准备离去;

    “阿娘,别走啊,快来吃饭了!”

    曾狗蛋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一把拽住了准备离去的母亲;

    曾狗蛋除了脸色木讷一些,倒是没有什么异常,只是他那伸出的,挽住阿曾的‘手臂’,却是由更加细小,宛如米粒大小的黑色甲虫组成;

    阿曾看着那顺着衣服爬上身子的细密甲虫,浑身溢出了层层冷汗,无边的恐惧仿佛潮水,紧紧扼住了她的喉咙;

    她的双脚,不受控制的迈过了那个门槛,一只只细小的甲虫,已经顺着手臂的衣衫,爬进了她的脖子里,身体之上;

    她绝望的看着远处,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了最后一句话:“滚!回去干活去,不准乱跑!”

    木讷的曾狗蛋,根本没有感受到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瘦弱,矮小,无阻,迷茫的身影,浑浊的双眼看着屋子内架子上的那一盆肉汤,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再比那更吸引人的了。

    ……

    北宁郡的最西,有一处关隘,周围山势起伏如龙,山川险峻终年积雪,故名寒龙关;

    这本是周,庆两国交界之处,可因为在山川内侧,庆国之处,有一处星辰银矿脉,而周国境内,此处一片荒芜,故而常年以来,庆国常驻守重兵,而周国却少有人迹;

    庆国营寨最高处的瞭望塔内,一名身披黑甲,手握银枪之人,矗立在此,双目如炬,凝视着宁远县的方向;

    他穿着一套千户的制式铠甲,在这里已经站了整整一整天了;

    瞭望塔下的士卒,略有愧疚,但更多的是敬畏和担忧:这本是他们的工作,而这里的最高长官,此刻迎着月光,还守在这里;

    “为什么?”常百里自言自语;

    “不知道,越加的浓郁,不安的感觉,恶心的气息。”一道别人无法听见的声音,从千户长手中的长枪之内,缓缓流入他的耳朵;

    那声音细腻轻盈,仿佛清晨黄莺一般悦耳,而这原本轻灵的声音,又被赋予了厚重的积淀,让人对这声音充满了信赖;

    “回去吧,百里,你该休息了。”清脆的声音再次从长枪内传来;

    “我不累。”常百里说道;

    “你明天还要应付皇城里来的人,最后一批星辰银矿石,要在九月初启程,有太多事情要你去操劳。”

    “那些都是小事,除人命外,都是小事。”

    “远处的气息,我会帮你留意,只希望,那是妖族和魔族之间的事。”

    “你也不要太操劳,如果,那真的是‘仙’散发的气息,即使是窥探,也会对你造成伤害。”

    常百里一边说,一边轻柔的摩挲着长枪冰冷的身躯,就像抚摸爱人的肌肤一般;

    “我会注意的,但是,你,现在听话,回去休息。”

    常百里略微叹了口气,将长枪抱在怀里,缓缓走下了阁楼,从瞭望塔处回到了营帐之内;

    一队巡逻的士卒点着火把,巡视而过,他叫住了那名为首的军官,询问道:

    “今日发配的流民应该到了吧?”

    “报告,下午就到了,明日便能安排他们进入矿区,进行开采!”

    “最后一段时间,兄弟们都辛苦一下,朝廷定下来的星辰银的数量和运送时间,都不能拖,让那些罪民再加把劲,过了九月,赏他们酒喝。”

    “是!”

    ……

    哗!~

    一盆冷水直接当头浇下,那高处的士卒厉声喝道:“下一个!”

    魏如初觉得自己就像一只牲口,被扒光了皮,戴着镣铐,赤脚在泥泞的草地上,一步一挨的向前走着;

    在他的前方,另一个士卒将一套囚服塞到他的手里,而他的身后,又响起水流落下的声音,“下一个!”

    魏如初再次向前走着,面前,是一栋石头砌起来的房屋,房屋内,除了一条过道,就是一排通铺,房屋的尽头,是一间半人高的隔墙,略作遮挡的墙里,就是这些犯人排泄的地方;

    整个屋子不时的散发着一阵恶臭与发霉的味道,墙面的青苔和地面的泥浆仿佛主人一般,热情的招呼着新来的人们;

    魏如初已经换好了衣服,可粗糙的草鞋无法阻挡地面上泥浆缓慢的渗透,脚上,依旧是潮湿的;

    “小伙子,朝里面走一走,别管地上的水,等天冷了,结冰了,就好了。”

    床铺上,一名头发花白邋遢的老者对着魏如初招呼着,他苍老的面庞上,少了只眼睛,左手没了手臂,右脚没了脚掌,而身上其他的部分,被衣服遮住,倒是看不出还少了什么;

    魏如初扭扭捏捏的来到远离厕所的那一边,半个屁股挨着床,满脸嫌弃的坐了下来;

    “我看你,不过十七八岁年纪,可是因为家里犯了事,才被发配到这里的?”

    独眼老头问道;

    其实这都不用问,这么细皮嫩肉的小哥,平日里吃喝玩乐都来不及,哪里有时间作奸犯科?

    魏如初看着老头额头上的刺字,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别在意这个,孩子,在这,大家脸上都有这个‘囚’字;

    天黑了有一会了,他们应该快回来了,等下,你不要乱说话,明天上工,别人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这样最少不会挨打。”

    老头一边说着,一边匍匐着身子,试图将魏如初身上褶皱的囚服伸展一下;

    “你叫什么名字,孩子?”

    魏如初没有回话,下意识的躲闪了一下,而就是这一下,让这老头看清了他眼中的嫌弃与厌恶;

    老头嘴角讥讽的笑了笑,将身子窝回了原来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