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溪紧紧盯着卢志高手中的长刀，残影近身，看见那长刀竖劈而下。

    他侧身横移躲避，快速蛇游，一步来到卢志高的身后，刻刀朝着对方的大腿插去。

    卢志高反应很快，余光往左后方一瞥，身子已经转了过来，抡刀横扫。

    李道溪不敢硬接，收回刻刀，再度利用身法两步踏过，转了个半圈，又来到卢志高的身后。

    卢志高扫空，感应到后方脖子一凉，连忙低头，左脚用力往后一蹬。

    李道溪看着那双粗壮的大腿已经贴在了他的腹部，改挥为插。

    “砰”的一声，李道溪腹部的伤口裂开，疼得龇牙咧嘴的情况下，刻刀被他送进对方的大腿，然后猛的一拉。

    “啊啊啊……”卢志高眼戾嘴嚎，撕裂的疼痛让他怒意中烧，咬牙转身将长刀扎去。

    李道溪避开，再度饶到对方的身后。

    偌大的场地中，一道残影在转圈。

    而在中间的那道身影，狂怒的挥刀劈砍，但每一次都只能砍到那残影的尾巴。

    “李道溪……你他娘是耗子吗？有种堂堂正正的打一架……”

    卢志高左右摇头，转身，心中烦闷无比，脸上的怒意蹭蹭上涨，挥起刀开始在四周乱劈乱砍。

    “来啊……你这杂碎……杀了你之后，我有一定会撕下你的四肢，挂在地笼的洞顶……”

    “风干之后，我再……”

    左边？

    卢志高话没说完，突然发现左边传来了呼啸声，心中大喜，三眼通红的把刀挥过去。

    一把刻刀在他的视角出现，直挺挺刺向他的面部。

    挥刀将刻刀震走，卢志高刚想龇牙，眉眼先皱了起来。

    飞过来的只有一把刻刀……

    还有个人呢？

    疑惑的念头刚刚出现，右边一道破风声闪过，李道溪的身形渐显，正喘着粗气看着他。

    “小子……没力气了吧！”卢志高嘴角的弧度扩张，刚想抽刀立即砍死这只老鼠，却发现手中传来桎梏。

    低头一看，李道溪的一双手正放在他的刀背上。

    他心里一惊，抡起右拳朝前砸去。

    李道溪对这拳不管不顾，双手加紧力度，脚下对着卢志高的裆部踹去。

    “砰，砰……”

    卢志高双腿一夹，脸色从深红变成酱紫，嘴唇越来越哆嗦，他感觉自己的下半身正在被火烧，被油炸。

    李道溪鼻梁遭遇了一股巨力，骨裂般的痛感瞬间蔓延至整个面部，头冒金星，但他硬是顶着这股眩晕感，双手往右边猛的一扯。

    长刀从卢志高的手中脱离而去。

    李道溪眼神迷离，前方的事物东倒西歪，他拼命摇晃脑袋，视线终于清晰了起来。

    等他抬眸，看见卢志高正弯腰俯瞧，双手颤颤巍巍，想要去触摸那染血的下半身，又因为绞痛而不敢靠近。

    李道溪长吐一口气，将手中的长刀握住，慢慢走向前。

    卢志高听到响动，全身抖颤地抬起头，五官扭曲，牙颤的开口：“你……你……”

    “我说了，我来替天行道……”李道溪胡乱答道，手中的砍刀被他抡了一个圈，感觉异常的契合，脚下生风，也不管卢志高想说什么，劈刀就砍。

    卢志高腿不能移太远，只能伸手阻挡追上来的刀口。

    一刀，手断。

    再一刀，头断。

    李道溪望着身下尸首分离的尸体，怕出现意外，又用刀刺进对方的心脏，搅乱。

    然后他站在原地，望着远处墨红色的天空。

    裂开嘴角，傻笑着。

    ……

    “喂，我赢了……”

    李道溪朝着远处大喊，可回应他的只有远处逐渐崩塌的天空与地面。

    他孤单的站在那里，想起前世那个奋不顾身跳进水库里的自己。

    “就是贱啊，我干嘛去救人呢，死了嚎啕大哭的还不是只有我的父母……”

    然后他想起初来这个世界的惊慌，想起被割断手臂的恐惧。

    再然后他想起神像下的地狱场景，想起了要送他去地狱的老怪物。

    他撇撇嘴，喃喃道：

    “赌徒？神通？到底什么神会搞出这玩意儿？”

    远处崩塌的场景越来越近，四周逐渐泛起浮虚，波纹般的线条四散而开，视线由灰转暗。

    李道溪将长刀横在胸前，用手指触摸那削铁如泥的刀锋，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赌徒嘛……就是要赌大的……”

    话落……

    挥刀……

    断头。

    ……

    谷莠蹲在墙角，隐匿在阴影内，发尾拖在满是污泥的地面，发丝之间探出两双水润的眸子，一动不动看着身前。

    突然，烛火似乎死了一般，周围骤然一暗。

    两个躺着的人影突显。

    靠近洞门的位置只有一具无头尸体与一把长刀。

    身前，是那个喜欢守在洞口的三只眼，手里拿着刻刀，旁边还有一颗圆滚滚的脑袋挂着渗人的诡笑，三眼紧闭。

    谷莠的眼眶逐渐扩大，干裂的双唇微微抖动，心里泛起莫名的痛楚。

    死了，他死了……李道溪死了……

    头都掉了……

    豆大的泪珠滚滚滑落，她不知道自己为何那么伤心，明明对方也没怎么照顾她，明明……

    陡然间，她身子一阵颤栗。

    因为她看见，那三只眼的眼皮在跳动。

    她只能拼命抱紧自己的双腿，把自己往最角落的位置挤去，希望对方睁眼时看过来也找不到她。

    李道溪感觉自己做了梦，这个梦很黑很寂很飘，很让人头疼。

    导致他总醒不过来。

    可耳边突然传来的抽泣声却让他灵魂一震，有一种意识重聚的错觉。

    睁开眼，还未彻底清醒，李道溪就看到了他自己。

    自己只剩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有三只眼，嘴巴还怪笑……

    我一定没睡醒。

    李道溪重新把眼闭上。

    可随之握了握手，一股冰凉的触感传导全身，他瞬间立起身子，慌张的打量四周。

    溶洞，无头尸体，少女……还有我自己的头在地上。

    怎么看怎么怪。

    随即他低下头颅，看着手里的刻刀，意识猛的凝聚。

    一切记忆汹涌袭来。

    他睁开三只眼睛，用三只手猛搓自己的头发。

    瞬间明白过来。

    “哈哈哈……”

    “哈哈哈哈……”

    “我赌对了……我赌对了……”

    “谷莠……”李道溪龇牙咧嘴地转过头去，对着将头埋在大腿上的少女问道：

    “我是不是之前守在洞口那三只眼的样子？”

    谷莠颤栗的抬眸，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