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丝并没有动，而是低着头，把手放在自己大腿上。

    “克洛丝？”

    玛利亚修女喊了一声她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克洛丝已经知道自己接下去准备做什么，只见一声“啪嗒”，那是水珠滚落在人的皮肤上飞溅发出的声音。

    克洛丝的手背不断往下淌着眼泪，打湿了她的过膝白丝，同时也让玛利亚修女感到难过。

    “可是...玛利亚小姐！”

    等克洛丝抬起自己的眼睛，从未见她哭过的玛利亚一下子就心软了。

    “小克洛丝，哭起来可就不可爱了哦，我还是比较喜欢你笑起来的样子，既可怜又可爱。”

    克洛丝是只迷途的羔羊，是女神的指引让自己遇到了她。

    无家可归，实力还很弱小，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小女孩却被祈愿教给盯上，真是可怜。

    若她还有家人，那她的家人必不会让祈愿教的异教徒如此嚣张；若她有人疼爱，那疼爱她之人必将挺身而出；若她能拥有自保之力，那她也不用如此没有安全感地到处求助于人。

    不过，或许这就是女神教存在的意义，给予饥寒交迫之人面包，给予无家可归之人一个温暖的家，这就是自己加入女神教的意义所在。

    “可是玛利亚小姐，您为了今天已经筹备了十年，上一次就差一点，这次对圣女之位势在必得，可是如今...如今却...”

    克洛丝的啜泣声让玛利亚很是心疼，她赶紧将克洛丝搂过来，轻轻拍着她白皙光滑的脊背，透过柔软的连衣裙安抚她不安的心灵。

    “没什么可是的，也许这就是神的旨意，若圣女之位属于我，哪怕毫无光明之力，圣女也会是我，毕竟初代圣女就是在没有光明之力的情况下当上圣女之位的。”

    玛利亚修女说着安慰自己的话，可内心深处却也不太相信这样的奇迹还能发生。

    圣女是女神在人间的代表，虽然确实无法用单纯的光明之力强弱来表达，但也不是普通人就能当上的，每一任的圣女选拔就算决出了获胜者，也还是需要在女神雕像面前进行宣誓，虽然现在光明教廷和黑暗教会水火不容，但明面上大家都还是属于女神教，所有圣女可都是得到过两位女神的承认才能当圣女的。

    经过这千年以来的不断优化和完善，当初那样的“奇迹”已经不可能再发生一次了。

    克洛丝之所以会难过，是因为她替自己感到不值，明明已经筹备了这么久，却还是在最后关头选择放弃，对于一个已经准备十年，周围的人也几乎都把她当成准圣女的人来说，这样的选择未免有些过于沉重。

    原本势在必得圣女之位，可发生了这样的事，也让玛利亚开始审视起自身。

    若自己真的心胸宽广，不是为了那个虚名的圣女之位，即使舍弃，似乎也没什么所谓。

    哪怕不当圣女，一样可以福泽众生。

    “玛利亚小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献祭那么多信仰，害你现在的精神力这么虚弱。”

    玛利亚修女用食指在自己胸口轻轻滑了两下，作出一个祈祷的姿势。

    “其实我也想过一个问题，克洛丝，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在想，我是不是真的拥有当上圣女的资格呢？上一次和希琳的比拼中我输了，原本以为这次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可我却遇到了你。”

    玛利亚回想着第一次见到克洛丝的场景，那时候的她穿着宽松，不合身的衣服，就连鞋子也明显不是她的，还未见面，就在教堂里闻到了独属于克洛丝的香味。

    那是能让灵魂都感到兴奋的气息，比起圣女希琳身上的香味还要更加清香扑鼻，沁人心脾，可是等她跑出来一看，却是个银发红瞳的邋遢小女孩。

    “那时候我就在想，究竟是谁让我闻到了这么香的气味，本来以为是个强大的冒险家或者魔法师，因为我认为只有靠着强大的力量才能帮助更多的人，做更多好事，可我万万没想到居然只是个刚刚跨入魔法师行列的小可怜，她呀连一丁点魔法都不会使用，空有魔力天赋却无法发挥出应有的本事。”

    玛利亚修女在手心攥出一团圣光，灿烂的光晕萦绕在二人身侧，玛利亚看着克洛丝身上不断环绕的光明之力，她忽然开心地笑了。

    “克洛丝，请不要为我悲伤，比起其他人，我更希望你能当上圣女，哪怕只是提前学会一两个魔法也好，哪怕被指责不道德，我都希望你能站在圣女的位置上。”

    克洛丝点点头，她收敛起之前露出的软弱，重新让坚强爬回自己的脸上。

    “嗯！我明白了！如果这是玛利亚小姐您的期望！”

    曾经在游戏中擅长以洗脑的方式牛走信徒以此来获取信仰值的克洛丝在这一刻感受到了比获取奖励更珍贵的东西。

    她收获了来自玛利亚的关心，收获了玛利亚对她的爱。

    “这样才对嘛，来，我教你如何构筑圣光护盾的魔力回路，看好了，我只演示一遍，虽然只是个一阶魔法，但你可不要小瞧了它，经过光明之力加持的圣光护盾可是要比普通的魔力护盾强上好几倍。”

    即使现在一点魔法都无法使用，但玛利亚还是尽可能地在自己手臂上显现出魔力回路的图案，克洛丝擦干眼泪，仔细地记下每一个步骤，将其铭记于心。

    或许是魔力精通的缘故，克洛丝只看了一眼便记下了圣光护盾的释放方式，她小心翼翼地勾动体内光明之力，然后——

    砰！

    在见到克洛丝只学了十秒钟就能释放出圣光护盾后，玛利亚忽然落下泪来，那无比精纯的光明之力比起自己释放的还要更加凝实，不论是释放速度还是光明之力的精纯度以及圣光护盾的硬度，都远在自己之上。

    “光明女神在上，若这就是您让我与克洛丝相遇的原因，那我愿意为了让她当上圣女而不惜一切地进行指导，愿善良，健康，幸运能环绕她的人生，愿不幸与苦难都远离她。”

    从这一刻起，玛利亚修女忽然顿悟了，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遇到克洛丝的原因。

    克洛丝的学习能力，光明之力的精纯度，质量以及圣光魔法的释放速度都远远超过自己，恐怕以她的本事，哪怕自己处于全盛期也绝对比不过她。

    她笑了，她笑着哭来着，并没有因为自己无法当上圣女而感到悲伤，反而为新圣女的诞生由衷地感到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