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省公安厅讯问室的布置很简单，正中间是一张座椅，叶阳正紧张地坐在上面，门口旁边是一张桌子，桌子后面坐着张杰和宫红红，一台摄像机立在门口的角落里，叶阳不时地抬头看着那台摄像机，仿佛只有那里才能盛放他紧张的目光。

    “你去城中村做什么？”张杰问。

    “没什么。”叶阳显然不想这么快承认，但脸上汗水足以看出因紧张和害怕而到了崩溃边缘。

    “我劝你少在这里拖延时间，你怎么知道发生了命案？”张杰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想让对方知道，在这里是由谁说了算。

    叶阳本来就是一个被宠坏、没长大的孩子，被张杰一吓，一时间，嘴巴哆嗦地说不出话来。

    “说话。”张杰大声说道。

    “我什么时候……说……发生命案了。”叶阳尝试着做最后的挣扎。

    “我都懒得跟你摆证据了，这么说吧，要是没有十足的证据，你觉得你能坐这里？”张杰一改平时的嬉皮笑脸，宫红红在旁边做着记录，仿佛看着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在自己旁边询问着犯罪嫌疑人。

    “网吧找你时我们有录音，你在城中村买麻袋我们有目击证人，你进出城中村我们有视频监控，要我一个一个拿给你看吗？”张杰厉声问。

    叶阳最后的心理防线还没等到双方拉锯，就已经自行攻破了，“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切，就这。”张杰在心里不禁冷笑。

    “我只是想去偷……不对，是拿点东西？”叶阳小声地说。

    “拿什么？那是你家呀，你去拿东西。”

    “你是怎么选中那家的？”张杰接着问。

    “是……，是……”叶阳显然想回避些问题。

    “是什么？干净利索地交待，还能坦白从宽。”张杰声音小了下去。

    “我全部说实话，能少判刑吗？”叶阳怯怯地问。

    “那看你说的情况。”

    “我说，我全部说。”

    “好，那我问你，人是不是你杀的？”张杰直截了当地问。

    “不是，不是，我怎么能杀人呢，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叶阳极力否认。

    “那你去没去城中村公寓四楼408？”张杰接着问。

    “去了。”

    “去做什么？”

    “去拿，不是，去偷东西。”

    “偷什么？”

    “偷钱，也可能是值钱的东西。”

    “为什么选择那家？”

    “因为……因为王子强说那家有钱。”

    张杰笑了笑，在监控前的王昊对李丰说，“看来把王子强拘起来，并没有冤枉他。”

    “他怎么跟你说的？”张杰继续问。

    “他说对方欠了他很多钱，因为对方是做催债的，最近催回来很多值钱的东西，还没有交出去，所以想让我偷出来一些，然后给我三成的好处费。”叶阳畏畏缩缩地说。

    “所以，他让你去买的袋子？”

    “是的，那家商店是他推荐的。”

    “你是怎么进去的门？”

    “钥匙是王子强给我的。”

    “接着说，你进门后的情况。”张杰说。

    “我进门后发现现场躺着一个人，地板上都是血迹。”

    “死者长什么样？”

    “死者的样貌我没有看到。”

    “没有看到？什么意思？”张杰问。

    “当时死者身上套着一个麻袋。”

    “什么样的麻袋？”

    “跟我买的麻袋一模一样。”说到这里，叶阳显然有些害怕。

    “你买的那个袋子最后扔到哪里去了？”

    “我害怕警察因为袋子一样而找我的麻烦，我把袋子埋到我家小区的一个老槐树下了。”

    “老槐树？”

    “对，你们要是去我们小区，就会看到，就在一个角落里。”

    “按你所说，你去时人已经死了？”

    “是的，人真的不是我杀的，见到尸体我已经吓坏了。”叶阳说，“我说的都是实话。”

    “是不是实话，我们会查清楚。”张杰接着问，“你打开门后有没有进去？”

    “没有，那人就躺在门口，我没敢进去。”叶阳回答。

    李杰看着他的表情，不像是撒谎的样子。

    “丰队，你还有没有要问的？”张杰对着耳麦问。

    “没有了，再听听王子强怎么说。”李丰答道。

    王子强被带进来的时候，完全就像回家一样的自然。

    “知道为什么带你进来吗？”张杰继续问。

    “不知道。”王子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李骁死了。”张杰开门见山地说。

    “什么？死了？”王子强睁大了眼睛，李丰观察着他的表情，“看不出是不是表演，至少很自然的吃惊，但如果真的是表演出来的，那这人可能没有看起来那样吊儿郎当。”

    “对，死了。”

    “他死了，你们抓我做什么？”王子强叫喊着。

    “我们怀疑你是帮凶。”

    “帮凶？真搞笑，你们有证据吗？”王子强一脸地不屑。

    “王子强，我劝你老实点，我们不仅有证据，还抓到了凶手。”

    “抓到了凶手？是谁？”

    “谈谈你跟叶阳是怎么样杀害李骁的？”

    “我没有杀人，怎么谈？”

    “叶阳都已经承认了。”张杰诈他说。

    “承认了？”王子强的脸上竟然略过一丝得意，然后马上就换成了一脸的疑惑，转换过程很短，短到张杰都没有留意，但是李丰观察到了。“王子强这个人，绝对不简单呀。”

    “承认了那你还问我干什么，把他给枪毙了就是，跟我有什么关系。”王子强又恢复一种无所谓的态度。

    这时候，询问室的人打开了，“你们两个先出去，我跟王队长来吧。”张杰出门时瞪了王子强一眼，王子强微微一笑。

    “你最好如实回答。”王昊首先开了口。

    “我一直如实回答的。”王子强态度虽然软了点，但气势依然嚣张。

    “那我问你，是不是你让叶阳去李骁家偷东西的？”

    “是，这个我承认。我觉得这都算不上偷盗，那小子欠我好多钱，连出租房的房租都是我出的，也仅此而已。”王子强平静地说。

    “接着说。”李丰提醒道。

    “接着说什么？我就是让叶阳去李骁家偷点东西，结果他还没有偷成，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

    “李骁家的钥匙是哪里弄来的？”李丰问。

    “房子都是我租的，提前配把钥匙不是难事。”

    “既然你有钥匙，你自己为什么去？”

    “我傻呀，万一那人突然提前回来怎么办？找个挡枪的又花不了多少钱。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要我说什么，不就是偷点东西没偷成嘛，大不了就是行政拘留呗。”

    “看来，你还研究了刑法？”李丰笑道。

    “那是。”王子强显然有些得意，但又扫了一下正在怒气冲冲瞪着自己的王昊，他心里清楚，如果眼前没有那台摄像机，王昊肯定会冲过来打死他。

    “带下去吧。”李丰说。

    王子强出去后，李丰安排，“24小时内先把这个人放了吧，教唆偷盗未成，连行政拘留都算不上，放出去或许有利于破案。”